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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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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再次睁开眼时，有点被眼前的光晃住眼睛。
他下意识朝着光照过来的地方望过去，看到的是繁复而又华丽的穹顶天窗。
这到底是哪里？他不相信真的有什么瞬间移动的能力，上一秒他还在自己阴暗的屋子里，怎么此刻他就能在教堂穹顶下沐浴圣光呢？
他还想接着仔细观察教堂内部，就被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死了吗？这是哪里？天堂吗？”
“我是信佛教的为什么死后会出现在教堂啊啊啊啊啊啊！！！”
……
各式各样的人塞满了教堂。
其实再远一点的人在说些什么是听不到的，听到的只有让人耳鸣的嘈杂而又“嗡嗡嗡”的声音，但夏晓周围的人并不平静，他们妄图用嘴里没什么营养的话来发泄自己的恐慌。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发出声音，起码在夏晓的视野内，他看到有人双手环抱着胸站着，双眼紧闭着，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无所谓，又似乎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司空见惯。
他睁开了双眼。
夏晓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只好转头回避。
这个人的观察能力强得可怕，相隔这么远，他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视线的呢？他接着观察人群，才发现不说话的人其实也不算少数，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没有与别人交谈，不知道他们是同夏晓刚刚对上视线的那个人一样镇定自若，还是如同夏晓这般不说话装大尾巴狼。
几乎在同一时刻，教堂里安静了下来。
夏晓脑海内出现一个声音：“亲爱的夏—晓—”
夏晓两个字像是AI生成的，声音不自然的停顿了两次。
“欢迎您来到应许之地，我是您的系统。在应许之地，您需要通过副本来获得赎罪券，获得一定量赎罪券以后您就可以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重回现实世界？”夏晓问道。赎罪券的设定倒是和这所教堂很搭，基督教的氛围环绕，如果不是耳边这个应该是来自未来的ai电子音，夏晓真的会以为自己穿越回了中世纪。
“意思是我已经死了吗？”
“是的！但您无需气馁，您还拥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夏晓沉默了。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获得这样一个机会。他的手掌和普通人无异，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指因为错误的用笔姿势磨出了一个茧。他看着自己的掌纹，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夏夜，沈修明周末没事干来他家陪他码字，突然提议说要看他的掌纹给他算命。
“看掌纹算命？”
“你不是学得西玄吗？怎么还要给我看手相？”
“我看看就知道了。”沈修明拽过他的手掌，他干燥的手指划过夏晓靠着大拇指的那条掌纹，“生命线很长，而且没什么杂纹，看起来以后会是个健康的百岁老人啊夏晓！”
“少胡扯了！我这个作息能活到六十我都谢天谢地了！”他一把推开还在研究他的手的沈修明。
那么沈修明呢？比他优秀比他早死的沈修明会获得这样一个机会吗？
“系统。”夏晓的声音有些沙哑，“进入应许之地的机会是每个人都有吗？”
“不是的。”
“那……我能知道我现实当中已经去世了的朋友有没有进入应许之地吗？”
“抱歉，涉及他人隐私问题，无法为您提供查询服务。”
夏晓不说话了。
他更希望沈修明得到这个机会。他还记得在大学上课时一个老师的说法：“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创造价值多的人死去比创造价值少的人死去更可惜。”夏晓一直觉得沈修明能比他创造更多价值，他更应该获得进入应许之地的资格通过副本攒够赎罪券重生，他才应该是那个在末日拿到登上诺亚方舟船票的人。
夏晓猛地用手搓了搓脸，让自己从这种丧气的心情中挣脱出来。他想起自己还活着时塔罗占卜的那个未来三年内能不能见到沈修明的问题，心里冒出微弱的希望。
人总是靠希望活着的。我希望我能上一个好的大学，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我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爱我的人……无数的、或大或小的希望充斥着人的一生，填满人的一生中每个可能引发破碎的裂痕，支撑着人走到生命的尽头。毫无意外，这份寄托于玄学的让人啼笑皆非的希望像根不堪折的树枝撑住了夏晓。
系统没有给夏晓留太多窥探回忆悲伤的时间，它按照程序接着向下介绍道：“应许之地通过打通副本获得一定量的赎罪券和随机数量的生命果，不同难度等级的副本所能获得的赎罪券和生命果数量不同。副本难度等级为A至E，以及特殊存在的S、SS等级副本。一定量的赎罪券可以换取生命果，攒够一定量的生命果便可获得重生机会；赎罪果还可以在系统商城里购买可在副本中使用的道具。副本可以组队进入，也可以单人进入。组队进入则会根据副本的不同情况进行人数限制。”
“您现在位于新手进入副本的地点，乌尔德教堂。新手副本难度比较低，一般以E级为主，最高不超过C级。”
“C级？最高这么高？”
“是的。”
