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别害怕，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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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雨依旧滂沱，天边惊雷阵阵，闪电不时划破夜空。
屋内静悄悄的，言殊捡起垃圾桶里的照片，认真严肃地将它拼凑好，然后仔细研究，看了片刻，他蓦然视线一凛，看清了照片右下的那块方早已褪色的地方，用圆珠笔写着的“于小疏5岁”之类的字迹。
言殊蹙眉，想起少年刚才的反常，又立刻联想到这两日突然出现，意图对颜疏图谋不轨的黑衣人，心中陡然腾起一阵莫名的不安，旋即又在心中暗暗思考了起来。
左源、黑衣人、照片？
这些人和事都出现得十分可疑，可是，他想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要紧追着颜疏不放？他和颜疏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还有，黑衣人和左源，与颜疏之间，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言殊越想越觉得一片混乱，脑袋就像是一团被猫抓过的乱麻，怎么想都想不清楚。
然后，他脑中适时地冒出一个念头：既然自己这么担心，那不如，亲自去问问颜疏？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灭了：还是算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既然颜疏不想说，那自己就绝对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默默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自己方才见到的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那张脸？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刹那的电光火石之后，言殊终于想起了，刚才的那张脸，自己曾经……好像在高中时就见过。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行的机器，正努力将这一连串发生过的事情串联起来。
黑衣人？颜疏？高中？
顺着自己的思绪往下走，他又想起，颜疏曾在高二时休过学。
是啊，休学，他蹙起眉，努力回想当初颜疏休学前曾发生过的事情，然后他想着想着，就突然想明白了，几乎就在自己看到黑衣人出现在校园附近的那段日子后，颜疏便向老师提出了休学。
所以，这一刻，他肯定，颜疏休学，就是因为黑衣人。
想通了这一点，男生心头大惊，担心黑衣人会再次对颜疏下手，于是，他决定从明天开始，自己要寸步不离地保护颜疏。
这时，钟声忽然响起，言殊转过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接近夜晚十二点，可他再看看卫生间，却依旧听见花洒哗哗的声音，一个多小时过去，仍然还没看见少年从里面出来，一时间，男生有些担忧，于是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门。
“颜疏你洗好了吗？颜疏？”敲了好多遍，始终没人回答，只有卫生间门上聚拢上的白色蒸汽，他立刻慌了神，拧开浴室门，却看见里面早已因一氧化碳中毒昏迷倒地的少年。
看着眼前这个高热、口唇呈樱桃红色的少年，言殊立刻拨打了120，然后按照百度上的方法，解开他湿哒哒的衣服，将他抱去阳台，让他侧卧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以缓解中度一氧化碳中毒缺氧的症状。
少年像是突然跌入无边的梦魇里——
梦里，是十月雾岛铺天盖地的雾，它们先是从遥远的海平面升起，然后犹如怪兽伸出软毛触须般，最后，这团白色的庞然大物凭借潮湿细软的触须，进军到陆地，直到把整座雾岛包围，笼罩，形成一座云迷雾锁的迷宫。
某处似乎传来隐约的钟声，钟声空灵幽远，一如诗人张继在《枫桥夜泊》中描写得那般清冷且寂寥。
长夜难尽，霜华浓，天与地海与月似乎都被严霜凝结，寒气侵了天宇，更侵了梦里那人斑斑狼藉的内心。
视线里，海浪汹涌，雾都街道，男孩正独自行走在那段荒凉的轨道上，雾气泼天，男孩脸上身上心上早已被浓雾浸湿。
忽然，脚下陡然传来铁轨轻微而规律的震动，男孩大跨步走向前方陡然亮起灯光的列车，口中呢喃，展开双臂，像一只义无反顾的蛾，扑向了他生命中那团绚烂耀眼的火，直到四周逐渐弥漫而来的雾气将他吞噬，卷进万丈深渊。
一瞬间，汽笛轰鸣，火车如雷电迅疾，男孩瘦小的身躯最终被飞速而来的列车碾过，霎时间，殷红的鲜血从铁轨上汩汩涌出，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窗外漆夜如墨，听见门外终于响起来的医护人员的敲门声，言殊松了口气，帮着护士小心翼翼将人抱下楼，陪他一起赶去医院。
冷汗涔涔，期间少年始终梦呓不断，言殊拿着手里的湿毛巾帮他擦拭，紧握着他手给予他安慰和鼓励。
夜里静悄悄的，急诊室里不时传来几声哀嚎和痛哭之声。
看着少年被推向手术室，言殊坐立不安，只能双手合十不住向上天祈祷。
手术室里，颜疏仍旧被噩梦魇住，梦境恐怖诡谲，明明刚从无尽的迷雾中抽身，梦魇下一秒，就变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深渊。
梦里，无边河水涌流得很湍急。
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寒风旌猎，仿佛要将他四肢百骸寸寸划破。
咔嚓咔嚓……耳畔似有声响，靠着梦中那丝残存的意识，少年隐约辨认出，那是有人高举着相机拍照、录像、讥笑所发出的声音。
“诶，就这点能耐，真没劲。”冷风呼啸，他听见男人摔碎酒瓶骂骂咧咧就败兴离去的声响。
脚步声逐渐远去，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像是坠入万丈深渊。
有水流，在意识真的模糊之前，他挣扎，想要再次奋力自救，却冷不及防地，被一股污染成五颜六色的臭水涌入自己的鼻腔，周遭恶臭。
然后，在挣扎了几秒后，全身的剧痛终于将他击溃，他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堕入无尽的深渊。
“小疏……”
“小疏……”睡梦深沉，深渊尽头忽然跃入一道微光，微光如萤，随后闪烁幻化成一张熟悉的明媚的脸。
“别害怕小疏，所有的痛苦和伤害我都帮你带走了，不要害怕，记得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一别如斯，梦境中的女人依然温柔慈祥，“记得要勇敢”，一声模糊的叮嘱过后，深渊尽头出现的，依然是她凄然而又决绝的微笑。
“妈……”一声哭喊，梦境戛然而止，女人呼叫的声音近在咫尺，剩下记忆中那个温暖熟悉的身影，永永远远地留在了自己的噩梦尽头。
“颜疏……颜疏……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了。”男生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看他醒来，无比激动地握紧他，旋即又按响墙上的呼叫铃，叫来护士。
护士走进来，给他测了测体温，道：“37°6，发烧了，还要住院打针观察几天，他麻醉药刚退，让他多休息。”
言殊点头，趁着护士给他打针的间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渴了，喝点水？”言殊将他扶起来。
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杯水，颜疏感觉大脑迷迷糊糊的，又在药水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睡着的少年，脸上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冷淡和疏离，睫毛长长地覆在眼睑上，在橘黄色的暖光下平添了几分柔美。
“不要……不要……”一阵口齿不清的低语，言殊见他眉头又开始紧锁，冷汗涔涔，不禁心疼地将手覆上他眉间，轻轻舒展开他的眉，“别害怕，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言殊一直握着他的手，似乎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帮他分担哪怕一点点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别害怕，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