《白色海岸》奇凛

16、辩论

　　孟云拂看着这一大桌子菜，满满当当的，如果不是她提前来围观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他做出来的。

　　“车螺荠菜汤，爆炒蛏子还有这个海鲜粥，是我们夜里赶海弄的那些做出来的。”裴青郁指着那几道菜说道。

　　“像其他的这些，牛肉，兰花蟹还有虾什么的，都是我上午去市场买的，也是认真挑的，全都是最新鲜的。”

　　孟云拂看着桌子上的这些菜，先不说味道了，光是外在以及散发的香味，都充满了食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食物的性张力直接拉满，下意识地就想流口水了。

　　孟云拂看着正对面坐着的裴青郁，“怎么办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喝玩乐，只顾自己的那种来旅游的富二代。”

　　裴青郁听到后，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想？”

　　“或许是你这张脸给人的错觉吧，总觉得很不靠谱，坏坏的样子，不够沉稳。结果接触下来并不是，人很细心。”孟云拂继续说道，“果然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非常不靠谱。”

　　裴青郁用开瓶器给红酒开了，拿过孟云拂的高脚杯往里面倒了点红酒，接着说道：“所以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孟云拂拿起杯子，抿了口刚倒进杯子里的红酒：“挺好的，韵味十足。”

　　“我是说红酒。”

　　“也是说人。”

　　裴青郁没忍住笑了，“就这，就没别的了？”

　　“你还想听什么？”

　　“想听你多夸我两句。”

　　孟云拂放下筷子，仔细地看着对面拿着酒杯，此刻正眼神流转的男人。

　　“人长的帅气，个子也高，身材也好，人也细心周到，特别温柔，好像什么都会，很有耐心。”孟云拂停顿了一下，“感觉会很多，但好像都是好的。”

　　裴青郁一直看着孟云拂，细听她说的每个字每句话，过了会儿，突然说道，“说的感觉像别人，都不是我。”

　　孟云拂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嘛？我很认真地说的，不然你夸夸我。”

　　好吧，这才是她的目的，她也想听听他口中的自己。

　　裴青郁沉思了好一会儿，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的催促。

　　“不是吧，要想那么久吗？我在你眼里都没优点吗？”

　　裴青郁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有的，能言善辩。”

　　“什么？你这是说我话多吗？”孟云拂此刻像个炸毛的小猫，浑身充满了刺一样。

　　“没有，是说你口才好。”裴青郁赶紧解释说道。

　　“这勉强也算吧，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我还参加过学校的辩论赛呢。”孟云拂想起之前大学的时候，那会儿忙于学业和各种校园活动，天天都是忙忙忙，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裴青郁手中的筷子一停，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遥远的记忆。那模糊的早就看不清楚的，此刻却忽然被某些词汇激发的片段。那会儿还是他在国外的时候，他从高中时期就出去，待了很久。有一次，他用搜索引擎搜索她的名字，原本只是搜索资料，结果下意识地输入了她的名字。

　　有不少重名，点了好几个。可都不是她。直到他往下一直拉着，突然看到了某个大学的公开辩论赛，只有一个片段，也有她的名字，裴青郁也不确定是不是，鼠标还是单击点了点开。

　　接着裴青郁观看着那个辩论片段，片段并不完整，甚至连拍摄都算不上专业，基本上都是怼着单人，在辩论中的时候拍下的，要么就是不清晰的整体，可他还是看着，想着究竟是不是她。

　　人总是会有个执念，如果不主动走出来，就会一直困在里面，以前还有人说过他固执，裴青郁还不明白，可不就是固执吗？

　　一辩二辩三辩接连的露脸，最后的反方四辩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裴青郁心跳暂停，就算只是个侧脸，他也看出来了那就是她。

　　只可惜，出现的时间太短，只有几秒钟，她只是堪堪地露了脸，刚讲了几句话，结果电脑屏幕上显示，该视频已播放完。

　　裴青郁不死心地拉着进度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几秒。

　　他后面还试着通过别的方式去找更多的，可是没有。

　　“你以前还打过辩论赛？”裴青郁问道。

　　他迫切地想知道更多，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

　　孟云拂抬了抬头，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因为我都差点忘了。本来不是我的，是我室友，结果她临时出了点问题，就把我给报上去了。然后就硬着头皮上了，还好最后赢了。那次还是公开赛，还有拍摄的，我还是最后一个辩手，紧张死我了。”

