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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顾远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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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你还要去,要不还是别了吧,明明知道结果……”叶倾看见我又在收拾背包,便说到。
“这是最后一次了。”也是第三次。
“你……”
我打断了叶倾:“该还回去的总要还回去,就当……我欠他的。”
黎辞是我的男朋友,说是我前男友也不足为过,因为他“失忆”了,这让我束手无策。
这就好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2018年3月22日,是他对我的第一次告白,我当时以玩笑糊弄了过去,他当时哈哈哈地配合我,那天恰好是我生日。
2018年4月23日,是他对我的第二次告白,我心里很清楚我的感情,所以拒绝了他,我也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告诉他如果他在这样,我们就连朋友都不一定可以做成。他听完之后笑了笑,此后一段时间没再提过。
那段时间,我以为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我错了。
2018年6月29日,他突然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心情不太好,想找个人出来玩,不知怎的,我鬼迷心窍答应了。那天,他带我玩了一整天,他没有带其他人,我也没带。最后临分手前,他又一次告白。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不是傻子,他对我的好我都感受的到,他的确在我这,占据了很大的位子。
我答应了。
他后来才跟我说起,第一次告白之后的第九十九天,是他的第三次告白。
我问他为什么是九十九天时,他跟我说,九十九天,人体的皮肤细胞,刚好更换了三个周期。
我笑了,这孩子不会学傻了吧,虽然面上一脸嫌弃,但是心里仿佛有个地方软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占据了我心里的全部位置。
有个人,恍如一场梦,醒来之后便消失不见。
2019年6月29日,他又拉着我去这玩去那玩的,无意中,我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
说来也奇怪,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生日,他也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似共用一个脑电波。我也才知道,原来那“第九十九天”,是他的生日,我也才知道,我俩生日差了九十九天。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6月30日,我送了他一个拇指琴。
送的时候,他愣了下,傻傻地问我:“送我礼物干嘛……”
我说:“你生日你没提起过,我也没问过。生日也不提前说声,礼物都没准备。”
他听完我的解释后,开心地像个孩子。好像本来就是个孩子,毕竟比我小两岁。
那拇指琴,他一直当宝贝供着。
后来他把好多东西都摔了,只有那拇指琴留着,但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不过,这是后话。
再后来,假期回到家,我又跟父母出了柜,父母都挺平静,他们说他们要商量商量,让我先回卧室睡觉。
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他们已经把我搞垮过一次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即使我还有一个哥,也就是顾遥。
我回到了卧室便跟黎辞说了出柜的事,下一秒他一个电话打过来,我接起,耳边是他满是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样,没事吧?你其实不用这么急的,我不在乎这些……”
我跟他说我没事,等看明天父母怎么说。
那晚我跟他聊了很多,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那边。他父母对西方文化什么的接触比较多,而且对他们的影响比较大。
聊的有些晚了之后,他便开始催我睡觉,我们互道“晚安”之后便挂了电话。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而他彻夜未眠,这是他第一次失眠,据我所知。
第二天,未曾想我哥也回来了。
我醒的时候打开手机看时间,但下面的消息条数的确是惊到我了。
定眼一看,群消息,但的确有两条消息是私人的。
凌晨3:54,黎辞发的。
-我想了一晚上,如果我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或因为什么失忆了的话,你能不能也想我之前跟你告白一样跟我告白?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联系你了,不用找我,我一定会再出现。
我当时没多想,但这两句不呈顺承因果关系的句子,倒像是他的风格,虽然内容不是很好。
我回了他一个“好”,然后就去洗漱,去餐桌旁,我父母和我哥都在那儿。
“吃完聊聊吧。”我爸很淡定。
“嗯。”我回答,刚起床一点也不想说话。
吃完收拾完餐桌,我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开始的时候谁也没讲话,最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聊什么?”我问他们。
“那孩子是叫黎辞是吧?”我爸问。
“是。”
“果然……”我妈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抬起头说,“我们想见见那孩子,如果什么时候他有时间。”
“好,我跟他说一下。”我应着。
“好,那就没什么事了。”
谈话至此结束。
本以为会有什么大风大浪,结果过于平静,而且我总感觉我妈的话里隐藏着什么。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关门,对外面说:“进来记得带上门。”没错,我哥跟着我来了。
“小远,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什么辞?”我哥进来,关上了门。
“黎辞。”我纠正道,“时间也不短了。”我跟黎辞初中的时候就有点交集,他当时是我们整个学校监察部部长,不过,我没跟他谈过几句,整个组的人我都没说过几句,除了必要的。
我真的很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你清楚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哥,我并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他是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这种话,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我平静地看着我哥,“不论是对与否,我都希望是我自己发现的。哥,你明白吗?”
