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时》3River

15、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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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力恢复的那刻，左玉连忙带着程雨桐跑出单元门。

　　居民楼外正不断传来那些东西的嚎叫。万幸的是，直到遇到其他人前，他们始终没有再见到那群东西。

　　“将左之呢？”

　　一个白成不健康肤色的男人走上前询问。

　　“她跑上楼吸引了大半怪物，”左玉这才发现这群人中没有将左之的身影，“能力应该能用了吧？为什么她还没有下来？”

　　男人不再理会，朝旁边吩咐之后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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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被遗漏的人头狗从背后袭击，直接死死咬住她的脖子。将左之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感受巨大疼痛和眩晕的同时不断掰扯它的嘴。

　　人头没有像狗一样锋利的尖牙，但这种程度的咬合度也的确让她感觉脖子已经被刺穿。索性它并没有放弃流出的血液，在她失血晕倒前，毒性终于蔓延它的全身。

　　将左之扯开它后彻底没了力气躺倒在地，此刻圆形的月亮正在她的上空。她的双眼顺着照来的月光感受到涣散的前奏，手上再也没有力气去按压脖子上的血洞，甚至感觉那块地方也随着每一次呼气在漏风。

　　好像有人在不断叫她的名字。她依稀记得，曾经也有这么迫切的喊声，出现在大漠的寂静中。

　　眼角随着残缺的回忆滑落了泪水，她好像回到了那阵属于大漠呼啸的风声中，但眼前却再也没有那个着急找她的人。

　　因为向她袭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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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之。”

　　好像有个......很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她。

　　她缓缓睁开眼，面前是没有丝毫杂质的白色天花板。

　　转过头，淡蓝色帘布飘动下，是忽闪的阳光。

　　“还觉得难受吗？”

　　和记忆中的语气有些不同，将左之缓缓转到另一边，陈漾此刻正给她削苹果。

　　“还好，”她示意他把床头摇上去，“就是有些晕。”

　　陈漾尽量慢一点将床头抬高，把削好的苹果切块装在碗里递给她：“小精灵说你醒来补充点水果，想喝水吗？”

　　将左之摇摇头，苹果很新鲜，咬在嘴里的时候已经缓解了嘴巴的干燥。

　　“你慢慢吃，我跟你坦白一些事。”

　　陈漾被那个组织找到的时候很早，早在自己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男人在回家的路上堵住他。

　　那时候的陈漾保留了所有的记忆和能力，对方没有对他动粗的打算，只是邀请他去其他地方叙个旧。

　　那个地方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陈漾知道这片地方的一些传闻，招商在施工未完成就因为各种灵异事件而跑路。那个人带他熟门熟路抵达顶楼的时候，他心里多少觉得，大楼的烂尾跟他们有关。

　　“这是我们其中一部分的人员。”

　　顶楼上，穿着现代装便服的男女听到声响转过身，着实把陈漾震惊在原地。

　　那些男女中，有“左玉”、“陈炀”、“上官雪”，甚至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将左之”。

　　“我们都是实验过程中的失败品，”那个人从地面抓起一些沙土，扬在空中，“我们撞破了时间的秘密，选择一起去改写我们的命运。”

　　陈漾觉得很荒唐，他如今作为一个完整的灵魂能安稳转世，已经是将左之对他仁慈的手段。他的诞生和存在的意义，无非都是因她而异。

　　只是这些年依旧没有找到她还存活的证据而已，对于这次的人生没有任何抱怨。

　　“我拒绝。”他想都没想，直接转身。

　　“轰！”

　　就在他准备踩下下一阶台阶的时候，楼梯从中间断裂落下。

　　“不是我们选择你，”顶着“将左之”面孔的女人走上前，“是你需要我们。”

　　“这个世界的左玉已经诞生，你确定选择无动于衷吗？”

　　陈漾冷笑一声，走上前伸手扯住“将左之”的头发往后仰：“冒牌货也敢来给我说教？”

