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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洞房花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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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府。
红烛摇曳,人影微恍。
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端坐在床上,她的纤纤细指一直绞着手中那块大红色金丝鸳鸯帕子,盖头下水灵的大眸一直提溜着乱转,想要看盖头外的景象,却也不敢。
她这绞着帕子的动作,在房内嬷嬷的眼里是一种紧张,一种畏惧。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这经验说起来只怕是比别人吃过的盐还多,自认为能够看得出每个新娘的心思。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位新娘是因为期待见夫君才有这样动作,还上前安慰道:“苏夫人,切莫紧张,新郎倌儿可温柔着呢,今儿也没有闹洞房的人,您就安心的等着。”说完还安抚般的拍了拍苏子叶捏着帕子的手。
盖头下的苏子叶嘴角扬了起来,又吐了吐舌头,似乎小心思都已经被嬷嬷看了去,微声回应,声音极其委婉好听:“嬷嬷,子叶并未紧张。”
嬷嬷看着红衣夫人,心里啧啧了几下,这才是大家闺秀的作风,温软的声音不卑不亢,点头动作轻缓。
“苏夫人没有紧张便好。”
盖头下的苏子叶沉淀了一下砰砰跳的心,怎么不紧张?第一次做新娘,激动紧张自是难免,只是她好面子,不愿被嬷嬷笑话了去。
嬷嬷颇为无奈的摇头,眼眸中又闪过一丝惋惜,可怜了这样的好闺女嫁给了那样一个人,而她却还一无所知,一心觉着他是心中良人。
环视了一圈这新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扎眼红色,在烛光下显得有那么一丝温暖气息。那描金双喜字在喜床正东面高挂,显得那般锃亮又有些孤冷的意味。嬷嬷再看了眼床上一身大红色盖着鸳鸯戏水盖头的女子,心中默哀一声,苏家姑娘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非要嫁给他。
他,盛春悦,绝不是苏子叶的良人。
嬷嬷作为一个来监督盛春悦婚礼的人,有什么资格多说呢?为了这颗脑袋,她还是乖乖的完成皇帝陛下下达的命令,别让这场婚礼出什么差错,之后抬屁股走人就是。
床上的人胡思乱想间,想起嬷嬷的话,开始疑惑,为什么今日不会有闹洞房的人?按理说,他的朋友该不会少,还有那些同他一起战沙场的战友,怎么一个都不来?莫不是,大叔下了旨,让她有个安静的洞房花烛夜?
虽说,闹洞房可能会被欺负,但人生毕竟只这一次,不体验一回,岂不遗憾。
苏子叶暗地里埋怨了她的皇帝大叔,但一想到,嫁给了他,小心脏又开始砰砰砰的乱跳,跟小鹿似的。
以前听说盛家宅院很大,大到可以和皇宫媲美。
嫁入盛府的这一刻,苏子叶才知道,这座宅子真如传言一样,大的很。以至于她从前院被嬷嬷扶上轿子送到后院都走了差不多一刻时。好在是坐轿子,若不是如此她一定早已没了力气瘫坐在床上了。
盛春悦,三年前他凯旋而归,身穿银色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大大小小的将军们,在万众欢呼中往皇宫方向走去,那时她去凑热闹,在人群中看到他,那样的帅气,夺人眼目。由于周围人太多,而她三番四次被后面的人挤来挤去,不知谁推了一把,她便被推向了一个副将的马蹄之下……
那时,她以为这辈子就要丧命在马蹄之下的时候,那个身穿银盔甲的男人救了她。
当时她女扮男装,被救下后惊魂未定,甚至连说声谢谢都没反应过来,他见她没什么大碍,说了些小兄弟走路注意一些的话后,骑上马离开了。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他是香宛国的英勇无敌的“非池”副将,战功显赫,武功了得,家世背景极好。
最值得人垂涎的便是他的容貌。
他是美男一个,相貌极其俊朗,他若是京都内居第二的美男子,那没人再敢说自己是第一美男。整个内城未嫁人的姑娘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帕丢在他脚下,来一场丢手帕的邂逅。
今年七月,她的皇帝大叔极其有兴致,为他的爱将办了一场“招贤纳仕”的相亲宴会,爱凑热闹的她自然死缠烂打,央求皇帝大叔带着她一起去。虽然,她的皇帝大叔最终也没答应带上她,她却偷偷跟了去。她并不后悔忤逆皇帝,并在这场宴会上下定决心要嫁与他。
再见到他之后,他少了三年前的那种锋利,多了几分淡泊,经常听其他贵女谈及他,说他是美男,在苏子叶眼里,他何止是美男?简直就如天上掉下来的谪仙。
只这一眼,她便一顾倾了心,二顾没了魂。
当场,她便求皇帝大叔,让她嫁给他。在座很多人都很震惊,就是皇帝陛下也惊怒的很,二话没说拒绝了。
奈何,这场相亲宴为他而设,皇帝陛下在开宴之时便下旨,谁若过了设下的三关难题,便赐婚,照皇家公主婚嫁的礼仪来操办婚事。
苏子叶这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自然是不会罢手,尤其是这么帅的一只美男,她更是不会放过,三关轻松过去后,欢快的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儿,从恨的牙痒痒的皇帝大叔那得了恩准。
这便是下嫁于盛春悦的旨意。
也因为这道旨,她的皇帝大叔与她冷战了许久。
而她,太傅苏穹之女苏子叶,便也在这场“招贤纳仕”相亲宴上风光了一把,至此成为人们茶余酒后的笑谈。
不久之后,她也将为宴会上的鲁莽和盲目付出代价。
苏子叶想起三年前街上那一救,又想起“招贤纳仕”相亲宴上的相视,心就融化成了一摊水。
房门打开了。一个小厮扶着盛春悦,小声对嬷嬷说:“妈子,您可以出去了,老爷那儿请您过去一趟。”
嬷嬷点头,她的任务完成了。蹙着眉看了眼床上的人,之后幽怨的看了眼那个英俊此时却站不稳的新郎官儿,心下一片黯然,随后离去。
盛春悦的侍童,名利广,是个时时刻刻都不离开盛春悦的人。在人前,都以为他是盛大公子的红人。人后是个什么样儿,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扶着喝了两杯酒就有些脸红的盛春悦坐到床上,之后给盛春悦做了个手势,还指了指窗外,之后大声说:“祝少爷,少夫人五世其昌,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后罗列了一堆的祝词,说到口干舌燥之后,才说了句:“少爷快些洞房吧,小的告退。”看盛春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无声叹息,终究有些不放心的退了出去。
而利广则是怀揣着小笛子,蹲在了新房外阁某个能够听见房内一切的地方,小声的吹起了“悲伤”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