我哥沉默了一会儿。他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知道了。那有没有想过以后他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这次换做我沉默了,“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突然想起黎辞发的那两条消息,我心里一阵不安。
我哥看到我这样,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到:“不论怎么样,哥都支持你的选择。”
……
也许,我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坐在车上望向车外,我想。
今天是6月28日,明天是他的生日,但愿我努力了这九十八天,能在第九十九天成功。
学校早已放假,但我还是硬拖到今天。今天如果不成功,我就回家。
在6月29日凌晨给他发祝福是我早就想好了的,似乎失败和成功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之前跟我哥打电话不小心说出他失忆后,我哥给我介绍了个人,叫陆子渊。
跟陆子渊见面后,突然明白过来我哥为什么把他介绍给我——这人太像黎辞了。但我清楚,他并不是黎辞,我知道这是我哥在劝我:不行就换个人。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陆子渊的一举一动都跟我记忆中的黎辞很像,长的也有几分相似,但我只想让黎辞恢复记忆,至少在未失败前,我不想和任何人发生不该有的感情。
也许没有黎辞,我可能会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踏马的,黎辞你再不给老子恢复记忆,老子就找别的男人。
……
由于是下午走的,到地时天也快黑了,晕了一路的车,我真的很讨厌坐车,每次都差点没命。
找个宾馆随便收拾了下,出去随便买了点吃的,现在要干的就是要等到凌晨给黎辞发消息。
这几个小时真的很难熬,不过已经这么多天过来了,也不算太难。
凌晨零时。
——生日快乐,黎辞。
——离我学校最近的饭店,我带你来过,还记得吧?
我没想到黎辞秒回了。
——记得。
——来这吧,给我庆祝生日。
我抓起手机穿上鞋忙向外跑,路上似乎还看见一个店员的惊讶表情,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又突然想起一直在准备的那东西忘了拿,只好又回去了一趟。
幸好幸好,找宾馆时特地找了个离他学校近的,否则一句“凉凉”便可以送上了。
去了那个饭店,问了店员房间在哪儿,我拿着东西,深呼吸之后,正准备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门后是黎辞。
好像我们昨天才见到过。
“就感觉你也快到了,在门口愣着干什么进来啊。”黎辞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
要不是有别人在场我早就抱住他了,恐怕。
“忘拿礼物了。."我笑着回答,“又回去拿的。你之前嚷着要的,可能不好看。”
他接过礼物袋向里一看,愣了会儿有抬起头看着我愣了会儿:“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毕竟是你要的。”我浅浅地说。而且讲真的,黎辞想要的东西并不多。
“黎辞,站门口干什么呢!”屋里有人喊到。如果我没记错,是纪望。
“我男朋友来了!”黎辞向里面喊到,随后转头看见我愣住的表情,笑着拉我进去。
“还真有男朋友。”里面一个女生说,也是唯一一个女生。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黎辞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
“帅哥,认识一下呗,我叫唐晓,”那个女生完全没听到黎辞的话似的,跟我说到,“黎辞的青梅,黎家公认未婚……”
“唐晓,该吃药吃药。”黎辞有些恼了。
我拉了拉了黎辞,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唐晓说:“你好,我叫顾远,黎辞男朋友,黎家人呢,也都跟我见过面了,奶奶早就认可我了。还有啊,不管你是谁,除非李思根亲口跟我说……不,亲口说我,我也不相信,毕竟隔墙有耳。而且告诉你,不论什么时候,黎辞只能是我的。”
“嫂子威武!”纪望反应最快,最先喊到。
“纪望你再乱喊小心我忍不住揍你。”
纪望把目光投向黎辞,黎辞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看黎辞,我想干什么他全力支持还来不及,你觉得可能会拦我?”
