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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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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静小声开口道,“我打算带着桃桃离开武汉,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谢龙宇点头表示理解,“好的,希望你一切顺利。”
俞静又问,“那你呢?小宇,你怎么办?发生这样的事情,公务员、事业单位、国企都是不可能的了,打算去哪儿找工作?”
谢龙宇垂首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太多也没有用。”
俞静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杯旁,“家里还能支配的,只剩我平常开的那辆车,我把它卖了10万块钱,这里是5万,留给你妈妈看病。”
谢龙宇发自内心的微笑,却摇头拒绝,“俞阿姨,我不能收,你还带着桃桃呢,都留给她吧。”
俞静似乎是抽泣了一下,带着哽咽,“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抱歉帮不了你什么。”
谢龙宇从来没有觉得继母是个坏女人,相反,她温柔得体,大方宽和,是爸爸会喜欢的那一类女人。只是,终究不是一家人,保持合理距离才是正确的选择,何况,在这样举步维艰的时候,人走茶凉是最最简单最最残酷的现实,她还愿意来告个别,愿意尽可能的提供帮助,已经超出预期了。
“把桃桃带大,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真的。”他由衷的说。
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聊,俞静收回银行卡,抱着桃桃很快告辞。
他关上大门,额头抵着门板,努力将内心的惊慌和茫然压下去。
爸爸的案件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取证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拒绝了继母提供的那点资金帮助,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套房子卖掉,凑够妈妈的医疗费。
这套老房子是离婚时判给妈妈的,虽然破旧,采光通风都一般,面积也不大,但胜在可以落户口,可以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价格应该不至于太难看。关于以后住哪里,他也考虑过,妈妈和舅舅在近郊的新农镇老家还有一个老宅,虽然交通很不方便,但好歹是个容身之所,而且周围有田地有水塘,背靠汉江,风景还可以,有利于妈妈休养精神。
他正在默默盘算着,突然,身后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惊慌回头,妈妈立在客厅中间的明亮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光,手里捏着一片碎掉的玻璃,已经有鲜红的血滴从指缝间缓缓流下。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脖颈和脸颊也带着隐隐的猪肝色,厉声问,“你爸爸呢?你爸爸在哪?他怎么了?”
谢龙宇脑袋“嗡”的一下就爆炸开来,吓得浑身汗毛直立,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妈妈抱住,夺过她手里的玻璃碎片扔在地上。
妈妈不停颤抖,嘴唇发青,眼神直愣愣的,仿佛已经无法接收外界的任何信号,只不停的摇头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你爸爸不会的,不会的!”随后就开始奋力挣扎,“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谢龙宇只能将她箍的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嘴里不停安慰道,“妈妈,你先别激动,我给他打电话啊,我来打电话。”
妈妈尖叫一声,“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爸爸呢?他人呢?”
谢龙宇只能在他耳边不停的说,“妈妈,你先吃药,我马上给他打电话,他一会儿就回来。他说了今天一定回来。”
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好久,妈妈终于不再挣扎,但还是完全没办法从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他不敢松手,只能先勉强控制住她。
幸好半个小时后,舅妈过来送早饭,两人一起好说歹说,使劲浑身解数,总算是哄得妈妈把药给吃了,又喝了点稀饭才重新躺下。
谢龙宇将舅妈带到自己房间,悄悄关上门,将打算说出来和她商量。
舅妈没有反对,也表示愿意将老宅收拾一下给他们母子俩住,毕竟从前沾了谢家不少的光,也在武汉市区买了房,这时候该帮还是要帮,不能翻脸不认人。
打定主意后,谢龙宇才总算有了一点底。
虽然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医疗费用,但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让妈妈尽快好起来,他才能放心出去工作,解决温饱问题。
他早就已经不去想,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也从不怨天尤人,问题来了就解决问题,只是,再怎么样的心痛和难过,都不能和谁诉说,终究要辜负夏时歌了。
