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即来，方可再来》丸月酒岁

5、邓辛

　　“是的，你没有猜错，是烛蛇的双眼做的。”

　　邓辛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处那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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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历九百一十九年，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天下动荡不安，各种思潮与势力交织，每日里风波迭起，令人难以预料。

　　父亲生前曾远渡重洋，游学归来，带回了一块铁制的奇物，赠予邓辛，称之为相机。

　　父亲告诉他，这相机能捕捉瞬息万变的景象，只需轻按快门，便能将那一刻的光景永远定格。邓辛对此新奇之物充满好奇，每当父亲讲解其使用方法时，他总是听得如痴如醉，仿佛每个细节都蕴藏着无穷的奥秘。

　　然而，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城中一片混乱，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冲突与暴力。
　　父亲不幸卷入其中，最终在混乱中意外离世。
　　那台相机，成了邓辛心中永远的痛，见证了父亲的消逝，也成为他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次年，邓辛重返校园，与同期的好友时常携带相机，一同探索附近的山林。
　　一日，他们在黄土坡上听闻村民们讲述洞窟的传说。正值少年意气风发之时，岂能不前往一探究竟？

　　月黑风高的夜晚，邓辛与好友在洞旁的大石头后坐下。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夜鸟鸣叫打破宁静。

　　“你说这洞里真有龙吗？”
　　好友仰望天边的圆月，慢悠悠地问道，
　　“以前听我姥姥讲过，雷雨天若听到巨大的牛叫声，那就是龙。”

　　“我是不信这些传说的。”
　　邓辛回应道，目光紧锁在不远处的洞口，
　　“但村民不是说洞里还有些奇怪的声音吗？我怀疑这里可能是匪徒的藏身之所。督办的人不管事，若是拍到证据，我立马上报给青年团。”

　　刘秦转头看向邓辛，只见他正死死盯着洞口，仿佛要透过黑暗看穿一切秘密。

　　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一直羡慕邓辛家境优渥，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些什么，不是钱财上的。
　　邓辛胆大，无论做什么似乎都不惧怕，即便失去了父亲的庇护，那股勇往直前的劲头依然不减。

　　山道上传来悉悉窣窣的声响，两人立刻屏住呼吸，邓辛也将头收了回来。

　　只见一行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朝这个方向走来，其中两人手中举着火把。邓辛微微侧头，那群人的面貌在火光下渐渐显露出来。
　　“不是东华人！”邓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些有着大鼻子、轮廓线条硬朗清晰的洋人。
　　刘秦轻轻两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紧张与不安。

　　“怎么会有洋人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山间土坡上？”刘秦心中疑惑不已。
　　他并非未曾见过洋人，父亲甚至有几个在某些理念上志同道合的英洋国朋友。但这样的服饰，无论在何处他都从未见过。

　　那行人共有七人，他们站在洞窟口，将手中的火把插入黄土之中。
　　其中一人显然是他们的领头者，他取出一尊形态诡异的雕塑，置于洞口中央。

　　随后，旁人递给他一个玻璃罐，他将罐内的液体洒在雕塑上，然后用剩余的液体在地上写写画画。
　　其他六人在这一过程中缓缓走入洞内，最后那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整个过程显得既潦草又诡异，令人难以捉摸其意图。
　　刘秦与邓辛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喂，你干什么！”
　　刘秦一把拉住起身欲往洞口探去的邓辛。

　　“我得去看看这群洋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先下山，去找村民带人上来！然后找个电话通知督办，说发现了疑似间谍！”
　　邓辛说完，便从大石后走了出去，手持相机，弯腰疾步向洞窟方向走去。

　　刘秦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听从邓辛的吩咐，急忙往山下奔去。
　　不料刚到半山腰，便遇上了前来烧纸祭祖的村民。
　　他用最简短有力的话语告诉村民，山上有洋人间谍，需速速报官。
　　见几位大哥义愤填膺，连连应诺，飞奔下山后，刘秦才大喘一口气，使出浑身解数，原路返回洞口。

　　此时，洞口处的邓辛发现，雕塑还在原地，上面淋的是？
　　凑近一看，是血！
　　他拿出相机用衣服盖住闪光咔嚓一张。

　　“轰隆”巨响突然从洞内传出，整个山都仿佛随着巨响震荡。
　　邓辛犹豫一瞬后，绕过雕塑沿着洞壁往里摸索。

　　潮湿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随着逐渐深入漆黑一片。

　　他听见前方传来低沉的呢喃，声音越来越近，邓辛屏住呼吸悄悄靠近。是那七人围成一圈站在一起念叨着什么。
　　就在他准备拍下一张照片就跑的时候。

　　一只巨大的黑蛇从洞穴的阴影处缓缓爬出，盘踞在那些黑袍人中间，鳞片竟闪着幽幽荧光。

　　那个领头者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黑蛇突然定住，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