　　裴青郁一边听着，一边和脑海里的记忆重合，原来表面看似镇定之中，背后却是这样的。

　　裴青郁给孟云拂盛了些车螺荠菜汤，虽说看着还挺寡淡的，不过就是车螺和荠菜直接煮的，喝着倒是挺鲜。

　　孟云拂自从来到海边后，跟着本地人学会了一个字，那就是鲜。以前不懂，如今味蕾上的美妙与满足，才知道这个字是多么地妙。

　　就连海鲜这两个字也是极其妙的。

　　“裴青郁。”孟云拂突然叫道。

　　“嗯。”裴青郁就这么看着她。

　　“裴青郁。”

　　“怎么了？”

　　“没事儿，我只是想叫叫你。”

　　“叫吧，我在呢。”

　　孟云拂喝了不少红酒，有些上脸，这款红酒初尝感觉没什么，后劲还挺大。

　　“别喝了，你都要醉了。”裴青郁看着脸红扑扑的孟云拂，一整个要醉的样子。

　　孟云拂突然嗨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给裴青郁吓了一跳，赶紧忙着去扶她，“裴青郁，我现在感觉我好幸福好幸福。”

　　裴青郁刚搂着站不稳的她，看来不是要醉了，而是真的醉了，眼神都聚不了焦了。

　　裴青郁扶她坐到了沙发上，赶紧倒了些热水，给她喝。

　　孟云拂闹腾了一下后，又突然安静了。

　　转身倒个水的功夫，裴青郁就看到孟云拂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裴青郁看着反而笑了，“看来真是醉了。”

　　红酒本来也只是喝点意思意思，谁知道孟云拂酒量这么差。

　　裴青郁把热水放在了一边，进卧室拿了个毯子出来，先给她盖上了。

　　接着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菜，他做了挺多菜的，但吃到最后两人也没吃多少，还剩了不少，除去一些能留下的放在冰箱，其他的不能留的就处理一下。

　　一番清理过后，家里总算干净了很多。只是沙发上的那个，完全不能忽略。

　　裴青郁低下身，整个人坐在地毯上，看着孟云拂睡得很好，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裴青郁看着在沙发上沉睡的孟云拂，拇指摩挲着她的额头，把那遮眼的碎发给轻轻捋了上去。

　　她今天没化妆，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那份倔强没有怎么变，五官还是那样，如果说变了那只能说更成熟了，真正地感觉到长大了。

　　“现在真成小黄毛一个了。”满是深情的眼神在孟云拂脸上流转着，怎么都看不够。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裴青郁说道，“今天你说你很幸福，我想说我也是，可惜你没有等到我的回答，直接就睡着了。”

　　“我好像还是没那么有勇气，那些话我怎么都不敢说，我真羡慕别人能轻易地和喜欢的女孩说很多情话。”
　　“但现在你听不到，我才能大胆一点儿。”

　　“我好爱你，孟云拂。”

　　“真的很爱很爱你。”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爱你。”

　　裴青郁时不时地说着，或许也是酒精上头，人也胆子大了不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说了一会儿，看孟云拂还睡着，睡的很沉，裴青郁连人带毯子一整个抱进了客房。

　　裴青郁给孟云拂盖好了被子，床头又放上了热水。

　　“晚安，希望你睡个好觉，明天醒来不会头疼。”裴青郁摸了摸孟云拂的额头，说完转身关灯，离开关上了门。

　　光亮消失的时候，黑暗中睁开了一双眼。

　　孟云拂其实没醉，她对自己酒量有信心，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喝。

　　只不过她喝酒容易上头，给人造成喝醉了的假象。

　　她那会儿刚好也是感觉到有点头晕，可能喝的太急了。

　　裴青郁扶着她去沙发上，她整个人躺着就闭上眼假寐。

　　只是没想到裴青郁会说那么多话。

　　她原以为这份感情，只是很简单很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其他。

　　也确实如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和纯粹。

　　也是自己想的那样，甚至醉酒他也很温柔，没有做什么。

　　只是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孟云拂心里怎么感觉这么难过呢？

　　不知不觉间，眼泪覆满了脸，眼睛也模糊了。

　　越幸福越怕失去吗？

　　她明明不是对自己说，什么都不要怕吗？所以才敢闯出来，而如今她的心好痛，她好难过。

　　孟云拂想哭出声，却怎么也不敢。

　　她该怎么去开口啊，如今才多久，她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她不敢想真的到分开的时候，她要多么狠心多么心痛才能说出那些话。

　　一边陷落沉沦，一边提醒自己，好似陷入了沼泽，明知不该踏入，却还是在踏入以后越陷越深。

　　“孟云拂，这是你自己说的，也是你自己选的。好好走完这段路，以后就再说以后。”

　　孟云拂在心里对自己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