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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管多远我都会来见你 ...

  •   他说,对不起,哥哥。

      舒淮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江翎看着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种被针扎似的疼痛,痛中泛着难以形容的痒。卫生间的灯光笼罩在舒淮身上,他低垂下头,眼泪凝聚下坠,垂在高挺的鼻尖。

      “对不起,我不知道碟片里的内容会......”舒淮很认真地解释,“我也不是故意要带你看这种的。”

      “没关系。”

      江翎想起哥哥刚才异于常人的反应,是一种混合了尴尬、排斥与深深困惑的复杂情绪,崩溃与挣扎交织其中,舒淮鲜少表露如此极端的反应。江翎看着舒淮这张漂亮的脸,如同复制自亲生父亲五官每一处,男生女相,自幼便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和遐想。在同龄人还在懵懂与异性之美的年纪,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哥哥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

      “哥哥,你不喜欢女孩子吗?”江翎的问题脱口而出,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在江翎的认知里,即便是再清心寡欲,面对此类话题也不该是如此强烈的不良反应。

      舒淮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因为从小到大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弟弟一个中心。

      “哥哥,你喜欢男孩子吗?”江翎突然一笑,又问,似在探索哥哥未知的领域,又似在寻求某种确认。

      舒淮望着弟弟好奇的目光,不明所以,只好答非所问:“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哥哥,你是同性恋吗?”江翎问得直白而尖锐,几乎是逼迫般地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舒淮很恍惚地看着他:“我不是。”

      然而,当江翎听到舒淮的那句“我不是”时,却突然收敛了所有锋芒。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捧起舒淮的脸,他冰凉的唇划过少年温热的肌肤,他在舒淮耳边低语:“哥哥,不要喜欢男孩子。”

      舒淮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化作一句哽咽的“好”。

      他骤然间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坠入一片黯淡的阴霾之中,阳光仿佛被一只手轻轻拂离。

      自那夜起,两人之间那份曾经无需言语便能心领神会的默契,被一层细腻的薄纱轻轻覆盖了,虽不至于隔绝,却也让彼此的心房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隔阂。

      而江翎那句“不要喜欢男孩子”,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让舒淮在弟弟面前收敛了所有的亲昵。他深知,十四岁的江翎哪怕对他露出一个憎恶的眼神,自己都会陷入无尽的猜忌与不安之中。于是,“好”字成了他们之间最沉重的承诺,也是他内心深处最无奈的妥协。

      之后舒淮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与弟弟的亲密关系,每一次进入弟弟的房间都先敲门,生怕再次触碰到那份微妙的界限。

      有一次事出突然,他猝然闯入,指尖刚触及门扉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量连带着不满的情绪,猛然间门被甩回,重重合上,发出了一声类似沉闷的抗议。舒淮因为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定在了原地,时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错愕。

      片刻后,门缝间缓缓探出江翎的脑袋,他的表情带着难以掩饰的难为情,对舒淮说道:“哥哥,我刚在打电话,有什么事。”

      “没事,我的留校回执单落在你房间了。”舒淮愣了一下,回答他。

      高考落幕,舒淮和周自衡立马在网吧定了个包间,为他们高中三年压抑的日子画上句号。前一晚,他在信息里和林姨说不用准备自己的晚餐,他决定晚上住同学家里,第二天上午再回来,且再三拜托她不要告诉宋清芷。至于江翎,没有在信息里面提到关于他的半个字。他对江翎的关注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克制。

      天光熹微时,舒淮迈着轻快的步伐步入家门,却意外撞见江翎静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如炬,无声地锁定在他身上,平静之下难掩波澜。

      舒淮走上前,故作轻松道:“早安,小翎。吃早餐了吗?”

      “昨晚为什么不回家?”江翎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委屈。

      舒淮移开眼,眼皮微微沓下,长睫如扇,微微颤动,眼底泄出一些细碎的光:“小翎,我高考完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偶尔放纵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然而江翎的质问却如利剑般刺来:“所以你去年说要和我分开房间睡是想要这样的私人空间?是不是你去上大学了可能我一年也见不了你两面。”

      舒淮的脊背一僵,反驳的勇气在瞬间消散。其实一切似乎都在悄然变化,曾经的承诺与约定,他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履行它们。

      见他不作声,江翎脸色骤变,眼眶泛红,嘴唇微颤,似要控诉又无力。舒淮心中充满了矛盾,江翎眼中的湿意刺得他心痛不已,他害怕江翎的泪水,一如幼时,他怕自己哄不好,也怕江翎伤心。小孩子不懂伤心为何物,只知眼泪是唯一的制胜法宝。

      沉默了好半天,江翎妥协,他轻扯住舒淮的衣袖。

      “哥。”江翎瞳孔黑得像无底洞,静静地看着舒淮,“爸爸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他要和妈妈离婚。”

      舒淮闻言,心头猛地一紧,酸楚涌上鼻尖,声音不可自抑的有些颤抖:“他......还说什么了?”

