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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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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们再问,袁柔锦这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朝观尘看去。
“您……”
“施主唤我观尘便可。”观尘看懂袁柔锦的纠结,主动开口。
袁柔锦感激地看了眼他,语气犹豫,“您能不能将那方帕子还我?”
南楼雪和观尘一愣,像是没想到袁柔锦会提出这个要求。虽然他们二人也没想过要扣住袁柔锦的东西,只是觉得此物危险,便没有将其物归原主。
观尘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道:“那方帕子上有毒,施主若日日接触,恐受其影响心智,施主您……”
不等观尘说完,袁柔锦便急匆匆道:“我知道,没关系的,我有分寸。请您还给我好吗?”
闻言,观尘只好将帕子递给袁柔锦,袁柔锦眼中闪过失而复得的欣喜。
南楼雪眸光微动,状似不经意间开口,“这帕子对袁小姐而言极为珍重啊。”
袁柔锦浑身一僵,着急地将帕子塞入袖中,掩饰般开口:“一件旧物罢了,留个念想。”
“即使它上面染毒?”
袁柔锦面色一白,“没事的,我不用便是了。”
她小声重复:“我不用便是了……”
说着袁柔锦便低头赶路,时不时自言自语,南楼雪与观尘便不再多言。
等到他们行至一座山门,里面是一道小口。道路狭窄,只容二人通行。
三人依次而进,在出口处,南楼雪摁住袁柔锦的手臂,“袁小姐,我们就这般进去?”
袁柔锦微怔,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解释道:“姑娘放心,我在清水镇有一处私宅,是我幼时父母建的,只是我许久未去了。这么多年便闲置在那儿,没有人知道。”
她低下头,补充着又加了一句:“骆霜也不知道。”
南楼雪闻言手一松,面色复杂地看了眼袁柔锦。
说实话,她有些看不懂袁柔锦,袁柔锦的表现有时像是恨极了骆霜,有时却让南楼雪感到她对骆霜明显的不舍与眷恋。
袁柔锦这一路,要么几乎都在说她与骆霜相恋恩爱的日常,要么就沉默不发一言。
南楼雪自从踏入清水镇的地界,心中不安就越发明显。
等到眼前视线开阔,熟悉的景象重新在眼前铺开,南楼雪才恍若隔世般意识到,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也许是即将落雨,墨色连天,阡陌纵横,几十户人家沿着河道错落分布,而不像之前那般生机勃勃,冬日下的清水镇,河道干涸,枯草扎堆,一片灰败与沉闷。
还有让南楼雪最陌生的一点,那就是清水镇的死寂。
袁柔锦却像是没感到这些异常一般。她眼里突然迸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
像是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而这里,有她所期待的一切。
南楼雪心中没由来地感到些许窒闷,呼吸也不顺畅了许多。
观尘敏锐地察觉到南楼雪的变化。
他微微皱眉,打量了眼四周地势。
很奇怪的地形。
他们明明在外界是从低地进入,而现下他们却居于高处,俯瞰整个镇子。
而镇子围绕着一条干涸许久的河延展开来。
各家各户离水极近,甚至有不少屋子建于水中,门户朝水大开,而在一片墨色之下,屋子都显得阴暗难抑,就像是人张牙舞爪朝着那条河扑去一般。
观尘偏头,看见南楼雪不知何时起面色变得苍白,观尘见状轻声:“施主是不是感到不舒服?”
南楼雪侧身与观尘对视,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来就感到难受。”
“喘不上气,呼吸困难。”
观尘皱眉,南楼雪面色越发难看,观尘运气感受了一番,恍然开口提醒:“施主莫要运气,平心静气,缓慢吐息。”
南楼雪闻言照做,反复几次,这才感到好了许多。
观尘和南楼雪跟在袁柔锦身后,观尘看着身前生龙活虎的袁柔锦,压低声音询问:“施主先前来清水镇可有此般症状?”
南楼雪疑惑地看了眼观尘,“先前并无,只是后来待得久了半夜才觉得心悸。”
“与现下并非是同一种感受。”
观尘点头:“先前施主未运行内力心法,可现在施主周身真气运转与此地万物运行规律相悖,所以会这般难受。”
“施主不觉得奇怪吗?袁施主自从进了山便越来越亢奋,现在这般模样,更是反常。”
观尘一语点醒南楼雪,她现在知道为何袁柔锦这一路都显得有些奇怪了。袁柔锦一开始沉默寡言,而一路走来越来越靠近清水镇,她的话也便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南楼雪以为袁柔锦只是越来越激动,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观尘继续道:“而我们本来是从高处往低走,可入山后景象却变了一番,我们反倒身处高处。”
南楼雪瞳孔微缩,反应极快,“这个镇子有问题?”
