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西柚炖螃蟹

18、第 18 章

　　魔域，一片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地域，是魔族之人生存的地方。

　　魔宫内，正宫寝殿，魔后素锦安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直至魔医催动着灵力，将唤魂花慢慢融进她的体内，脸色才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得红润。

　　素锦缓缓地睁开双眼，环视一周，直到见到站在一旁正双目无神望着远处的女儿，沙哑的嗓子才唤出声：“清儿！”

　　离了仙族，既然回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那落尘便已不复存在，如今在这儿的，只有魔君唯一的女儿，魔族唯一的公主——羽清。

　　“清儿”这个称呼，她已经许久不曾听过，如今一听，竟有些恍如隔世。

　　见母亲已经清醒，羽清急忙上前坐到床边，轻握住她的手：“阿娘，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已无事了，倒是你，好像瘦了不少……”

　　羽清俯下身，靠在母亲的怀里，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悄然落下。

　　素锦越过羽清看向她身后有些激动，却又不敢上前的魔君，眼里方才的温柔与疼惜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寒意。

　　确定母亲无碍后，羽清才跟着魔君回到魔宫大殿。

　　此时大殿内只有她与魔君、大长老三人。

　　“为何利用我？”

　　面对羽清对自己的质问，魔君却似乎不以为然：“你身为魔族公主，为魔族做贡献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

　　羽清没想到魔君会是这样的想法，心中的愤怒更盛。

　　“且不说这些，我们三族不是约定好了互不干涉吗？为何要攻打仙族，打破这样的平衡？毁了神印，别说仙族，我们整个魔族可能都得陪葬！”

　　“哈哈哈哈……”魔君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清儿，你太小太天真了，什么互不干涉，仙魔两族从来都是对立的，他仙族见了我魔族之人照样会赶尽杀绝！”

　　“至于那什么神印，我本就没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想过毁了它。”

　　魔君看向一旁的付伯深：“付长老，你说说！”

　　付伯深连忙跪到魔君跟前：“魔君，老夫实属无奈，若是神印在仙族之手，那他们注定会凌驾于我魔族之上，冲动之余才不小心毁了它……”

　　魔君摆摆手：“毁了就毁了吧，神雀已显世，若是有雀翎在手，极恶之神也根本不足为惧！”

　　羽清看着眼前的两人，失望地摇了摇头，未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还是那个黑暗阴湿的洞穴内，那个可怖人头再次浮现在石壁上，付伯深谄笑着向他汇报：“地神大人，神印已毁！”

　　“好！干得很不错，在我冲破封印之前，你只管寻找神雀，我这就传你可以快速提升功力的秘法。”

　　“多……多谢地神大人，老夫定当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付伯深靠近他，一道道黑色的东西缠上他的身子，他的全身霎时间如万刺穿身，疼得他咬牙切齿，面部扭曲。直待那些东西退去，身体开始变得异常舒畅，一道默语传进他耳里……

　　“可明白？”

　　付伯深惊喜地瞪大双眼，贪婪之色溢于言表：“明白，明白！”

　　仙族，祈云殿内，所有仙门门主及内门弟子会聚在此，独有萧湛风跪在大殿中央，气氛异常沉重，所有人的呼吸都额外小心。

　　萧策看着下方颓丧的儿子，心有不忍。

　　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身为仙族少君，我将天下人的命脉交于你看管，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你有什么想说的？”

　　“人是我带进仙族的，神印亦是从我处取得，凡事都已无法挽回，我自知罪孽深重，无话可说。”

　　莫尚德站出来，走到萧湛风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向萧策浅行一礼：“主君，落尘乃我莫门之人，竟不曾发觉此女乃是魔族，闯下如此祸端，有我之过！”

　　萧策抚额，面露愁色：“是谁之过，如今再做追究已毫无意义，神兽神识渺无踪影，极恶之神的封印若无神力加持，支撑不到百年。”

　　“修长老，请务必密切关注人族领域情况，若察觉的有一丝神识或神雀的踪迹，都立即汇报于我！”

　　“是！”

　　“莫门主，如何再次培育唤魂花，对你们来说是最为紧迫之事，欧阳门与唐门尽力协助！”

　　“是！”

　　“都散了吧……”

　　交代好所有事宜，萧策率先往殿外走去，路过萧湛风身旁，一手将他扶起：“无需过于自责，皆是命数，你还需要成长，调整好状态，竭尽所能挽回一切。”

　　“明白！”萧湛风垂着头，眼底一道厉光闪过，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依稀可见指尖处渗出点点鲜血。

