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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红宝石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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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浮动着羊肉烧焦的香气,街边,美丽的维吾尔族姑娘伴着欢快的歌声和鼓点舞动着柔软的身肢。
尤伊人提着一大袋馕,费劲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着,不时左顾右盼,寻觅着合适的纪念品。
除了这袋爷爷的爷爷的爸爸家的馕,尤伊人还买了土陶杯、艾德莱斯包包、茶壶、花帽等一堆小玩意。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欢呼声,街上的人潮开始涌动。
她本在就走在靠边的位置,摩肩接踵间,肩膀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尤伊人手上提满了东西,一时间没有地方借力,趔趄两下直直朝身侧的小摊倒了过去。
哐啷当啷的响声伴着惊慌的尖叫,黑色的丝绒盒子掉在地上,各色各样的宝石落了一地。
顾不上捡她的纪念品,尤伊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拾起那些散落的宝石。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和她一起捡,边捡边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谢谢你照顾我的生意,你放心,绝对不会坑你的,良心一口价,八八八八,为了感谢你照顾我的生意,我送你一枚家传的戒指,这可是珍贵的宝物,它可以带领你去到一个神秘的世界~”
如果可以,希望这枚宝石能直接把她送上天堂。
就这样,在喀什古城的最后一晚,尤伊人花了四个八得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石头和一枚红宝石戒指。
夜幕降临,古城里安静下来。
尤伊人躺在客栈的床上,把玩着那枚巨资购入的戒指。
它的造型很特别,戒指右侧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人脸的样子,他的嘴唇轻轻吻着那颗红色宝石。
秉持着买都买了的原则,虽然看着这枚戒指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尤伊人还是把它戴上了。
筋疲力尽的身体在柔软的床上陷入安眠。
黑暗中,红色的宝石闪起微弱的光芒。
尤伊人又来到了街上。
不像喀什古城的喧嚣繁华,这里冷寂得像是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湿冷的寒气从单薄的衣服里窜入,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尤伊人扯紧衣服,借着惨白的月光四处张望,就近找了一个墙角躲着避风。
周围黑乎乎的,只隐约能看得到仿佛要刺进月亮里似的高耸的尖塔。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梦里吗?
她思索着,双手搓动着来取暖,手掌摩挲时,那枚戒指把僵冷的皮肤刮得生疼。
伸手去拔,戒指纹丝不动。她又使了使力,可不管她用了多大的劲,那枚戒指依旧牢牢粘在她的手指上,撼动不了分毫。
尤伊人揉着手,喃喃道:“这是什么怪事。”
她不再理会,双手合起,对着合拢的手掌心呵出热气以取暖。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五度?大概也高不了多少。
阴冷的寒风顺着毛孔钻进骨缝里,尤伊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边哈气边念叨着:“梦快醒来,梦快醒来。”
她期冀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前的一切岿然不动。
她进入了梦魇。
尤伊人小时候也梦魇过,那个时候她在梦里被全城的僵尸狂追,那段时间只要一入睡,就会回到那个恐怖的场景,她没有在梦中的意识,也根本醒不过来。
除非有人叫醒她。
亏她还花了大价钱请了神婆专门来驱邪,不是说好的管一辈子么。尤伊人乐观地想,即使她陷入梦魇,等到明天退房的时间过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就会提醒她是否要续住,然后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不知道这个梦会持续多长时间,即使这是梦,她也必须要寻找到合适的地方避寒。她可不想在梦里体验被冻死的感觉。
尤伊人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她走出墙角,四处看了看,所有的房子都关着灯,她使劲眨了眨眼,试图看清些,然后顺着一侧的墙摸索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鼻子里突然钻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不会这么倒霉吧?被僵尸追就够了,这是又误入什么杀人现场了?
“沃利斯,你又弄得这么恶心。”
“格罗特先生,这是我的爱好,请原谅。”
磁性的、优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尤伊人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妙的声音,。
“啊,漏网之鱼。”她听到浅浅的叹息。
名叫沃利斯的男人讥讽地说:“你的爱好就是留下一个活口去给该死的西蒙斯告状吗?”
“也许是个意外。”
见鬼的意外。
尤伊人想也不想转头就跑,刚迈出几步,街边紧紧关着的门忽然打开了,手臂被用力握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扯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被迅速关上。
危险的气息擦肩而过。
尤伊人惊魂未定地看着救了自己的男人,他松开握住她的手臂,冲着壁炉前坐着的女孩说:“艾丽莎,给她拿件衣服,她的身体很冷。”
他说着,点燃了一盏烛火。
那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他似乎一点也不怕冷,单薄的灰色衬衣勾勒出形状分明的肌肉。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深邃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
艾丽莎不情愿地起身,不满地抱怨:“愚蠢的人就该被吸干血液,穆尔,你为什么要救她,我们的圣水已经不多了!”