夏时歌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调整自己,幸好她有目标有追求,不至于颓废,也幸好同学们对谢龙宇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也没拿八卦的眼光来看她,很快,大家纷纷投入了考研和找工作的大潮流里。
215宿舍除了苏蓉蓉打算直接工作以外,其他三人都是考研,这种生僻冷门的学科,想要跨校跨专业风险太大,很可能会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但三个人复习方法和个人习惯截然不同。
大四上学期本来课程也不多,郑烨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单间搬出去住,说是不想每天跑来跑去找地方自习,陈一也常常和寻觅回家呆着,宿舍里只剩夏时歌和苏蓉蓉。
夏时歌每天除了上课以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复习看书做题,但肯定会在十一点熄灯以前回到宿舍,保证睡眠质量。她制定的学习计划都是切实可行的,绝不会将自己逼的太狠,同时为了激励学习热情,能持之以恒的提高效率,她租了好些电视剧和纪录片的碟片回来拷贝到笔记本电脑里储存起来,如果今天按计划完成学习任务,就奖励自己熄灯后看一集。当然她选择也大多都是励志型的,绝不是骗傻白甜的那种无脑爱情剧,比如《冲上云霄》《哈佛爱情故事》、BBC 版的《傲慢与偏见》《简爱》等等。白天她去图书馆自习,笔记本电脑就基本上是苏蓉蓉找工作投简历在用,所以会帮她提前充好电。
两个人的日子说到底还是有点孤单寂寞的,尤其是夏时歌,情绪始终说不上很好。
复习是一个枯燥无趣、心力交瘁的过程,有时会感到挫败,对自己失望,能坚持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隔壁211宿舍全员考研,且都是奔着中科大、中国工程院、铁道研究总院去的,每天都要凌晨2、3点才回来,有次夏时歌在食堂碰见她们,个个面露菜色,满脸痘痘,精神萎靡,这才庆幸自己量力而行的决定。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时间的流逝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夏时歌在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中稳定发挥,感觉良好。
考完就放假了,各自回家,找实习单位先做着,等成绩公布。
许萱宣布,高中同学要办一次聚会,问她去不去。叶琳是早就拒绝了的,她最终没有答应姚斯亮的追求,所以不想被老同学们八卦,而夏时歌则是不想听到关于谢龙宇的消息。
许萱只身赴宴,受到老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奇怪的是,杨殊玥、姚斯亮、还有班长郑捷居然都没有来。
大家都长大成熟了,反而很希望见到夏时歌,表达一下歉意,尤其是蒋毅。
他的性格还是没变,嗓门又大又直,“当时太年轻,不懂事,我哪知道杨殊玥是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小人呢。”
许萱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蒋毅只图嘴巴痛快,“她当年一直暗恋谢龙宇学长,才会怂恿我去欺负夏时歌的,赶走鲁老师那件事也是她一手策划的,我那时对她有点好感,自然是鞍前马后的效劳尽忠啦。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不应该,被她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给忽悠了,对不起夏时歌,更对不起鲁老师。”
郝思嘉点点头,“杨殊玥嫉妒夏时歌,更嫉妒鲁老师对夏时歌的偏爱,我们都心知肚明。”又嘲笑蒋毅,“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这下栽跟头了吧?”
蒋毅苦笑一声,“当年那件事闹得影响很不好,幸亏谢龙宇学长回家去求他爸爸,把鲁老师调去武汉二中,才算彻底摆平,不然后面那些谣言可真是会要人命的。”
蒋毅接着说,“现在想想,夏时歌是个好姑娘,多单纯善良啊,又努力上进,就是脾气太倔,但也无伤大雅嘛。”说完忽然想起什么,猛拍一下桌子,“谢龙宇学长爸爸的事情,你知道了吗,许萱?”
许萱正在夹菜,闻言放下筷子,“他爸爸的什么事情?”
蒋毅浑然不觉,“谢龙宇的爸爸被检察机关带走了,听说是犯了什么事儿吧,具体的不清楚,但想想也能猜个大概啊,当官的能有什么事?”
许萱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大声道,“你说清楚点!”
蒋毅见她为朋友着急,心里的好感蹭蹭往上涨,但又确实拿不出更多的消息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啊,这检察院办案,哪能随便透露案情呢?要保密的。”
许萱仿佛一下子沉入冰冷的湖底,想到夏时歌,她半晌没说话。
蒋毅还在继续,“杨殊玥不是个好东西,趁着夏时歌去外省上大学,她想趁虚而入,追求谢龙宇学长好几年。都没得到好脸色,等学长爸爸一出事,她跑的比兔子都快,马上撇的干干净净,势利眼到这种程度,真是叹为观止。”
蒋毅还在絮絮叨叨,但许萱已经坐不住了,找个理由很快告辞。
第二天,她就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夏时歌和叶琳。
夏时歌心里一直都有所预感,去年夏天他无缘无故的跑来长沙看她,大概就是碰到难处不知道和谁说,她以为是妈妈的病情没有好转,没想到,居然是他爸爸出了事。
叶琳问她,“夏时歌,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夏时歌出奇的冷静,“先想办法找到他。”
许萱说,“他好像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号码,怎么打都打不通。”
夏时歌沉吟片刻,“还是先去他家,问问周围邻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