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她》明不知晦

8、暴力

　　“迟哥，你加没加论坛啊？”许无禄把手机界面展示给他看，好奇问道。
　　陈迟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管理员”的ID，只一眼便不感兴趣地错开屏幕，眼神对上了许无禄略显紧张的视线。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又冷又疏离，墨黑色的眼瞳似乎摄人心魄。
　　许无禄被看得晃神的时候，突然听见他的回答：“我不知道，我身上没有手机。”
　　好像是哦，陈迟看时间也是找他问的，确实没见陈迟拿出手机过。
　　“哦，那没事了，估计是丢在哪了吧。”许无禄把手机递过去，状似无意的引着他看向那轮满月头像，“‘地图’板块里有欢她城的地图，平面的立体的都有，还能根据实名ID定位当前位置呢，你看看？”
　　“嗯。”陈迟坦荡地接过手机，依言点进‘地图’板块。
　　正方形的平面图，四周用一根红色粗线将整个欢她城圈了起来，圈外是全黑的未被探索的领域。
　　这地图实在做的好，还能够放大某处的细节，对照周围地形和建筑物，熟悉那处的人大致能分辨清楚该处的位置，比如他便在中心广场偏下一点点处看见了一个红标，正是“常来超市”。
　　地图是等比缩小的，欢她城实在太大，缩成平面上巴掌大的地图后那些红点标记都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局部放大才能看清楚。
　　点开属于“常来超市”的红标，展开了几个名字，是许无禄、林眷希、柳眉生、舒裙，还有一个问号。
　　许无禄凑上来也看见了，指了指那个问号，说：“迟哥，这估计是你了，你没注册论坛，所以是个‘黑户’，不过你都没注册它怎么知道你也在这？”
　　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陈迟是不会回复他的，其实他刚问出口也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无聊地撇撇嘴，“天上到处飞着眼睛呢，都是实时监控，我居然还在问它怎么知道谁在哪，我反思，我不该。迟哥你继续看吧，我去骚扰一波何叔，他做饭一点动静都没有，万一他煤气中毒晕里面了呢。”
　　也不知道何叔是不是听到他的话了，一直没有动静的何叔下一刻就拉开玻璃门，站在灶台前探头冲他们笑笑，喊道：“不知道你们爱吃啥，就稍微多做了几样菜，等久了吧？快进来端菜吧，再饿下去身体就受不了了！”
　　“哦，我来我来！”许无禄热情回话，趁着何叔扭头的功夫，他很小声凑陈迟耳边问：“迟哥你饿不饿？”
　　“不。”陈迟回他。
　　有七道菜，五荤二素，每人配一碗白米饭。
　　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但是卖相很好，香气扑鼻，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更别说时刻处在“饥饿debuff”状态下的他们，许无禄简直被勾得挪不开眼，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只是最后的神志支撑着他没有失态。
　　陈迟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倚着靠背，坐得放松，曲起一条腿踩在椅面上，握着手机的手便自然搁在膝盖上，眼神没有从屏幕上移开片刻。
　　何叔注意到他的状况，有些勉强地笑笑，“还是先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吃完还要早点休息呢，有什么事明天再看吧。”
　　“好啊，您先动筷吧，毕竟您是主家。”许无禄眼神还在面前热腾腾的大米饭上缠绵，被何叔一催便顿感不对，不动声色应承了一句。
　　“二位是还怕我下毒啊？”何叔开玩笑似的说着，夹了一筷子青椒土豆丝塞嘴里，咽下去后继续夹下一道菜。
　　看着他把七道菜都尝过一遍后，许无禄作势要去动筷子，“这不是礼貌嘛，毕竟我们也没帮什么忙，白得这么一桌子好菜……”
　　他话还没有说完，直接愣住。
　　陈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对面何叔身后，他面无表情给无知无觉还在试菜的何叔直接开瓢，沉闷的钝物击打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何叔身体一颤，砰地一声直直砸在桌面上，露出头顶血呼啦嚓的伤口，新鲜的血液汩汩往外冒，蜿蜒扭曲覆上桌面，浓郁得让人几近反胃。
　　许无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端坐好，眼神往陈迟脸上瞟，后者脸颊上溅上了些血渍，漠然冷淡的模样简直像个冰冷的杀人机器。
　　“迟哥……你、您弄晕了他，可就不能再弄晕我了哦，我脑袋比较软，您敲了也听不见响，不爽脆，手感也不好的……”许无禄有点害怕陈迟顺手也给他脑袋开瓢，梗着脖子胡言乱语，余光瞅准门口随时准备着跑路。
　　陈迟闻言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许无禄摇头，过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迟哥，他犯啥天条了，值得您亲自动手？还有那根棒球棍你不是放在休息室的吗，什么时候又到手上了？”