“艾丽莎,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看着吸血鬼在我面前作恶却什么也不做。”
“毫无意义的烂好心。”艾丽莎评价,“你迟早会为你的烂好心付出代价。”
尤伊人没有那一刻如此感激曾经苦学洋文的自己。
不管是那两个可怕的杀人魔,还是这个救下自己的男人穆尔又或者是毒舌美丽的艾丽莎女士,他们说的话,都是一种和英文十分相似的语言。
有的音听起来很陌生,也许是她水平有限,但他们说的话她大概能听懂个七八成。
vampire,吸血鬼?
她的梦魇已经从被僵尸追跳跃到被吸血鬼追了吗?
她确实很想见识一下外国风情,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穆尔说服了艾丽莎,转头打量起那个被吸血鬼吓破了胆的可怜女孩。她抱着双臂,瑟缩着站在门口,黑色的长发垂顺地搭在肩上,白色的睡裙上溅上了血液和泥水,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的长相和美艳的艾丽莎大不相同,圆得像葡萄的眼睛,被削了一半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她看起来大概只到他的胸口,瘦弱得他能单手拎起她扔出十米远,像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兔子。
狼狈的兔子正好奇地盯着他。
“喂。”穆尔叫她,“你叫什么名字?”
“尤伊人。”
“尤伊?”他重复。
“......是。”
好吧,人不发音也行,也不是不能接受。
“尤伊女士,如果你觉得今晚枉死的灵魂还不够多,就继续在门口傻站着。”艾丽莎讥诮地说。
“艾丽莎,请客气一些,她是我们的客人。”
“我没法对一个在血祭日的夜晚还在街上游荡的浪费掉一瓶圣水的莫名其妙出现的长相奇怪的女士客气。”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噔噔噔上楼去了。
“抱歉尤伊,艾丽莎她只是脾气比较差,请相信我,她绝对没有恶意。”穆尔蓝色的眼中露出些许歉意。
“呃,穆尔先生。”尤伊人组织了下语言,“我绝对没有责怪的意思,是您救了我,当然还有艾丽莎女士。”
否则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成了那两个变态吸血鬼的口下亡魂。
尤伊人说着说着,身子又抖了下。艾丽莎拿着衣服下楼,毫不客气地直接扔到她怀里,她回到壁炉旁的沙发坐下,阴阳怪气的调子:“尤伊女士,作为赠予你衣服的报答,请告诉我们,除了活腻了以外,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让你在血祭日的夜晚在街上游荡。”
“尤伊,作为你的救命恩人,我想我有权力了解一些你的事情。”
尤伊,人不发音:“当然。”
她扒拉了一下手上的衣服,两件长袖的连衣罩袍,一个围裙似得东西,还有一双羊毛过膝袜。她胡乱把衣服穿上,提着长到拖地的罩袍走到穆尔和艾丽莎面前坐下。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穆尔问:“尤伊,你今年几岁?”
“二十一。”
他神情不可思议极了:“真是意外,你竟然有二十一岁!我从没有在圣菲亚斯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看起来和我们很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吃惊,穆尔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些看清楚她的长相,尤伊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温暖的火光在他湛蓝的瞳孔中跳跃。
不是破碎的、迷离的、模糊的。
蚀入骨髓的寒冷,令人作呕的血腥,优雅的、温和的、暴躁的声音,深邃的蓝色眼睛。
太清晰了,她的梦魇,一切简直清晰得过了头,就像是她真的来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神秘异世界。
尤伊人内心有一瞬间的惊惶,她忽然想起那个老太太的话:
这可是珍贵的宝物,它可以带领你去到一个神秘的异世界。
见鬼的神秘异世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定是梦魇,坚定的唯物主义主义战士不可以被这些虚幻的梦境吓倒。
“穆尔,当然,我们的长相是有些不一样,但这并不重要,我必须坦白,也许听起来很像是在胡说八道,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呃,圣菲亚斯,我发誓我只是睡了一觉就来到了这里。”
尤伊人开口前,短暂地思考过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出现,思考了十秒钟,她决定把解释权交给他们。
“你确实是在胡说八道。”艾丽莎得出结论,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忽然变得警惕,“穆尔,听我说,她很有可能是西蒙斯派来的间谍。”
“......我不是。”毫无说服力的否认,“我不认识西蒙斯。”
穆尔并没有急着给这个奇怪女孩的身份下定论,他并不认为她在伪装,但尤伊的出现实在太过巧合,她的长相、行为举止无一不透露着怪异。
她甚至连罩袍都穿反了。
“尤伊,我相信你不是西蒙斯的间谍。”穆尔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比起间谍,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他们特意为血祭日准备的食物,那些傲慢的贵族向来喜欢高高在上地戏弄无处可逃的猎物。”
他们十分享受这种完全掌控和占有的快感。想到今夜不知又有多少平民死去,穆尔心中情不自禁燃起怒火。
“很抱歉,尤伊。”穆尔温和的声音变得冰冷,“明天日出后,你必须离开。”
毕竟毫无攻击力的长相,确实很容易让人不自觉中放下戒心。
“好吧穆尔,我接受你的决定,日出之后,我会马上离开。”听起来他们似乎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计划,尤伊人表示十分理解,她试探地问:“但在离开之前,能否为我介绍一下圣菲亚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艾丽莎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什么地方?圣菲亚斯就是一个早该被毁灭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