“嗯。”观尘点头。
“袁施主也有问题。”他轻声提醒。“至少她瞒了我们一些事情。”
南楼雪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如若现下让袁柔锦带他们原路返回出去有几分可能。
既然已经知道这里面有问题,那为何还要趟一滩浑水。
她不想再经历那一夜的场景。
南楼雪从一进镇子,脑中便开始不断闪过自己曾提着刀在黑夜独行,醒来差点是一片血海的画面。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轻颤。
观尘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轻声:“施主在想我们是否能出去?”
“是。”南楼雪毫不犹豫,正要提步往前,想要拉住前边越走越快的袁柔锦。
观尘却先她一步,突然伸出手拉住南楼雪。
他掌心温热,隔着衣袖传来温度,烙印在南楼雪不知何时早已冰冷的腕间,二人体温相差过大,南楼雪长睫轻颤,终于像是回神了一般。
观尘指骨修长干净,那双常捻佛珠的手极为漂亮,与她握刀的手大不相同。
南楼雪一怔,愣愣回头,先是看了眼他手,再缓缓抬眼去看观尘。
观尘眉目疏朗,目光澄净,像是没意识自己动作不妥一般,他冲南楼雪摇了摇头,跟上南楼雪的步子,嗓音如山间秋水撞石,“施主不必去问了。”
观尘带着南楼雪顺势继续往前走,“观尘方才看过了,出不去了。”
“从我们一进来,入口就变了。”
“我们像是围着这条河兜一个不知大小的圈子,出入口变幻莫测,地形地势也随之变换,这也许就是施主之前说的只有每月十五才能出镇的原因。”
南楼雪愣神听着观尘徐徐陈述事实,明明现在他们二人像是身陷困境,可她先前心中那种焦躁不安却在被他慢慢抚平。
南楼雪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也懒得去探究原因。
她只觉得,她好像舒服了许多。
南楼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回过头,不动声色地轻轻挣开观尘的手腕。
南楼雪嗓音微哑:“那现在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观尘扬唇轻笑:“嗯。”
“观尘有预感,袁施主口中的那位施主不久后便会来寻她。”
“不是抓?”
观尘疑惑地看了眼南楼雪:“施主为何会这样想?”
南楼雪:“他们不应该是对彼此恨之入骨?”
“那就先不算那个骆霜对袁柔锦是什么感情,那袁柔锦不应该是对骆霜牙痒痒吗?”
观尘笑了笑,“施主看看袁施主,像是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模样吗?”
他们停下脚步,眼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一间宅院,看上去有了不少年头,可无人洒扫,有些许萧瑟之感。
即使这样,从庭前院后的装饰也依旧能看出这座宅子以前的主人对其用心程度。
南楼雪闻言朝袁柔锦看去,她满脸欣喜,像是一位羞涩扭捏的小姑娘,朝着院子大步走去,后边甚至跑了起来。
南楼雪与观尘对视一眼,一同往前走去。
而就在此时,他们才看清在院中正站着一个身姿清瘦面容俊逸的青年。
青年面色微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显得有一丝病态,可他看向眼前女子的眼神实在温柔,满眼的爱慕做不得假。
他身形消瘦,长身而立,像是料准了袁柔锦会朝他扑过来,他早已伸开双臂,迎着女子奔来的方向稳稳接住了她。
可袁柔锦一靠近他,便像是累极了一般,在他怀中歪了歪头,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青年见状也只是宠溺一笑,轻轻抱起袁柔锦,动作间爱护至极。
青年正要往里屋走去,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回过头与南楼雪和观尘二人遥遥对望,他礼貌微笑:“你们是小姐的朋友吧?小姐她睡着了,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二位可随意,若是招待不周,还望二位多担待。”
说罢便小心翼翼地抱着袁柔锦往里走去。
南楼雪眉心微跳,对眼前这一幅景象表示不解。
观尘淡笑,眉目淡然。
那青年话语间滴水不露,不过片刻便又走了出来,抱歉地朝二人揖了一礼。
观尘微微垂眸,南楼雪深呼了口气,径直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温和地笑了笑,语速平缓地认真答道:“在下骆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