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白茶加冰》杨Nancy

2、日记（2）

　　2019年11月24日

　　周航，我在江北证券入职一个多月了，上周末抽空回了趟江东老家。

　　东庭江水缓缓流淌，我坐在江边的破旧椅子上。此刻的银杏树，棵棵枝头金叶几近落完。仅剩幸存的、金蝴蝶般的寥寥几片挂在枝头，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缓缓点燃一支金圣，我的指尖一瞬间云烟缭绕起来。

　　北方的十一月底，已是入冬，室外温度已是个位数。和我们在江东待的前十九年如出一辙。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恰是五年前，在这样的冬天，在金培……我至今甚至都不敢、也不能往下想。

　　那年深秋，那年隆冬，那年暮春，那年初夏。我在金培度过的四个季节里，现在仔细想想每个都很难捱。直至现在姑姑问我时，我都很难对她完整说出我对金培的复杂感情。我甚至都不敢去回想那一年。

　　记忆的伤口每每将要撕裂之时，我都会将它尽力用手掩住，以防自己进一步向下深思、陷入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我那几年，确实过的不好。

　　兵荒马乱、迷茫、急于向世界展示自己、可我又不想屈于现实的排名与分数。

　　为自己理了半天心结，结果还是想到这里来了。我苦笑。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江面，尤似千万金鳞甲开。

　　东庭御景门口这家咖啡店的栗子布朗尼很好吃。而且很便宜，一块十二，两块二十，情侣一块来拍照发朋友圈还有优惠。我倒是看见三三两两情侣在店内坐着。男生俊朗，女生明媚。这家咖啡店，你是不是来过呢，我又苦笑，也许，你没有来过吧。

　　除去暑假回国那次回家，这还是我真正意义上工作后第一次回家探亲。爷爷奶奶刚看到我当然很开心，也很意外。在外这么多年，金培也好，江北、悉尼也罢，这些年他们一直记挂着我。

　　虽然还未进入寒冬，哥哥也没回来，可爷爷奶奶还是为了我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大晌。炸丸子、包饺子、韭菜猪肉粉皮大包、清炸虾仁、清蒸鱼、羊肉火锅……哪怕我只在家待三天。

　　饭桌上，爸爸还是和往常一样饭量好。只是不同于哥哥回家，这次长辈们在饭桌上来聊的都是对我的嘘寒问暖。透过食物升腾起的蒸蒸热气，我的思绪似乎回到了五年前我复读放月假时，似乎也是这样的饭菜，也是我们四个人，耳边也是至亲对我的近况询问及吃好穿好、照顾自己之类的温柔话语。

　　晚上吃完饭，我没有回自己家。那晚，我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在奶奶家住下陪伴二老。我深知这几年他们对我们兄妹二人的思念与挂记。

　　小时候父母在外挣钱，爷爷奶奶一手把我和哥哥抚养长大。我俩和爷爷奶奶感情很好。特别是父母离异之后，奶奶大病一场，之后将所有的伤心与遗憾一并藏在心里，从此更是对我们加倍关心与爱护。而十八岁那年，哥哥考上军校，我又辗转去了金培复读，难得一月才放两天假，而哥哥假期更是少之又少。特别是他本科毕业后下分到基层更是忙碌，甚至给家里打视频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

　　十八岁于我们而言，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们的人生路径与世界从此开阔。可于家人而言，我们的十八岁是他们的闹钟。闹钟响之前，我们一直承欢他们膝下，笑骂声声；闹钟铃响之后，声声回响，不过是梦醒了，我们也不在了。

　　我给奶奶戴上了五年前就想给她买的老凤祥古法金手镯，上面龙凤呈祥。我希望爷爷奶奶爸爸长命百岁。

　　爷爷笑语盈盈地接过我在江北为他私人订制的西服，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话语，你们姊妹俩各自越来越好就是对我和你奶奶最好的回报了，不用再给我们买东西了。

　　嘿，你听这小老头，总这样说！

　　我求你们多福。只要你们日日平安康健，我愿日日向神明点香祷告。

　　临走我还给父亲留了几千现金。

　　我在外，他最不放心。当然，我一个人在家，我也是不放心。

　　果然家乡是一个人心灵的抚慰剂，与亲人亲近、与朋友见面，都像我那天下午在东庭江边吃的栗子布朗尼，甜甜的，合时、抚我心。

　　而你呢周帆，你现在在哪，是在蓝天翱翔，还是在陆地苦练？

　　又或者，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结婚了吗？……

　　又或者，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忘了林霜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