      一股沉重的压迫感自心底升起,如同巨石压胸,让他几乎窒息。他在心里反复祈祷,希望爸爸没有对小翎说出伤人的话。他深知被丢下的滋味,更不愿让这份痛苦落在江翎身上。自江翎出生以来,形同虚设的家庭,让舒淮无数次庆幸,若非宋清芷收养了自己,弟弟或许只能在孤独童年与无助的青春期中徘徊;若非宋清芷收养了自己,自己或许现在不知在哪个小餐馆端盘子。

      江翎轻咬嘴唇,眼眶泛红,声音微若蚊呐:“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生活。”

      舒淮的呼吸猛地一滞,眼前江翎那脆弱无助的神情,在他记忆中鲜少露出。他总能以撒娇化解尴尬、以怒火宣泄不满、甚至偶尔以泪水在哥哥面前寻求慰藉,此刻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在江翎的世界里,自己总是他最为坚实的后盾。

      他嗓音沙哑,几乎是用尽力气问道:“你……想和他走吗?”

      江翎闻言,手指微微松开,目光紧锁在舒淮的脸上,脚步不自觉地后撤,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纷乱的心绪上,眼眶不自觉地泛起了红。

      舒淮沉默片刻,终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周身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他仰起头,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苦涩,望向江翎:“我承诺过你的,每一件都会尽力做到。如果你选择跟着爸爸,我的志愿也会按照你的城市做出改变,尽管我不确定自己的分数能否够上。”

      “是因为你答应了我,还是因为……你其实也想陪在我身边?”江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直视着舒淮的眼睛。

      舒淮轻轻招手,江翎便如同被牵引般,一步步靠近,最终跪坐在他面前,将头埋进他的膝间,声音里满是脆弱与哀求:“哥哥,不要离开我。”

      舒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冷静:“小翎,你才十六岁,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你必须跟随父母中的一方生活。而我已经成年,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即便他们不再管我,我也不会怨恨。但你不一样,你还小,需要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一个能够为你遮风挡雨的监护人。而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成为那个角色,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你。”

      江翎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突然紧握住舒淮的手:“好。你会常来看我吗?”

      “我会。”舒淮的承诺坚定而有力。

      “多久一次?”江翎追问,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个月吧。”

      “不,每周。”江翎对他提出要求。

      “一个月……或许有些长。”舒淮稍作犹豫,“但每周,确实有些勉强,我不能给你绝对的保证。但我会尽我所能,履行我对你作出的承诺。”

      “好。”江翎轻轻点头,随后将脸庞深深埋进舒淮温暖的手掌中,这一刻,过去一年里那些无形的隔阂,仿佛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悄然化解,只留下二人之间最纯粹的情感在流淌。

      在某种程度上,养父母也曾为舒淮考量过,他们特意将离婚的消息延迟至他考试尘埃落定之后通知。其实舒淮很久之前就隐隐猜到了宋清芷婚姻最终的结局,去年江知礼与同性伴侣背叛的一幕猝不及防地闯入舒淮的视线时,他仿佛成了一位敏锐的侦探,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将养父母婚姻关系裂痕的根源窥探得七七八八。或许该说,长久以来,他们的婚姻便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映出的不再是早年的温馨与和谐,而是无法修补的裂痕与冷漠。

      而江翎的诞生,却是在他们情感寒冬中最冰冷的时刻绽放。随着年岁的增长,舒淮心中偶尔会闪过一抹阴郁的念头,仿佛江翎是这对夫妻在完成一项艰巨使命后,共同孕育出的一个近乎完美的产物,一个试图弥补裂痕、挽回温情的努力象征。

      得知他们离婚的消息舒淮丝毫不意外,他唯一担心的是弟弟的去向。宋清芷是绝对不会带江翎一同生活,她的狠心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自小经历了太多磨难,凭借着出众的工作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她拥有弃之一切的勇气,带着真正的自己往前冲。

      夜幕低垂,别墅的大门悄然闭合,父母二人,一前一后,踏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家中。晚餐的灯火虽温馨,却难以掩盖气氛中暗涌的波澜。餐后,江知礼领着他们步入客厅,四口之家,在这不寻常的夜晚,竟是为了宣告一段婚姻的终结而难得齐聚,不无讽刺。

      “我和你们妈妈还是决定离婚,缘分已尽,再强求也没什么意思。”江知礼缓缓掏出香烟,点燃之际,烟雾缭绕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与落寞。

