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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所谓打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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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兖州到宣城这一路,着实走的费劲了些。
一来是连日里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行走不便;二来李芝出门已经一月有余,这一路中又有二十多天倒在赶路,连日积劳,便不似刚出门时那般热情高涨,虽有个小玄子在身边,但精神上的胜利终究敌不过体力上的落败,渐渐的便显出些倦怠之色来。
这日晌午,二人行至一片树林。虽然此处离宣城已经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路途,但连日里人困马乏,瞿李二人便不着急赶路,将马拴在一旁,捡了一颗大树下的阴凉地歇起脚来。
彼时虽值夏末,树林子里倒也凉快,瞿玄拿水袋灌了些水,李芝咕噜噜一口气喝下去,顿觉痛快的很。
“小玄子,这一路辛苦你了。”李芝用袖子抹了抹嘴,道。
瞿玄也将水袋凑到嘴边,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去。
“这一路虽然一波三折,总算是有些收获,还是值得的,你说呢?”
“嗯,确实是值得。“小玄子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莫测的光泽。兴许是赶路赶得,李芝的脸竟也变得红起来:“喂……”
那什么,我真不是一语双关。
小玄子作讶异状:“什么?”
“咳咳,”李芝开始转移话题,“你猜这野林子里会不会有人打劫?”
“这个么,”小玄子摸着下巴深沉的思考了半晌,“劫财,还是劫色?前者咱们没有,后者你也没有。”
李芝:“所以你说后者你有是么?”
小玄子:“……”
李芝笑嘻嘻道:“要是碰到劫道的,你赶紧跑别管我,我轻功好。”
瞿玄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是堂堂八卦门门主,十个劫道的也追不上你一个。”
李芝捶树:“你就不能不这么直接!”
瞿玄笑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人来劫道……”话音未落,背后响起一声惨叫:“打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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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愣了一愣,冲口而出:“快跑!”
回头——人呢?!
李芝欲哭无泪,丫的叫你跑你还真跑。
那惨叫在背后此起彼伏,一声连着一声:“打劫啊——救命啊——来人啊——”如此循环往复,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低沉。
李芝听在耳里,心内焦急。
“打劫啊——救命啊——来人啊——”几个回合之后,惨叫的收尾替上一个清亮的男声:“小芝子,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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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脚下生风,以生平所能之最快速度赶到声音所在地。
只见瞿玄正以一个胃痛的姿势蹲在地上,深情凝视一位黄衫男子。
那黄衫男子奄奄一息的靠在树上,眼泛泪光:“多谢这位公子。”
瞿玄:“公子客气。”
黄衫男子:“公子大恩大德,在下无一为报,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就算舍了这幅残躯,也要报答公子。”
瞿玄:“公子太言重了……”
黄衫男子:“公子千万不要推辞……”
瞿玄:“……”
黄衫男子:“公子休要拒绝,不然在下必定一辈子寝食难安,公子可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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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男子正说到动情之处,眼泛泪花,双颊泛红,握着瞿玄的手就是不松。
“公子——”黄衫男子又道。突然肩头一沉,李芝一记大掌挥到,“喂,是你喊救命哩?”
黄衫男子揉着肩头对李芝怒目而视,“是在下呼喊的救命,对亏这位公子救了在下,你是何人?”
李芝将瞿玄从地上扯起来,傲然道:“我是他的上司。”
黄衫男子狐疑的看了李芝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瞿玄,柔声道:“公子,你认识她?”
瞿玄点头,未等答话,李芝先抢着哼了一声:“不是被抢劫了么,劫匪呢?”
“劫匪将小可的行囊抢走后便跑了,”李芝又靠瞿玄站得近些,黄衫男子着瞿玄,眼波流转,柔声道:“你们二位,也是往宣城去么?”