“当我不存在了是不是?”唐晓看我们快速转移了话题,喊了句。
“没有,”我很淡定,“是一直当你不存在。”
“你……你……欺人太甚!”
“哇哦,好棒棒,唐小姐又学会了一个成语呢。”
这么欠的声音……果然,是陆子渊。
“黎辞,你来让我来就是让我来看笑话的?”我看向黎辞,“我坐车来可不是因为这个。”
“还有,唐小姐,你玩不过理科生的。”我又转向唐晓道,“我猜你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就是把你的爪子砍下来,放点脱骨散,剩下皮放在砍爪子时的学,血一定要新鲜,先泡上几天,然后……”
我还没说完,唐晓捂着嘴跑了。
“你这……干嘛呢?”陆子渊问道。
“现编现造,说得恶心一点就对了。”我耸了耸肩,“没想到才刚起了个头就被吓走了。”
“卧槽,吓死我,我还以为你是干这个的呢。”纪望拍拍自己。
嗯……本来四个人,我一来吓跑了一个,还剩四个大老爷们。
“远,吃饭吗?”黎辞勾了勾我的手。
“不了,我回去睡觉。”真的挺累人,事情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明天出来,我带你去……”
“明天我回家。”我撇了黎辞一眼。
“你才刚来啊,嫂子。”纪望说。
“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兄弟和你好兄弟的表哥,他们干了什么事,如果我是你,你也会累。”
纪望看了看黎辞,又看了看陆子渊,最后没说话。
我想,我们在坐的四个人,就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又不傻,我就是不怎么发火,也不怎么生气,可这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你们也没必要这么折腾我吧?黎辞,我重新开始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我说句喜欢是很难,但那也看是谁。黎辞,你知道我有多长时间睡眠不好了吗,你让我回去睡个安稳觉行吗?”说实话,说这些话时我的怒气早已经过去了,我真的很平静,事情我再不知道也已经推了个大概。我笑了笑:“而且如果你再晚一步,我可能就跟叶倾在一起了……”
我还没说完,黎辞就吻了我,他的唇有些凉,明明是夏季,而他也不是易冷体质。
他在害怕。
但这么多天来,我又何尝不是?
说和叶倾在一起是骗他的,我不可能把叶倾当做备胎一样,退一步来说,我们还是朋友,是兄弟。
我轻轻拍了拍黎辞,但他还是不松口。
过了一会,他站直时,眼眶已经发红。
“辞,我不生气,事情我已经推了个大概,但这几天确实没睡好,我要回去补觉,生日先欠着,可以吗?”我见不得黎辞那么要强的人突然这么软,所以只能放慢语气,跟他心平气和再解释一遍。
“你在哪租的旅店,我跟你一起回去。”黎辞没有回答我的话,这个时候,是他反思自己的时候。
我看向陆子渊和纪望,正要跟黎辞说还有这两个人的时候,陆子渊道:“不用管我们俩,你们走就是。”
我知道黎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仿佛只要我说一个“不”,便可以要他一条命。
“辞,”我看向他,果不其然,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动过,我叫了他一声,他才稍微动了一下,“走吧?”我拉开门。
他跟上我,拉着我的手,低头向前走着,并不说话。
他不开口,那只能我先开口了:“辞,我知道这些是你父母安排的,你也不用自责,我不怪你,但天亮以后,我要领你去见我父母。”
黎辞看向我,我不顾他的目光继续道:“异地恋也很难,不是吗?”
我感觉到他握我的手的力气更大了,而且不是一星儿半点。
“辞,放松,我现在大几?”
他愣了下,不知道这有什么联系,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大四毕业。”
“我没考好。”我看着他,“应该说没自己希望中那么好。”
“考得上第一志愿吗?”他问的问题是我没想到的。
“考得上。”
“那就很好了,不要有太多压力。”头又低了下去。
一米□□的个子,低着个头跟个大型犬一样,我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
“你就不想知道是哪所学校?”我戳了戳他的脸。
“啊?”黎辞愣住了。
我忍不下去了:“你的学校啊,傻子。”
黎辞听了,下一秒就抱住了我,显然,他是激动的,但他在发抖。
“怎么了吗,怕什么?”