　　陈迟没回答他，攥住何叔一片还算干净的后领子拎着人就往外走，右手放松垂下，那根还在滴血的棒球棍跟随着他走动小幅度晃荡着。
　　许无禄跟在后面简直头皮发麻，这场面，太刺激了，视听嗅三倍盛宴，遭不住遭不住。
　　但是陈迟为什么突然……杀人啊？一点前奏都没有，而且他也不像是个变态杀人魔啊？虽然何叔确实很可疑吧，但他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吧？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走了几分钟，直到视线骤然开阔明亮，许无禄没防备抬头的时候还被灯闪了眼。
　　“迟哥你要把他扔外边啊？不太好吧，有点影响市容和卫生啊。”他小声嘟囔着。
　　黑衣店员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看见一位客人拖着一条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的场面表情也没有丝毫崩坏。
　　“欢迎光临，两位客人，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陈迟把凉透的何叔拎起，扔柜台上，平静地说：“他剩下的壳子怎么处理？”
　　“什么壳子……”店员眼都不眨一下，只是看着他。
　　“别装。”陈迟打断他的装傻，“我要出去，这东西给你。”
　　店员变了变脸色，最后还是定格在笑容上，语气莫名恭顺：“当然，您随意，欢迎下次光临。”
　　“啊？不是？发生啥了？能走了？”许无禄一脸懵逼看着陈迟推开超市门就出去了，下意识也想跟过去，却被店员叫住。
　　“客人，在到时间之前，请不要随意离开。”店员微笑着看他，只是那微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不敢拦迟哥，就把气撒我身上是吧？你之前可没有这么机灵的！
　　许无禄腹诽着，面上老实乖巧从门口退了回来，忽的惊觉一件事：“迟哥把我手机给顺走了！”
　　……
　　【管理员：照着地图来爱乐娱乐公司，或者直接叫它们送你过来。】
　　【管理员：你这场不算次数，拿不到‘规则’，但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
　　【管理员：尽早自己整个手机，别拿别人的顶号，你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些你看完就删掉，剩下的不用管了。】
　　不知道欢她城的时间是怎么界定的，在常来超市里的凌晨两点，门外却是天光大亮，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十四。
　　陈迟看完了那几条信息，连带着“管理员”一起删了个干净。
　　爱乐娱乐公司，也是一个红标地点，但是展开的人名信息全部被隐藏了，只能知道它在欢她城靠外圈的地方，距离中心广场非常非常远。
　　陈迟抬起视线，被他注视到的眼珠眨着眼飞到他面前，似乎读懂了他的需求，咕咕叫了两声，红色的眼瞳放出细密的光网，从头到尾扫视一遍后，陈迟便消失在原地。
　　眼珠盯着地上的棒球棍，转了两圈后，又放出光网，完毕后，它上下两片眼皮合住，又飞回到原处安静不动了。
　　“陈迟，第一次见面，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不怎么礼貌，尽管是在笑，却看不出什么温度。那人随意坐在沙发上，姿态倨傲，即使是因为坐姿而不得不仰视陈迟，也丝毫没有收敛他的攻击性。
　　坐在另一边的人倒是态度软和得多，面容俊逸，温和礼貌地请他坐下，递过去茶水，“你好，我是张佛，也是请你过来的‘管理员’，他是爱乐娱乐公司的老板，齐折。本来是我们两个人的会面的，不过他有事想跟你商量，我就叫上他也一起来了。”
　　张佛友好地笑笑，“他对谁都这么傲气，不是有意针对你，不用理他。”
　　陈迟在他们对面入座，没有去碰那杯茶，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说话也很平静：“你是欢她城的管理员？”
　　“我不是。”张佛没有进一步解释，主动拉回话题，“我找你来其实也是受人委托，他让我将你寄存在我们这里的东西还给你，顺便让你留个联系方式。”
　　“东西呢？”陈迟不为所动。
　　“这里。”齐折扔过来一把长刀，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态度依旧是刺刺的，“没人动过，你大可放心。”
　　张佛适时开口：“齐折手底下有一个演员被困在某个‘规则’里了，我们需要一个跟我们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有能力保全她的人将她带出来。作为交换，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你需要的任何信息，以及必要时候的一次人情机会，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不方便自己解决的麻烦，可以找我们，在欢她城内，我们能带来的助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以及——”张佛敛下笑面，神情似乎有些哀叹，“关于你的记忆，我能给你提供你想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