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蝴蝶》林客也

4、考试

　　这几天简逐闷头学习，时不时逮着单随问题，两人熟稔许多。简逐也逐渐对单随越来越随意。

　　“随哥，明天就要月考了，紧张吗？”

　　“不紧张。”

　　“心态可以啊。”

　　“嗯。”单随言简意赅。简逐风中凌乱。他越接近越发现这人怎么话这么少。

　　“明天考试时你语文可要好好注意了啊，作文别敷衍。她能比老王还唠叨。”他想了想又说“老王其实也没那么唠叨，就是成绩好的她不管，专门盯着成绩不好的。老于好像也是这样，不过我语文好，她就不管我。”

　　“好，你也一样。”单随合起书页，下课铃声响了，班长张启号召大家布置考场。

　　“随哥，起来了，我们这一排的桌子要搬到门外。还有书啊什么的都要搬出去。”

　　高中的学生最多的就是书本了。简逐买了个箱子把平时用的书放在里面，剩下的书堆在桌子上垒的比水杯高。平常睡觉也方便。

　　简逐正弯腰想抱着书箱到门外，单随比他快一步，抱起书箱往门外走。

　　“诶？”简逐一脸懵。

　　单随腿长，挑了个位置放好书就又回来要帮着简逐搬桌子。

　　“随哥随哥，我可以的，你的桌子和书还没搬呢。”简逐说。

　　“我搬得快，你身体不好，等着就可以。”

　　简逐哭笑不得，“谁说的，搬桌子这种事情我还是可以的。我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常朗在一教室的兵荒马乱中回头说：“简哥，你好意思说呢，是谁跟体育老师打了报告，每次体育课和课间跑操都在教室里待着的。”

　　单随凉凉的眼神朝简逐望过来。

　　简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不是，那不是我，真的，额。”

　　“好了，你等着。”单随说，顺便把简逐推到教室角落。

　　单随收拾好后把简逐的书包递给他。简逐接过顺手背在身后。

　　“谢了，随哥，我先回了。明天见。”

　　“明天见。”单随也出门。他沿着枫树一直走回家。进了门他没开灯，褚容在黑暗里说：“回来了啊。”

　　“嗯。”单随像往常一样放下书包去洗手间洗漱。他爸爸的鼾声在卧室里响起。自从搬来这个地方，这个家就没有一刻不是沉闷的。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要考试了。”

　　“嗯，月考。”

　　“好好考，不要退步。”

　　“嗯。”他洗把脸回了房间，他无法像父亲那样一错再错，用沉默来逃避母亲日渐扭曲的心理。但他也快受不住了。他不知道谁家会像自己家像死水一样让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活在近乎让人窒息的压力中。

　　“妈，我自行车呢？”简逐说。

　　“你身体好了呀就要自行车。”

　　“诶呀，我都养了那么久了，早就好了。”

　　“别给我犟，再过两周你再骑车。”

　　连老爸都把茶杯盖一合，语重心长的说“不是不让你骑车，但我们要按照局势来讲，是吧，你现在术后还没一个月，骑车不利于恢复。”

　　眼看着二位就要对他展开说教了，他没办法，堵住耳朵说：“好了好了，我不骑车。”

　　“这就对了。”老爸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又打开茶杯盖喝茶。他则回到卧室企图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嗡嗡两声，简逐捞过手机看。是张扬。

　　“简哥，明儿考试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加海带丝。”

　　“说正经的。”

　　“哦哦，就那样呗，反正我这边又没有什么压力。”他身体不好，老爸老妈只差把他捧在手掌心了，所以从小都对他的要求很宽松。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你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

　　不过这一条他也没做到。

　　“简哥，你想想老王，你这次要是还是那个分数，她不得盯死你啊。我这有缩印，你要的话给你一份。”

　　“不要，作弊累死了。”