“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他的声音低了很多。
“都要见父母了,还想分手啊?”我安慰他。
“不想,一点都不想,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他似乎说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自己也发现了,连忙打住,松开我的肩拉着我的手一声不吭向前走着,这个举动让我想笑,好似这样我就不会再想他说出口的秘密来一般。
“啊,似乎发现了什么呢,某人走那么快干什么。”我真的忍不住想笑,但是黎辞这家户也是够长青的,我忍不住在句尾声音上扬了。
夏夜的天总是很亮,虽然今天没有月亮,但还有路灯照着。我说完这句话后,分明的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说实话,找了好几年这种事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或者说,从没想过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心疼倒也是真的,但已经不想让他慌了,想说的时候,都会说出口的,我可以等着他。
我跟他回到房间,我已占床就睡着了,太心累了,还准备考研的那些事,还要想着怎么把黎辞再追回来。
我如愿以偿,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无梦,一觉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身旁无人。
“黎辞?”我喊了句。
无人回应,他不在。
我有些慌,他别这一走,就跟上次一样……
我赶紧穿上衣服,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熟悉的音乐想起,我想骂人,黎辞没拿手机。
我忍不住骂了句:“草。”
换成纪望的号码,打过去,幸而这个还有人接。
“喂,嫂子,怎么了吗?”
“黎辞呢?”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呢吗?”纪望被我问的也一愣。
“他手机都没拿,人不见了。”
“那那你要不好好再找找?”纪望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变打电话边把这找过了……纪望,他是不是不想跟我回去见我父母。”我生气了,如果是这种可能,那昨晚那个样子算什么,演戏吗?
不,不对。
“不会的,嫂子!他不是这样的人!”纪望突然急了。
“他在你旁边的话,替我跟他说一声,十分钟,回不来我就走了,反正他不知道我去哪。”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挂了没几秒,纪望又拨了回来。
“干嘛?”
“哥……”
“滚,有种就一直别见我。”
对方是黎辞,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这么生气。
“哥,我……”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九分钟。”然后我把电话又挂了,洗漱完,东西大部分我都邮回家了,只有身上这个背包,背着去退了房,站在大厅等着看看黎辞会不会来。
也许他隔得会很远,回不来,不过没关系,那我也是可以等的。
他的手机还在我这,我只能自我安慰。
九分钟,我每秒都过得如坐针毡,第一次发现,九分钟是这么漫长。
九分钟过去了,他没有来。
我看着旅店大厅的钟表转完最后一格,他的确没有来。
我的视线模糊了。为什么啊,大概是应得的报应吧。
我没有动,任眼泪往下流。
宾馆内人并无几,除了两三个店员在,大厅内除了我也没有人了。但我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了。
也许是路上费了点时间呢?我告诉自己,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能是看见我在哭,店员走了过来:“先生……您怎么了,有什么是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眼泪仍是不由我控制。
那店员只是给我了卫生纸,也没再说话。
我跟店员道了谢,店员说如果他能帮到可以跟他说,然后他又回到了柜台后面。
手机响了,我胡乱擦了擦眼泪,接了电话。
“嫂子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们在路上,车堵了。”是纪望,
“嗯,”我的声音有些低,“注意安全。”
那边过了几秒才响起声音:“哥。”是黎辞。
“嗯。”我应着。
“哥,对不起,九分钟到不了。”
“对不起没有用,我要的是人。不是空头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黎辞没有犹豫又是一句道歉。
我有点烦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黎辞愣了会儿,大概是没想到这么二的话我有一天也能说出口:“……哥。”
我没有说话。
“哥,你还……还要我吗?”
“黎辞,你把我当什么呢?”我没有回答,反问道,“我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我的确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
“哥,你很好的。”黎辞打断了我。
“发好人卡?我不需要。”
“没有,我不是……”
我打断了黎辞:“如果能重来的话,我想我不会再选择你了。”
我能想象到电话另一边,黎辞愣住的表情,以及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很多时候都真的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黎辞,我好累啊,明明也没干什么,为什么那么累啊,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什么啊……”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时候,黎辞哭了。
只不过他骗了我,他没有来找我,而是被一家子围着跟我打电话。来找我的,是陆子渊。
我不知道黎辞是怎么控制自己不出声哭的,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真的好累。
“黎辞,有些时候我就会在想,如果我再多些耐心,是不是就会好很多。
“所以我把我的全部耐心都给了你。
“现在,我累了。
“黎辞,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我用我剩下的全部勇气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是我此生干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分手了,没有解脱,反而觉得更累了。心里的结好像永远也不会解开了,更乱了。
心脏疼。
外面布置从什么时候便下起了雨,还挺大,挺应景的,比起太阳晒着要好得多。
有一股冲动让我从大厅向外走,我想出去淋着雨走,刚要迈出去,一个人影把我推进来抱住了。他身上湿的。
不是黎辞。是陆子渊。
我多希望是黎辞啊,即使已经分手了。
“放开。”我的声音这么哑,应激反应吗?