“那是自然。”李芝笑嘻嘻答道,“听说宣城敬亭山上有座道观,签文最灵,财运啊官运啊姻缘啊都灵得很,我们自然要去见识见识。”说着李芝索性攀住了瞿玄的胳膊。
小玄子面色无常,李芝心内打鼓,黄衫男子蹙了蹙眉,“呵呵,二位难道不知玉真公主今日在敬亭山清修,闲人不得擅入,二位恐怕要败兴而归了。”
“哼。“李芝扯着小玄子的衣服,“这你就别管了,我们想进去,自然就能进去的了。”
黄衫男子闻言抬头:“二位莫非也是受邀而来?”
什么意思?李芝转了转眼珠,瞿玄已然上前一步:“原来公子也是前来赴玉真公主之约的么?”
黄衫男子点头,复又摇头:“不敢不敢,公主原不是邀请的小可,只是家叔有事在身,不便前来赴约,便命小可携书信一封,亲自前来向公主谢罪。”
“哦?”瞿玄扬眉,“敢问令叔是?”
黄衫男子拱了拱手:“太原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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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芝和瞿玄对望了一眼,然后面带笑容的叹息了一声。
“王公子,刚刚有没有伤着,劫匪有没有对你动粗,要不要报官,丢了什么东西……”
王公子对李芝抽筋似的笑容颇有些畏惧,缩了缩身子道:“其实也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公主的请柬和家叔的信小可都贴身带着,”说着摸了摸脑袋,眉头一皱:“就是刚才这里被匪徒拍了一掌,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疼……”
“要不要紧,要不要紧,我看看我看看,”李芝掰着王公子的脑袋动摇西晃,左转一个圈,右转一个圈,口中念念有词道:“脑袋最大意不得,我爹说过,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脑子,王公子你怎么好的脑子,要是打出个好歹,那可就太可惜了。”
王公子颤声道:“姑娘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给你好好检查检查,你不要害怕,怎么样,这里疼不疼,这里疼不疼。”李芝把着王公子的脑袋一阵捶打。
“刚才不疼,姑娘你敲过之后就疼了!”王公子刷白着脸,任脑袋在李芝手里摆弄,碍于斯文又不好发作。
“是么?!”李芝又把着脑袋一阵猛摇:“有没有晕眩呕吐的感觉,有没有,有没有?”
王公子在一片金星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刚才没有,现在有了。”然后脖子一软,头一歪,翻了个白眼,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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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请个大夫?”李芝捧着腮,愁眉苦脸的盯着床上那个双目紧闭的男子。
“这人被咱们放在马背上从城外一路颠到客栈,除了吐了点白沫子,没半点反应,你说,会不会出事了?”
瞿玄放下茶杯,捋起袖子,道:“别慌,让我看看。”然后信步走到床前,从被褥里把王公子的手抽出来。
“你还会医术?”李芝眨巴眼睛,心底升起一股崇拜。
小玄子一脸深沉:“略通一二。”
“他的脉象如何?”
小玄子松开手,又抬眼往王公子脸上瞧了瞧:“面色惨白,嘴唇发紫,额头上有个大包,嗯,他晕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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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终究还是给请了个大夫。
大夫的诊断结果比小玄子丰富许多,可惜李芝都听不懂。
大夫说:“……脉息……气血……五脏……六肺……任督二脉……,面色惨白,嘴唇发紫,额头上有个大包,总之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晕过去了。”
瞿玄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喝茶,李芝咬牙切齿的付了诊金。
“瞿玄!”李芝拍桌,“这事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瞿玄扬眉。
“敬亭山被封了啊,咱们进不去了啊。”
“你不是会轻功么?”
“废话,咱们就不能光明正大进去么,咱们就不能走回正道么?”
“咱们干的这营生怎么个光明正大法你说说,走正道那能叫八卦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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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眨了眨眼:“其实啊,我有一个想法。”
“嗯,你说。”
李芝瞅了瞅床上的人,道:“你看啊,这人现在晕着。”
“嗯,然后呢?”
“而且吧,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嗯,再然后呢?”
“他可是王维的侄子,他有王维的信,还有玉真公主的请柬……”
瞿玄眯了眼睛:“所以……”
“所以,”李芝眼冒精光,“该你出马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