“看样子我是没有组队的机会了。”夏晓抬眼环顾四周，在经历了初到陌生环境时的不安与恐慌之后，人们像羊群一般抱团取暖，并通过个人或世俗评判的标准筛选出值得信任或值得倚靠的对象进行攀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或真或假的笑容，企图通过一些和善的表情获得他人的信任。
没有人来找夏晓搭话。他孱弱的身体浑身上下都贴满了战五渣的标签。
自己的确没什么实力值得别人上来搭话，夏晓想。他也不是喜欢社交的人，从自己的生理到心理评估下来，他只适合单独进入副本。
“《模范出租车》副本加载完毕，祝各位好运。现在进入倒计时，10……9……”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我队伍还没组好呢？有谁想和我组队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
“3。”
“2。”
“1。”
系统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那些慌乱喊叫的人群暂停，一道刺眼的光出现，接着教堂内所有的喊叫声都消失了。
夏晓进入副本，天看起来好像快要下雨了。
他的脑海内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恭喜玩家进入副本，现在抽取玩家角色身份卡，您本次副本等等身份是乘客，你的任务是在天黑前乘坐出租车到达手机上的指定地点，本次通关人数：100/5000。”
五十分之一的通关人数，这样悬殊的数值将通关时间的紧迫性摆在了台面上。夏晓站在原地有点懵，这样突兀地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又没有任何喘息之机立刻让他进副本的行为有种硬推着他向前走的感觉。
他没有先看手机，而是脑袋里开始回荡着沈修明之前和他讨论无限流小说该怎么写时说的话。
“一般无限流小说里出现的比较厉害的或者有经验的角色，好像都不是一上来就直接开始过任务的。”沈修明手里拿着个苹果站在夏晓身后，边吃苹果边看着夏晓的电脑屏幕，“这次超市买的这个苹果不好吃，不甜不酸索然无味，还是得买贵一点的。你看，你跟我说这里要塑造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但你写的剧情里他却莽撞得要命。你可以解释说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所以这么做，不过我记得你的人物小传里好像没有给他设定鲁莽的性格？”
沈修明的话像是从空旷亘远的记忆力传来，夏晓按照记忆，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几乎席卷了他的视线，所见之处迷茫一片。能见度很低，能看清的只有自身周围不到两米的距离。倒是有路两旁微弱的灯光穿过了迷雾，但只是作为装饰，几乎没有照明的用途。
从路灯的分布来看，他现在应该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处。
夏晓低下头，看到的是柏油路。他只好先走到路边，在十字路口中心站着，总让他觉得迷雾中会驶出一辆车撞向自己。
他先随意走到了马路边，然后停下脚步。
湿度很高，夏晓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是干爽的状态，但手指触碰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潮气，水汽在不知不觉间覆盖满了全身，湿哒哒又黏糊糊的，像是南方的回南天，让人不太舒服。
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夏晓有点犹豫，他打开系统背包，想要拿出进入副本以后获得的道具手机，却没想到在系统背包里看到了一副塔罗牌。
他愣住了。
这明显不是《模范出租车》这个副本系统所提供的道具，而是……
沈修明送给他的那副牌。
一年前，像每个寻常的周末那样，沈修明下班以后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的菜和啤酒零食以后去了夏晓家。
他和夏晓坐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地板上，沙发成为了两人柔软的靠背，面前的电视一直在放着不知何名的电视剧，但是两人的关注点都没有放在电视上。他们俩从最近看的书聊到最近看的电影，再回归亘古不变的话题——夏晓最近在写的小说。
电视的声音沦为两人交谈的背景音，客厅的灯光不算太亮，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都有点喝醉了。
夏晓的酒量不如沈修明，他的脸贴在茶几上趴着，趴了一会儿不太舒服又靠在了沈修明身上。
沈修明就在这时拿出了那副塔罗牌，放进了夏晓怀里。
“这是什么？”
“塔罗牌。”
夏晓拿起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塔罗牌的盒子是黑色色哑光的质地，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是盒子的右下角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全黑的……牌吗？”
他喝得脑袋有些晕，手指动了半天想要打开牌盒，却只是在做无用功：“怎么不做个……图案……沈修明，你的……审美……真烂！”
他把牌扔回沈修明身上，沈修明没有反驳，而是起身去关了客厅的灯。
少了沈修明这个舒服的靠枕，夏晓又一次趴在了茶几上。
沈修明又坐回夏晓身边，他把牌递到夏晓眼前：“要这么看。”
黑暗中，那些夏晓原本摸起来凹凸不平的地方变成了一道字迹：“S&X。”
“这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做的牌。”沈修明的左手很自然地搭在夏晓的肩膀上，“送给你当做庆祝你开新文的礼物。”
“但我不会塔罗牌……”
“没事，我会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