　　“得了，您就是个千金大小姐，一天天的嫌这累，嫌那个累的。”张扬抱怨几句就撤了。

　　张扬成绩不怎么，和自己大概是难兄难弟，不过与自己的偏科不同。他那时各科都差的很普通。没有突出的差，也没有突出的好。至于常朗，他在中上游，勉强搏一把能到上游。

　　他关了手机要睡觉，隐隐想到还没加过单随的微信。

　　一中安排考试比较正规，理科班串在一起考，文科班串在一起考。正巧张扬，简逐，单随在本班考。常朗就在隔壁班考试。
　　“狼儿，你走了我怎么办。”张扬挥出尔康手。

　　“羊儿，你看着办。”常朗绝情的离开。

　　“简哥，你看看他。”

　　“别看了，你还是自己小心些，缩印虽然隐蔽，但也不可能全压中考试点。你和我一起看看知识点。”简逐拿着从单随那借来的笔记十分淡定。单随表示自己复习已经又做了总结，用不到笔记，于是简逐从早上一进教室就拿着他的笔记蹭学霸的仙气儿。

　　张扬笑的一脸猥琐：“桀桀桀。”

　　“你干嘛，要入魔啊。”

　　“简哥，这次考完试我的成绩就要弃你而去到前面了。”

　　“哦？”简逐往后靠在墙壁上挑眉笑。“这么自信。”

　　“那当然，你看看我座位旁边是谁。周可可啊。”

　　周可可是班里的学委，常年和班长张启争霸第一。这次估计不行了，单随估计能把他们挤下去。简逐看了眼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面的单随。

　　单随正拿着自己的总结表看呢，感受到身上的目光，回头一看是简逐，他靠在墙壁上双手交叉叠在脑后朝自己单眼眨一下。笑意盈盈的。

　　单随点了点头又回去了。

　　张扬看到后说“简儿，我不知道为啥，总感觉随哥有点傲气。”

　　“哪儿傲了，他那就是冷一点。”

　　“不一样的，冷的人和他的感觉不一样。”

　　“呦，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会观人了？别给我整那神神叨叨的。他人好着呢。”

　　“我也没说人不好的意思啊，我就随口一说。”

　　“得了，藏你的小抄。”他揉了一把张扬的头发。

　　“你怎么就跟我头发过不去了，你头发那么长，揉你自己的。”简逐闲着没事就揉揉他俩的头发，手感很不错。

　　“羡慕嫉妒恨吧，诶，本大爷头发就是这么茂密。”简逐随手用皮筋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看起来飞扬肆意。他今天仗着考试管得松，带了个夸张地耳饰，是半个蝴蝶翅膀的样子，在耳骨那显眼的散发自己的魅力。张扬肆意，惹得前面的女生频频回首。

　　考试嘛，反正就那样，张扬在前面垂死挣扎，等到考试快结束时问周可可要了选择题答案，看来他这次成绩真的要弃自己而去了。自己则会写的写，不会写的蒙，一张卷子也写的满满当当的。

　　他写完搁笔，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于是支起头看着前面的单随，单随还在写，他又无聊的四处乱看。被监考老师警告的看了一眼才无奈的趴在桌子上拿草稿纸画画。

　　记得有一次张扬前后无人，小抄也没压对题，那孙子就拿了张纸在那祈求孔子保佑，一张纸全是写的保佑自己考试成绩。虔诚的就差当场磕三个头了。

　　等到考试结束前两分钟，单随停下检查，起身交了试卷，简逐一看也连忙交了试卷。这会交卷的人也多，他俩也不突兀，在走廊里拿了东西就回家，下午还有一门考试。

　　简逐勒住前面单随的肩膀：“学霸？考得怎么样？”

　　单随眉眼透露出轻松的意味：“还不错。”

　　“我在后面盯你好一会了，你写的好认真。”

　　单随眉毛挑起：“你不好好写卷子看我干嘛。”

　　“看你帅啊。”简逐笑着晃晃头，耳朵边的半幅蝴蝶翅膀使他看起来像是精灵王子。单随的目光也落在他耳朵上。

　　“好看吗？”简逐低头让单随看的更清楚。

　　“好看，单随屈起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耳饰。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耳垂。”单随像是被烫到一般快速收回手。