　　深夜，小翎留下一封信置于自己的枕头之下，上面写着“莫霜亲启”四字。

　　出了莫门，小翎站在一棵大树后，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纸条，为其注入灵力，小纸条瞬间变成一只小纸雀，再将食指划出一道伤口，渗出血后点在小纸雀上。

　　“带我去找主人！”

　　小纸雀飞走，小翎化作一只雀鸟，额上有一红色印记闪了一下，又消失不见。雀鸟紧紧跟随在小纸雀后面，隐于黑暗之中。

　　弑神谷，魔族最外围的领域，两名魔族将士正坐于魔域入口处，两把长刀被随意丢放在一旁，悠闲地饮着小酒，聊着天。

　　“没想到公主独自深入虎穴，竟真的取回了那花儿！”

　　“那是！公主可是除了魔君和太子之外修为最高的，如此年岁就有这般成就，了不得！”

　　“那你说太子失踪，日后，咱们整个魔族怕是都会交到公主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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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这魔后真是有点儿不识好歹了，魔君如此疼爱她，她依旧整天摆着个臭脸，果然仙族……”

　　其中一人正交谈间，突然停下，眼神变得涣散，一手还是方才那般举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仙族什么？你继续说啊……”另一人推搡了一下，他便随着他的力道倒在地上。

　　那人惊恐地抓起武器，想要爬起来，然而，刚有所动作，一片树叶从他脖颈处掠过，鲜血从一道长长的细痕中不断流淌出来，来不及呼救便倒地而亡。

　　一双龙纹黑靴从倒地的两人旁边走过，紧接着，一只雀鸟飞来，在那两人的上方盘旋一会儿，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羽清与素锦聊了一会儿，素锦尚且虚弱，不久便已觉得有些疲乏，羽清服侍着她躺下，掩好被子，听着她呼吸变得规律，才轻声走出去。

　　刚回房间，转身正准备关门，一只雀鸟极速飞进来，化为人身。

　　“小翎？”羽清赶紧关上房门，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小翎瘪着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都不管我，就只有我来找你……”

　　羽清将她的泪水抹去，轻拥住她：“对不起，我现在也很迷茫，我闯了大祸，没办法再面对你们，面对他……”

　　说起“他”，小翎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谁知一见到她就委屈地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来的路上，恰好发现少君他只身潜入了这里……”

　　“什么！”

　　羽清神色慌张地打开门，想到什么又转头对小翎说：“先别让任何人发现你在这儿。”

　　小翎点头，又化成雀身跟在羽清身后。

　　“说！付伯深在哪儿？”萧湛风周围倒了一大片的魔兵，仅剩的一个清醒之人被他抵在墙上，一把剑紧贴着他的脖子，隐隐可见已有一道划痕。

　　“大大大长老在……在……”那人浑身颤抖着，紧张得快要哭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湛风没了耐心，手上的剑用力划过，那人便没了呼吸。

　　他想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出现的一支魔兵团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之人是一位看似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子，一头白发高高束在脑后，冷白色的皮肤，鲜红的嘴唇，显得清冷而妖孽。

　　“我说是谁敢孤身一人闯入我魔域，原来是仙族大名鼎鼎的少君啊！”

　　“废话少说，我只想找付伯深，若想拦我，就直接来吧。”

　　男子轻笑：“想找我父亲，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哦？”萧湛风终于正眼瞧了他，“魔族的大将军付雷，我算是有所耳闻，今日正好见识一下。”

　　付雷单手一挥，身后的魔兵蜂拥而上，萧湛风站在原地未挪一寸，抛出手中的剑，此剑旋转一周化为墨笛再次回到他手中。

　　笛声响起，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所有魔兵压制在地，随后所有人感到头痛欲裂，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付雷一手抬起用灵力奋力抵抗着，另一只拿着大刀的手开始蓄力，准备反击。

　　忽然一人从天而至，手握一条紫鞭用力一挥，压制着魔兵的力量随之消失，笛声戛然而止。

　　萧湛风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有些呆滞，那身形是如此熟悉。

　　女人开口：“都退下！”

　　付雷不解地看着她：“为何？他……”

　　“交给我就好，我说，退下！”

　　所有魔兵就此消失，付雷也心有不甘地消失在原地。

　　所有人都走后，萧湛风闪身上前，抓住女人的手臂将她转过来。

　　“落……”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截然不同的，如此陌生的脸。

　　萧湛风松开抓住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本以为自己是一心想要找到付伯深，以惩戒他摧毁神印之罪，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认，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如此冲动闯入魔族的理由，甚至还在有所期待，是否可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