“顾远,别冲动,冲动也没用。”
“我知道啊。”可是就是心里很不舒服,“我就是想淋个雨。”
“就是?顾远,你这样黎辞怎么办?黎辞会生气的。”
“我跟他分了,”我没给陆子渊反应的机会,“他生不生气我还在意干什么?”
“不是,”陆子渊皱眉了,这是我见到他第一次皱眉,陆子渊比黎辞情绪还稳定,而且干什么都是一股淡淡的感觉,“好好的分了干什么?你就不怕……”
“怕他家人让他跟其他企业大家女儿结婚?没什么好怕的,他家人要的不就是我跟他分手吗?我分了,他们应该挺满意的吧。”我尽量憋着眼泪,“他本来就该过着像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才对。”
“他用纪望的手机,纪望的确来了,但黎辞……被他家里人围成一个圈用纪望的手机跟你打电话。他不知用了多么大的勇气才说了那些话,怕漏出点什么破绽让你担心。他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叛逆的一件事,就只有这一件,他拼上多少东西才和你在一起的,他又怎么愿意……”
他又怎么愿意和你分手。
陆子渊话未说完,但我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晚了。”我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街道,伸出手感觉着雨滴落在我的手臂及手上,“而且啊,陆子渊,我也不值得你不打伞又不穿雨衣冲过来给我推回到屋檐下。”
陆子渊的手里是一把伞,一把未打开的伞,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手里。
“你这样,我估计纪望会吃我的醋了。”大概是存着不想面对现实的心理故意转移了话题。
陆子渊怔了下,随即道:“我没和他在一起。”陆子渊中套了。
“我知道啊,所以这两点我都说对了。”
陆子渊喜欢我,而纪望喜欢陆子渊。
天煞我也。为什么我的周围一群同……
陆子渊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中套了,吐了个脏字:“草……”
“说什么脏话,别说脏话。”我说,“不过我不是很赞成你们去走这条路。”太难走了。
没再给陆子渊反驳我的机会:“那走吧,纪望还在车里等着呢。”
陆子渊也知道我的意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打开了伞。
“你自己撑吧,我先走一步。”说完冲向了雨里。
陆子渊冲过来的方向我还记得,陆子渊的车牌号我也记得,毫不费力,找到了车。
打开车门,忙坐进去再关上车门。
“纪望,有毛巾吗?”我关上门抬头,俩人脸给我吓一跳,“我草。”一个是纪望,另一个是个女的。
“有的有的。”纪望大概也是没听我说过什么脏话,愣了一下才有反应,给我递过来一条浴巾。
“……”行吧,这样更好。
我接过来披好了,驾驶座的女的冲我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我回道。
“这是陆哥姐姐,陆子淡。这是黎哥对象。”
好家伙,上来就给我一枪。
“现在不是了。”我礼貌笑了笑,便看向了窗外。
雨很大,车子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豆大的雨打在窗子上,再顺着窗子滚下。
今天的天气真不好。
车内因为我那句话也突然没有了声音。
我的心情似外面的天气。
该来的总会来,逃不过去。也许这些,一开始就是错的。
陆子渊的模糊身影逐渐走近。而且大体可以看出,他打着伞,挺听话的。
我总是刻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等到陆子渊坐进车里,我从后视镜看他的眼睛时,紧绷的弦断了。
我又哭了。真没用。
太像他了。
纪望慌了手脚,倒也正常,我第一次在纪望面前这么控制不住情绪,陆子渊直接愣住了,陆子淡也是。
“一会儿就好。”我用我那个劈了叉的嗓子跟他们说。
我敢打赌,我现在这样样子肯定很丑,丑到爆。
我本来以为这是我人生中丢脸最大的一次,后面我才觉得,这算个屁。
陆子渊点了点头:“姐,走吧。”
陆子淡发动了车:“系好安全带。”
纪望似是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
陆子渊跟黎辞太像了,就是长相,细看很多相似之处,特别是那双眼睛。