      “小淮,你跟我走吧。”宋清芷的话语,平静中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对江知礼的过往情感,似乎从未达到对初恋那般炽热,连带着对初恋之子也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偏疼。在养子与亲生儿子之间,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这让一旁的舒淮心中五味杂陈,更觉江翎仿佛是这场婚姻悲剧中无辜的见证者。

      “小翎,你愿意和爸爸一起生活吗?”江知礼的目光落在江翎身上,眼神依旧冷冽而不辨情绪。

      江翎微微侧首,目光与哥哥舒淮交汇,沉默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回应。

      舒淮见状,轻声呼唤着:“小翎,说话。”

      江翎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哥……”

      舒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他轻轻搭上江翎的手臂,一股温暖的力量自掌心传递。他鼓起勇气,面向江知礼,声音坚定而有力:“他愿意,我们下午已经商量好了。”不仅是对江知礼的回答,更是对弟弟无声的承诺与守护。

      江翎的沉默如同一座静谧的雪峰。

      宋清芷露出一抹淡然的笑,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决绝:“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舒淮你跟我生活吧。填好志愿告诉我,我可以申请调职去你大学的城市,反正四川我也待厌烦了。”

      闻言,江翎的眼帘缓缓抬起,与舒淮的目光堪堪对上。舒淮的眼睑轻颤,似有话在心头,最终只是轻轻摸了摸弟弟头顶的小发旋。他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跳跃,给江翎发送了一条简短却意味深长的信息:今晚住一起。

      刚将手机揣回兜里,便听到江知礼一声冷笑:“你倒是解气了,为了能多分些财产可谓是绞尽脑汁。怎么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没看出来你心机这么深不可测。”

      宋清芷闻言,立刻反唇相讥,丝毫不落下风:“二十年了,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你哪次出轨的照片我没有?反正迟早要离婚的,我让舒淮给你送照片不过是提醒你我们早点结束这场糟糕透顶的婚姻而已,难道我这个举动没有为你的初恋情人早日上位出一分力?尽心到这般地步的原配现在已经不多了,不指望你感谢,也别恶言相向。”说完,她轻抿一口林姨端上来的茶,那笑容与语气,仿佛是在讲述一段与己无关的闲谈,

      这场婚姻,一个是初恋情人插足的背叛,一个是离婚时舍亲子而取养子的决绝,而且养子竟还是初恋与法定妻子所生的唯一孩子,谁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对方。

      江知礼悠然地又点燃一根烟,嘲讽道:“谢谢你给我和他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回忆,有照片原件吗?有的话麻烦发我邮箱,谢谢。如果可以买断更好了。我不久又有新作品要展出,不希望关键时刻出什么纰漏。”他缓缓吐出一串眼圈,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释然,“夫妻多年,纠葛不断,如今体面分手,也算是对这段婚姻最好的交代了。”

      宋清芷毫不避讳,直接提出了条件:“可以买断。不过我的要求是分开之后你和舒淮不要再有联系。”他知道舒淮偶尔会拿自己不同意的决定去麻烦江知礼,江知礼为了清净,也都会帮上些小忙。

      这一要求让兄弟俩面面相觑,显然对母亲的决绝感到意外。

      对视一眼,舒淮欲言又止,只唤了一声“妈……”

      宋清芷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舒淮,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虽不能束缚你的自由,但我不希望你与这个从未真心待你的人再有过多纠葛。逢年过节发发短信简单问候算了,平日里属实没有联系的必要了。而且他本就从未将你放在心上。”几句话说得毫不留情,没有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

      江知礼闻言,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身体向后微仰,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舒淮眼眶泛红,缓缓道:“别阻止我和弟弟的联系。你们之间再如何,但小翎是我一手带大的,十几年的情分。”

      他伸手握住身旁江翎的手,后者虽未言语,但指腹微动,挠挠舒淮掌心,以示回应。

      宋清芷审视着舒淮,微微点头:“联系可以,但不可以再住在一起。江翎会和他爸爸搬去别的地方,对吧?”她转而望向江知礼,等待答案。

      江知礼坐直身子,把玩着打火机,看向江翎:“小翎,想去杭州吗?”

      江翎顿了顿,紧握哥哥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眸心微颤:“我都可以,反正无论多远哥都会来看我的。”

      舒淮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被江翎紧握的手指轻轻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不舍与无奈。

      年少的他们曾以为,此刻的离别会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然而,因着未来的重逢与彼此坚定的承诺,所有痛苦都被温柔地包裹。其实,分离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未知的重逢之日,如同遥远的星辰,闪烁着希望,却也遥不可及。

      江知礼说:“我们去杭州吧,你的转学事宜我会让助理尽早安排。”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室静谧。