　　简逐没意识到，还晃了晃脑袋给他看自己的耳饰，连带着脑后的小啾啾也晃了晃。

　　他勾着他的肩膀说：今天放学早，比平常多两个小时，我们吃完饭能睡很久了。平常那时间紧张的，我刚眯着就得起来，我妈妈还不让我骑自行车，打车又堵车，还有那个公交车，那简直进去了就是人贴人肉贴肉，常朗那么瘦，估计就是挤公交车挤的。

　　“你不也很瘦？你还没挤公交车。”

　　“我这是天赋异禀。”

　　单随短促地哼了一声，带着点笑意。

　　不是吧，笑了，简逐好奇的捞着他的肩膀转过去看他的脸。

　　单随支起手指推开他贴近的肩膀。

　　“学校附近的馆子在哪，我还没去过。”他没想到一中考完试就放学生回家了，这跟平常那紧凑的休息时间完全不符，于是他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会回去还得面对他妈妈，他垂下眼眸。

　　“你还没去过？那行，我带你去。”简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老妈，我和同学中午出去吃饭，就不回去了。你还没做饭吧，那刚好呀，那我挂了，拜拜嘞。”

　　“好了，我们去吃吧。”简逐侧过脸说，蝴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单随难得的愣住：“我没说要你，我只是。”他有些语无伦次，是在担心麻烦简逐了。

　　简逐笑着说：“随哥，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呀，咱俩正好做个伴。”

　　“那麻烦你了。”他眼尾略微一动，恰如蜻蜓点过春水。

　　简逐捞过他：“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请客，谢谢你的笔记和这么久的学霸专属解题。”单随正要说话，简逐又说：“那边有家麻辣烫味道很好，还有个拌面，我口味重，那家拌面我很喜欢，但张扬常朗都说那面齁咸，算了，带你去麻辣烫那。”
　　简逐絮絮叨叨的在单随旁边说。树影婆娑，草木葱茏，阳光洒在简逐身上，半边蝴蝶仿佛要随着这个飞扬的少年也鲜活肆意起来。

　　他们走到拐角一家麻辣烫店里，简逐掀起帘子进去顺手熟练的塞给单随一个盆。

　　“愣着干嘛，选菜啊。他夹起一串肉。”

　　单随也选菜，最后一个肉盆和一个菜盆搁在了柜台上.

　　简逐看的牙疼：“随哥，你就这么爱吃菜？”

　　“你就这么爱吃肉？”单随反问。

　　“不是吧，都出来吃了，你还不挑点好吃的。”简逐拿起手机亮出二维码，“一起结。”单随遮住二维码递给店员一张一百元。

　　“随哥，不都说了我请客。”简逐目瞪口呆。

　　“笔记而已，又不是什么了。”

　　简逐却不管不顾得掀开他的手，一下子就把钱付过去了。店员只好把钱给单随。

　　“这就是现代科技的魅力，哈哈哈。没想到吧。”简逐眉飞色舞的晃动手机。

　　单随一脸无语。

　　“说起来我还记得要加你微信来着，随哥，你手机号多少，我加你微信，你回去了通过，还有啊，高二查手机不严的，平常拿着也没事。你可以把手机拿到学校来。”

　　单随沉默几秒后报出一串数字，然后说：“我手机被收了，我拿不到，你加了我可能很久都没有通过的机会。”

　　“你家管这么严？”

　　“嗯。”

　　简逐同情的看着单随，单随倒不看他，径直拿了两个塑料杯去接水。

　　热茶水蒸腾起热气，单随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麻辣烫端上来，简逐被辣的喝完了一杯水还要吃，单随又接了一杯水拿过来。

　　简逐：“谢谢随哥，随哥你真是贴心小棉袄。”

　　单随眉心跳了跳，把杯子往自己这边推。

　　“错了错了，我是小棉袄，我是小棉袄。”简逐把杯子拿回来。

　　单随这才继续吃。简逐一边被辣的双眼通红，一边还继续吃。

　　单随提醒“你把水倒进去冲一下辣味。”

　　简逐抬眼瞪他：“那样就不好吃了。”

　　行吧，单随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