　　邓辛屏息凝视，只见那人从袍下抽出锋利的刀，刀刃在蛇身的光芒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他缓缓走向蛇头，手起刀落，将巨大的蛇眼剖了下来。伤口处立刻涌出大量紫色的血液，溅在洞穴的石壁上。

　　然后，那些黑袍人突然消失了，就在邓辛眼皮子底下突然没了。
　　他不可置信的愣住了，眼前仅剩下那条空洞眼窝的巨蛇。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颤抖的声音“邓辛…我是不是看错了？”
　　邓辛猛地回头，不知道刘秦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全身发抖，两人面面相觑。

　　巨蛇突然低吼一声，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震动。
　　邓辛和刘秦立刻意识到，地震了。
　　洞穴内的石块开始松动，纷纷掉落，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碎石的味道。

　　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头顶上方坠落，直奔刘秦而去。邓辛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用力将刘秦推开。
　　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身上，顿时一阵剧痛，身体被压得动弹不得。

　　刘秦回过神来，看到邓辛被石头砸中，他迅速冲过去，用力将邓辛从石头下拉了出来。
　　地震还在持续，洞穴内的石块不断塌陷，刘秦意识到他们必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避。
　　他环顾四周，发现巨蛇已经咽气躺在地上，巨大的蛇身似乎可以提供一些保护。

　　刘秦咬紧牙关，拖着受伤的邓辛向巨蛇身边爬去。
　　蛇身果然起到了屏障的作用，挡住了许多从上方掉落的石块。

　　刘秦紧紧环住邓辛，尽量让他舒服一些，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可能的危险。

　　“邓辛，”刘秦的声音微弱而坚定，“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邓辛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刘秦满是汗水和尘土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行！兄弟，一会还得靠你把我扛下山呢，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轰隆隆，整个山体都开始塌陷，洞穴内的声音变得更加震耳欲聋。石块和泥土不断从上方掉落，洞顶的裂缝越来越大，随时可能彻底坍塌。

　　时间仿佛停滞了，他们被掩埋了整整两天。

　　在这漫长的两天里，他们互相鼓励，分享彼此的故事和梦想，试图保持清醒和希望。

　　终于，一丝微弱的光线从上方传来，带来了希望的曙光。他们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喊，知道终于有救了。
　　可眼前的光口仅够一人穿过。

　　“邓辛，”刘秦的声音更加坚定，“你先出去，我会跟上的。”

　　邓辛摇了摇头，坚决地说
　　“我们一起出去。”

　　刘秦用力推了推邓辛，说道
　　“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邓辛无奈地点了点头，刘秦帮助他爬向那道微弱的光线。邓辛费力地爬出洞口，终于看到了外面的自发救援人员们。
　　他趴在地上立刻大声呼救，希望能尽快救出刘秦。

　　但就在刘秦即将爬出洞口的那一刻，余震突然袭来。洞穴内部再次发生剧烈的震动，石块和泥土从上方倾泻而下，刘秦被卡在了洞口，无法动弹。

　　“邓辛，”刘秦的声音透过石缝传了过来，“你……你快走，别管我。”

　　邓辛焦急地喊道
　　“刘秦，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刘秦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邓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邓辛，”刘秦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我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你，没你家境好，没你聪明，没你勇敢……”

　　邓辛紧紧握住刘秦的手臂，哽咽着说
　　“刘秦，你给我闭嘴省点力气。”

　　刘秦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可即使这样…..其实我知道读书的费用是你帮我付的，姥姥的手术也是，但我却一直想证明自己。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懦夫。今天，我做到了……我很高兴。”

　　刘秦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邓辛不停的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说不出任何话，要不是他非要来这里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要不是他怂恿他爹去参加什么思潮运动，他爹或许也不会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些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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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这些年，呆在英洋国就是为了找烛眼？”
　　姜女士站在老爷子身侧开口问道。

　　“哈哈哈，算是吧。”老爷子低头看着自己早已残败的双腿笑着回道。“我是改变不了什么了，你去做你想做的吧。”
　　他抬手示意管家，转过身来面向姜女士和姜莱
　　“你想要的念物我这有，唯一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回到过去或许就无法再回来。”

　　“我没抱能回来的希望，”姜女士轻声说道。

　　姜莱身体一僵，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姜莱，我带你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呆在这里。在这里生活。”

　　万籁俱寂，窗外明月高悬，一间明显为女孩准备的温馨卧室里，柔和的夜灯映照着床上翻来覆去的姜莱身上。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思绪像是不受控的风筝。
　　时钟滴答分分秒秒的跳动，她轻轻坐起身，望向窗外。

　　姜女士想要做什么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将来不再有姜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