      客厅里,母子三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却也添了几分沉寂。半晌,宋清芷看向江翎的眼神,难得一见的温柔:“无论是你的爸爸,你,还是这场婚姻带给我的痛苦,都是不可衡量的。”她轻轻地拉过江翎的手,“我只能告诉你,在我人生又一个转路口,我以自己为中心,我会放弃掉让我痛苦的任何人或事。我只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希望你也是如此。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未来每天开心,无论你的未来里面有没有舒淮。”

      “但是我绝不希望,你以依赖或信任为借口,束缚了自己,也牵绊了舒淮。”宋清芷笑着抱了抱江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舒淮反应敏捷,他迅速起身,将江翎拉至身后:“小翎没有缠着我,一直以来的照顾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妈妈,你不要这样说小翎。”

      宋清芷闻言,一顿,嘴角微扬:“最好不过。”

      说完转身离开,舒淮看着母亲的背影,优雅美丽,她的话却说得绝情不堪。

      当天晚上,别墅内仅余下兄弟二人的身影。

      江翎久违地躺在了哥哥的卧室中,距离上一次的相拥而眠,差不多一年有余。

      舒淮步入卧室,目光温柔地落在江翎身上,他静静地躺在自己床上,在台灯柔和的光辉轻抚下。十五岁少年皮肤透白,有种轻盈的质感,睡衣之下的腰肢和双腿线条流畅指尖轻轻磨挲着哥哥的枕头。应该很久没去修剪头发,发丝略显冗长,末梢温顺地依偎着在脸颊上。

      随着台灯的熄灭,房间陷入一片温柔的暗色之中,江翎自然而然地钻入舒淮的怀抱,两人的呼吸在静谧中交织,肌肤间升起丝丝缕缕的温热,让舒淮内心那根理智的弦紧绷到了极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与自己相同的沐浴露淡香,是属于江翎独有的气息,让他心绪难平。

      “爸爸说他们早就办好离婚手续了,我明天就要开始收拾东西,尽快搬离。”江翎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声音里面没有一丝情绪。

      舒淮闻言,苦笑着回应:“这么快吗?”心想他们两个真是多看对方一眼都要少活一年。

      江翎轻轻“嗯”了一声,他的呼吸变得炽热,如同即将沸腾的开水,带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情绪。

      “哥,无论多远,你都会来看我的,对吗?”江翎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情绪。

      舒淮闻言,心中一紧,连忙点头,又想到此刻的黑暗,他连忙保证:“无不管多远,我都会来见你。”

      “哥,你已经成年了,如果现在谈恋爱的话,不算早恋了吧。”江翎的声音黑暗中显得相当平静,以至于舒淮难以窥探他话里真正的含义。

      “肯定不算啊,但是你还不行。”

      这句话换作旁的没有关系的两人来说是相当有歧义的,很容易引人误会。

      江翎轻轻拨弄着舒淮的耳垂,说:“我不会早恋,但是哥哥你要等等我。”

      舒淮不解地问:“等你做什么?”

      江翎声音低沉,像从喉骨溢出:“等我长大。”

      “你已经长大了。谈恋爱又不是一个人迈向成熟的标志,网上多了人也变傻了。而且你也快上高中了,你不该过于依赖我,我不是说你不可以依赖我,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舒淮的话语中满是对江翎未来的期许与担忧。

      他不愿消失在江翎的生活里,但也不想江翎一直将他当作生活重心,没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且江翎同他不一样,自己是闭壳不愿交际,江翎他则相当受欢迎。

      “等我长大了哥你就可以谈恋爱了,一直以来你的注意力不都是放在怎么照顾我身上的吗?等我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你就会轻松很多了。”江翎执着道,“而且,我离不开你。哥,就算爸妈离婚了,我也希望可以经常和你见面,像昨天我和你说的,每周见面。哥,你别谈恋爱,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面对江翎的深切恳求,舒淮沉默以对。黑暗中,江翎的手指穿梭在舒淮的发丝间,悄然滑至颈侧,掌心温暖而有力,渐渐收紧。

      “哥,你有喜欢的人吗?”江翎的追问打破了沉寂。

      “……”舒淮短暂地停顿后,轻声回答,“没有。”

      “也没有喜欢的男生吧?”幸而夜色掩盖了一切,否则舒淮一定能捕捉到弟弟瞳仁中那抹让人胆战心惊的占有欲。

      “确实没有。”舒淮的心跳莫名加速,“小翎,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江翎几乎与舒淮同时开口,随后,他再次确认,“你会等我的,对吗,哥?”

      江翎的话语步步紧逼,气息沉重地笼罩在舒淮周围。少年猛然翻身,以身体作为牢笼,将舒淮困于方寸之间,一只手轻捏舒淮的下巴,双唇若即若离地贴在他的下巴上,仿佛只需轻轻一抬,便能跨越禁忌的界限……舒淮不由自主地咬紧了下唇,江翎此刻的举止,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与恐惧,仿佛自己已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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