过了会儿,我平静了些许,看着窗外。车内的气氛太低沉,不自觉地问了句:“送我回家?还是……”
“你……要去见黎辞吗?”陆子渊说话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完了,“如果你去,我估计他父母会认可你的。”
“多大几率。”
“不知道,确切来说。”陆子淡看了眼后视镜,和我目光对视。
其实我知道几率很小,因为我刚把唐晓气跑。黎辞的父母肯定早就知道了,我把黎辞未婚妻气跑这件事。
“好。”我应着。
“我们都以为你不会答应呢。”陆子淡松了口气。
“不会的,嫂子最在乎的就是黎哥了。”纪望接了一句。
我没说话。
其实我不该答应去的,我刚单方面和黎辞分了手,再去显得我很贱。而且我也没什么立场去找黎辞,再多去看一眼也不会改变什么。
我也很在乎他,但是命运多挫折。
鬼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鬼也不知道我的脑回路有多清奇。
铁打的“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哦不对,是脑回路。
但是说起来十八弯……
我想吐。
“有塑料袋什么的吗,晕车想吐。”
纪望忙找出个袋子:“早就准备好了,辞哥让准备的。”
我没心思去想纪望为什么一会儿叫黎辞黎哥一会儿又叫黎辞辞哥的。
刚接过袋子感觉又上来了……
吐完舒畅多了,胃也更空了。
外面的雨依然下着,似乎小了那么一点,但又似乎没有。
我曾经带着黎辞见过我的父母,我跟黎辞的父母只是匆匆一眼过。
说实话我对他们有些个人的偏见,但这样对黎辞不好,我也在努力打消。
路上,陆子淡陆子渊以及纪望给我讲了大体经过。
无非就是那老套的事情。
不过在黎辞的父母看来,我是第三者,插足了唐晓和黎辞的感情。
无所谓了,现在我和黎辞分了。可是心里的酸楚怎么解释呢。
“你打算怎么办?”陆子渊问我,大概是看我脸色好多了。
“只要黎辞对着我说一个‘不’我就走。”我看着窗外,“实在不行,我可以再复读一年再考研,再去拼一年。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收到了,看事情发展再做决定吧。”我当初就是奔着黎辞去的。
“只要黎辞不想见我,我可以让他永远见不到。”
车里沉默了。
的确,这付出的代价挺大的,但我愿意。
我不会让黎辞因为我的存在而不开心。
永远不会。
“嫂子,你别这样,辞哥是被迫的。”
“我知道,但如果我一出现他就难过的话,我愿意走。还有啊,纪望,我单方面跟他分手了。”不管是我出现直接引起的黎辞难过,还是我出现间接引起的,我都会离开。
纪望沉默了。
我也不是想这样给谁结束话题,只是确实很累,也真的熬不下去了。
“顾远是吧。”陆子淡开了口。
“嗯,怎么了吗?”
“黎辞现在的情绪很污稳定,摔了不少东西。”
“我尽力安抚。”我知道的黎辞,是从来不会乱摔东西的,“不过他应该不想见我。”
“这倒不会,你放心。”陆子渊说。
后来我才明白陆子渊这句话的意思:黎辞他一直在等你。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多时,便到了黎辞家了。
再不到,我就要吐第二轮了。
陆子渊将车开到了地下车库,我们下车去等电梯。
这是黎辞买的房子,内设二层那种。不知道黎辞的父母为什么会来,十有八九是唐晓告的状。
电梯一层一层上升,数字到了七的时候停下了,开了门。
除了电梯之后空气都清新了——我也晕电梯。
陆子渊带头摁了门铃。
是黎辞的妈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但毕竟当初只是一眼过。
“伯母好。”
她看了我一眼,让开,让我们进去。
客厅里很多人,大概想看我难堪。虽然很多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里的讥讽我倒是看的清楚。不过我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无非是权利和能力之间的抗衡,因为黎家的势力相对偏上,有很多人为了讨好黎家而这样。不,也有可能就是单纯对“同性恋”或对我的厌恶。
在他们眼里我才是挑拨离间的第三者。
我还听到有人说,我这个样子找个姑娘不行吗,非得搞男人之类的字眼,我心烦,有点头晕。
如果他们知道我是顾家的二儿子,估计又是讨好。想到那一副副嘴脸我就一阵反胃。
我们几个都进屋之后,黎辞的妈妈在背后问了一句:“你爱他吗?”