　　他的确有想过先下手为强，但他已经补充完作为人类的血肉和其他情感，有些东西公平竞争才是正确选择。

　　“将左之”的面孔有些狰狞：“怎么样？将左之不会知道是我们帮你铲除的他，事成之后你再加入我们，互惠互利不好吗？”

　　陈漾不想跟他们多说，甩开“将左之”之后，头也不回往楼顶没有围栏的边缘跑去。

　　“你会后悔的！”

　　荒无人烟的烂尾楼小区里，身后的怒吼被耳边呼啸的风吹散，陈漾把书包往前抱住，后背燃起一双巨大的火焰翅膀，在落地前飞往陈炀所在的初中。

　　他没时间跟他们废话，陈炀还在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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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过往之后，将左之也把碗里的苹果吃的干净。

　　“我从没想过去责怪你，”她笑着对陈漾解释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并且这次你把他们三个安排在那个小区，除了收到对方的威胁，也是知道我会去处理想让他们帮我，对吗？”

　　陈漾没有想到将左之完整的知道事情的原委，愣了好久，他点了点头。

　　她伸手拉住他紧握着的手：“陈炀当年为了逃避选择让你承受这个后果，我也是其中的罪魁祸首之一。但我从没有觉得你是负担，甚至那段漫长岁月里，是你陪伴我走到现在。”

　　“陈漾，谢谢你。”

　　将左之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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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左玉的时候，感觉他有些不一样。

　　她在任务外的时间出现现实的时候，需要借助天气去尽力维持自身的能量。将左之这几天都在管理局里面休息，基辛华没有那种同理心去同意陈炀一行人想去照顾她的请求。

　　所以她没有责怪过左玉，过去已经发生，即使基辛华隐晦地提醒她那种人头狗的出现跟左玉有关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质疑他那时候的选择。

　　“伤势怎么样了？”

　　左玉把刚买的热可递给她，将左之喝了一口，发现是她最喜欢的甜度。

　　“好多了。”她这才反应对方只买了一杯，“刚刚你没给自己买吗？”

　　左玉摇头：“没有。待会儿留着点肚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将左之看了看依旧阴沉的天空，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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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她来到一家甜口菜为主的饭店。

　　“这几天吃清淡点，”左玉把两人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他家你应该会喜欢。”

　　将左之按下心中的疑惑：“好。那就跟我说说大学的事吧。”

　　其实刚刚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点的菜品种类，都隐隐约约跟她记忆中在将军府喜欢吃的菜相重合。

　　可能是从梦里注意到了吧。将左之只能这么想。

　　接下来的饭局时间，左玉都依着她的要求讲大学中各种有趣的事。其实在等待的日子里，大学初具规模的时候，将左之的确想进去体验学生的身份，去感受新世纪的学校氛围。

　　但她还是选择成为一个进校参观的游客。没有什么多大格局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有事情的时候挺难请假编谎圆过去。

　　今天的大雨很凑巧，等他们吃完饭一同撑伞走回去的时候，天空的云层颜色才慢慢变淡。

　　“左之，”将左之转头，左玉此时的神色跟之前有些不同，“对不起。”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他不需要向她说这些。

　　原来此刻神色的不同是因为愧疚。但将左之做的事向来是不需要这个情绪去回报，她摇摇头，告诉对方不用再说这些话。

　　但左玉，不是很喜欢听她这句回答。

　　“当初跌倒摔跤都要我哄的，现如今这么坚强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有些明显发红。

　　将左之有些愣神，此刻左玉的神情除了她讨厌的愧疚之外，竟然和当初在皇宫宴会上发生那件事后的神情，如出一辙。

　　“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想到了你被下毒的那天？”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将左之此刻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她还是没有正式把眼前的左玉和过去的小将军联系到一起。而对方像是猜到了她此时的想法，伸手用食指和中指捏了捏她的脸。

　　“别想其他的，我还是我。”

　　在天空飘小雨的最后时刻，左玉笑着亲了亲她被捏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