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在一百万家酒吧里都有相似的布局：洗杯子到想死的打工人和享受这一切服务的你。你坐在昏暗不起眼的角落里闭上眼睛、享受倦怠，爵士乐优雅轻快地响动——人和人和人，喜欢的东西把我们置于死地，事实上只作为上瘾性极强的产物而存在。你所缺少的东西、失去的东西、没有的东西。
银灰发色的青年端着杯金菲士走过来，在你身旁里侧的位置坐下。脱了马甲，摘了领带，他的衣领微微敞开，后背倚靠在沙发椅上喘着气。
“辛苦了。”你抬起眼看他，微笑起来。
“……嗯，没有。”狱寺隼人垂着眼，无视交班同事揶揄又带着点唾弃的目光，把头一歪，靠在你的肩上。
你的目光遥远地落到酒吧主台，一只手抚上他翘起的发尾，像在摸一只小动物。凌晨两点，乐队演出也已结束，几名年轻乐手在收拾东西。你轻抿一口金菲士，刚撂下杯子，就看见一人目的明确地向你走来。
暖色灯光照亮了他的鲜艳的发色——哇，来者不妙。
狱寺显然也感知到了这股极为强烈的视线，从你肩膀上抬起头，目光有些冷淡，手指在兜里摸索几下，掏出烟，自己含了一根，又看向你。你低头侧过去，叼走他双指间夹着的香烟。
“啪。”清脆一声，打火机按下去，火苗窜起。与此同时红发乐手走到你的桌前：“邶星，我有话跟你讲。”
言外之意，是私事，想叫你出去一下。你轻轻吸口烟，鼻息和嘴巴同时吐出白雾，垂眼道：“有事就在这讲吧。”
他似乎冷笑了一下。
“这是你的新男友？——需要我提醒吗，我还没答应分手。”
“我知道。”你把烟灰掸掉，看他一副冷脸的样子也点起根烟。七星软包，还是之前的牌子。“我单方面决定的……G，刚下台就抽烟，对嗓子不好哦。”
狱寺隼人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你一眼，你装作无事发生。G却像是被激怒了，刚点燃的烟就在指间折断，右半边脸颊的文身看起来如同火焰。他深吸一口气，语言仍冷静而克制：“你这个混蛋。”
你点头，从容地接下这句夸赞。
“哦，是邶星呀。”
——来了个更难缠的前男友。一头漂亮的金发在灯光下被照得近乎在发光。是乔托，Primo乐队的主唱，瞳孔弯起正朝你笑着，“我就说G怎么半天都没回来，原来是你在这里，真是好久不见了。”
G向里坐去，给他让出位置。……这两人真是一如既往地有默契。乔托的目光从你脸上移开，落到你身边神色凝重的青年身上。在对视两秒后，他又重新看向你。
“原来是新的交往对象，看来G是被甩了。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在吵架来着。”
“……喂，乔托。”G的额角一突一突地跳，扶额深深叹息。
这家伙还真是坏得一如既往。在你和G交往之前，你的男友就是乔托，再往前一点，是朝利雨月。再往前的话……你无视狱寺隼人在桌子底下捏着你手指的动作，不由感慨起自己情史的一帆风顺：几乎全都是无缝衔接啊。事到如今居然还没有被人套麻袋的经历，也是足够神奇。
“这也是你前男友？”狱寺平静地问。
“嗯，之前和你说过吧，我前任很多哦。”
他挑眉：“都是同一个乐队的？”
这次回复他的是G：“我们几个大学是同一个社团的，一共八个人，她谈了五个。”嗓音倒是很平静。G接受得很快，早在你和阿诺德分手，无缝衔接艾琳娜的时候，他就在猜测你的下一个对象了。毕竟马菲亚学校的传言早就锤实，你自开学以来交往对象一直在换，斯佩多没少对此冷嘲热讽，说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被你一句“没人喜欢别来酸我”给呛得恼羞成怒，愤愤留下一句“迟早翻车”。
如今回顾，这句话倒也不是毫无道理。只可惜你始终神情冷淡，也许是情事经历得多了去，这都算不上大风大浪。
你说：“G，你早应该知道，我们是会分手的。”
“我知道，”他把折断的烟只丢进你面前的烟灰缸里，“但是知道和能接受还是两回事，你觉得谁都能像你一样抽身得这么快吗？……问问你旁边这位？”