“一直。”
“证明一下?”
“好。”我脱掉了鞋袜,“他在哪?”
“他自己的房间。”
我点了点头。
陆子渊想拦我,纪望也是,我看了他们一眼,便迈了进去。
碎瓷器碎玻璃,也还有一些碎塑料制品吧,踩下去确实挺疼的,但我好像已经麻木了。我像平常那样买着步子,走上二楼站在黎辞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滚,我不想见任何人。”黎辞的声音从卧室里面传出来,他的嗓子也哑了。
“是我,黎辞。”只要你说一个“不”,我就立马走人。
黎辞在那愣了一下,没想到是我:“哥?”
“嗯,我在。”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来着。”
这次,换了我问:“所以,你还要我吗?”
我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让那些人听见:“辞,我们改关系吧,戒指我其实早就买好了,就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黎辞开了门,把我拉进房间,又关上了门。
“慢点慢点,脚还疼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光着脚走过来的?!”
“怎么了吗,又没什么。”我语气故作轻快,“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不穿鞋干什么,外面已经那样了!”
我笑了笑:“大概……为了表示我是否爱你。”
我才看到我的脚上,有些瓷片扎入血肉,有些碎片把脚割破,一直在流血,还挺多的,可能流了一路,这一路上都是我的血脚印。
“不行,赶紧去医院。”
“也没什么,挑出来不就好了。”
“必须去。”
黎辞说完就抱着我出了卧室。
围着的人很多,可能因为我一开始就不舒服,加上失血有点多,迷迷糊糊好像还听到他们吵起来了。
太吵了,我皱眉。
……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病房里了,黎辞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的身体感知慢慢恢复,才发现黎辞是握着我的手的。
护士刚好来了,我冲她打了个收拾,提醒她黎辞睡着了。护士一愣,随后看了看我旁边的黎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可以出院了,没什么大碍,只是那天没有吃饭加上那两天心情大喜大悲的,脚上又流了太多血,所以低血糖也碰巧犯了。
护士小声跟我说我的问题不是很大,就是有些扎的口子比较深,还是要去注意,不要碰水,忌辛辣之类的。
我跟她道了谢,将黎辞握着我的那只手抽出,给他塞了被子一角。
换下来病号服,给放了几件东西给黎辞,放在了他的旁边,然后拿着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黎辞醒来之后发现我不在他的身边会怎么样,为了避免外界因素打扰了他睡觉,让他提前发现我离开,我还跟护士说如果床位够的话,先让他多休息会儿。
自此,我在黎辞的生活中尽我能力远离,做不到消失太彻底,但是还是能保证大多数时候不再见面的。
给黎辞留下的东西是一对戒指和一封信,都是提前写好的。
大概唯一讽刺的就是,那对戒指,是最普通的情侣款,男女情侣款。
在一起将近三年,认识了近六年。
我骗了他,也不算骗了他吧。
但愿他不会记恨我。
……
其实我也没有报黎辞的学校,我去了个更好的,考砸这种话是假的,虽然和黎辞以及黎辞家里周旋那么多的事儿,但是还是不会妨碍我去升学,虽然说事情安排的确实很紧,但是我不能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新的学校,我离黎辞更远了。陪同我一起的是叶倾,虽然我一直和他说,我不喜欢他,即使我这么说过于自恋,但是我还是要说。总比给了希望又给扼杀在摇篮里的好得多。
叶倾说他只是喜欢,也没说别的。
我也就没再多说。
和黎辞分开之后,我的世界里安静了很多,那些家庭纷争在我这是没有了,因为我也不会去干涉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有我哥,不需要我去操心。那些世家也就知道我家有我们两个孩子,但是很少见到过我,父母和我哥把我保护的很好,不会让我去接触这些东西。
该放下的也都已经放下,剩下的时间,足够我开启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