小男友漂亮的脸上眉头皱起：“矢神邶星现在的男友是我。”
哇，这么一副坚决不受挑拨的样子让你弯起唇角来，偏头看向他，调笑道：“是哦，说不定隼人就能抓住我的心呢。”
于是，在两秒内，你清晰地看见他面颊上浮现一层绯红。他转过头去，不让你再看。
“好了，G，我们该走了。”乔托打断你们的话，抬手拿起桌面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抬手打呵欠时对上狱寺隼人的冷眼，他先是疑惑，而后才恍然，微微一笑道，“抱歉，习惯还没改过来。不过你不必想太多，现在我和邶星只是朋友而已。你也知道，她和熟人在一起时，谁的东西都随便用。我们也习惯了。”
他的用词是我们，也算是给狱寺隼人提了个醒。……还是其它？
金色的眼瞳在摇曳的鹅黄色灯光下衬得晦暗不明。乔托起身，走出桌子一侧，让里面的G出来。你正和G摆摆手准备说再见，耳边就有热气吹了过来。
“我没能抓住你的心吗？”
气音钻进你的耳朵里，你骤然转头，是乔托。狭长的双眸轻轻眯起，他弯着腰，温柔俊美的脸庞在你眼前放大。你的腰身突然被向后揽去。
“这是朋友之间的说话距离？”狱寺隼人嘴角轻扯，泄出一丝白色烟雾。
乔托直起身，嘴唇弯弯，看着你，对他道：“朋友之间的悄悄话而已，做男朋友的话，还是要给伴侣多一点交友自由的空间吧？”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像只狐狸。你从狱寺隼人的怀里抬起头，看不清他的神色。鼻息间萦绕着柠檬皮和烟草的气味。也不知道这么青涩的现男友到底经不经得住这样的挑衅。
自从你和乔托分手后无缝衔接G时，他就总这样微笑着看你。笑容很浅，又偏偏那么诚恳，就站在G的身后，和你对视着。
G的手掌搭到他的肩上：“雨月来信息了。”
他目光落在你的身上，狱寺隼人工作结束后就又把自己繁琐的饰品都戴上了，此刻这双手就搂在你的腰间和肩膀前。
“下次再见，邶星。”乔托语气温柔地向你道别。你抬起手挥了挥，没说话，倒是没想到G竟然也偏过头来看你，向你微微点头。
以这家伙的性格居然还能向你道别，真是惊悚。
……
“喂。”视线冷不丁地被那双绿色眼睛遮挡，他嗤笑一声，“让我装成一个大度的男友，真有你的。”
哎呀，一见人走，就原形毕露了。
你的目光里透出明晃晃的失望。
他一顿，揽在你腰间的手收紧力道，几乎咬牙切齿：“啊？你这是什么眼神？！”显而易见，没有半点想听你说话的意思，狱寺隼人弯下身子，带着烟味的手掌遮住你的眼睛，恶狠狠地咬上你的嘴唇。
唇舌交缠着，烟味、酒味，全都混在一起。好在不是什么难抽的烟，也不是什么难喝的酒。你抚上自己被咬出牙痕的唇瓣，伸舌舔了舔。
“你就不能真的大度一点啊。”
“不可能。”得逞后，这家伙眉梢都带着股得意。任你倒在他怀里，指腹摩挲着你的唇瓣，金属戒指冰凉的触感划过，你冷不丁地捉住了他的手腕。戒指、铆钉，腕带……酒红色的衬衫，还有窄领带。缠绕在手指上，你咬住领带的尖端，忽而抬起眼。他的目光从窗玻璃处收回，睫毛眨动的频率几乎像在颤动，而后毫不迟疑地俯下身。你环住他的脖颈，亲吻结束后男性的脸孔正埋在你的颈窝里，你微微侧目，透过酒吧的植物装饰看向窗外。
熟悉、冷淡的目光。这样刁钻的角度，居然还能对视上，他不会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你吧——阿诺德？蓝色，德国人常见的瞳孔颜色，常年维持着冷漠如冰川般的面孔，嗓音也总是毫无波澜。
毫无幽默感、起床太早。他怎么在这里？冰蓝色的瞳孔就这样毫无情绪地看着你，如此平稳。你的唇舌微张，一字一顿做着口型：看什么？
狱寺的手掌在这时抚上你的侧颈，扳过你的头，幽绿色的眼在暗处像狼似的发着光：“看什么？”“……”
今天来这里绝对是个错误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