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向南》顾若樱

10、Chapter 10

　　季晚就这样当起了顾向南的生活助理，随叫随到，毫无怨言。甚至顾向南都觉得她太乖顺了，很不像她。一周后，顾向南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季晚就不需要每天都去星河湾了。顾向南一周没去公司，此刻正一脸阴沉地坐在车上：“咳，我觉得还有点不舒服。再通知下黄医生过来一趟吧。”李淮一脸疑惑但是还是应下了。

　　顾向南总裁办公室内的黄医生作为资深的医学界圣手最近真的备受挫折，一个是腿上烫伤了指甲盖那么一点大小的伤口就让他每天去换药，一个是明明两天就能好的感冒硬生生拖到一周才好，现在又叫他去。结果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顾总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平时多注意休息，饮食搭配健康就好。”黄医生无奈地说道，他是真的没看出顾总还有什么病啊。

　　顾向南立马追问：“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我怎么觉得心口这里总是不舒服啊。”“要不我还是回去歇着吧……”顾向南抬脚就要走，结果被刚进来的孟祈年一把拦住，“你们顾总没什么问题，你们都先出去吧。”

　　“顾向南，你在干什么？没病装什么病？你都一周没来公司了！”孟祈年一顿输出。“向南啊，季晚她已经结婚了，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你这跟当……有什么区别!”
　　顾向南站在落地窗前，看不清神色黯淡开口：“不被爱的那个才是。”“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季晚还爱着你？她爱你就不会这么对你，你清醒点好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使劲报复她，她背叛了你啊，你认清现实吧！”

　　孟祈年一出去就去助理办公室问李淮：“说，他是怎么作死的。”
　　“老板他……应该是每晚泡冷水，然后想办法让自己病的严重，他还偷偷把药倒掉。”李淮战战兢兢的说出自己看到的顾向南的所作所为，他每晚去送资料看到的时候真的很震惊，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板。

　　“真是疯了，遇上季晚真的是他倒霉，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孟祈年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紧接着孟祈年就接到了顾奶奶宋知华的电话。

　　下午，正在杂志社拍摄的季晚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邀请函，还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季晚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上面写：“这周日福士拍卖行晚八点，有易景山的遗物拍卖。”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的消息，季晚还是打算去，因为外公的东西对她来说是最后的念想了。季晚吃的药对她的记忆有所影响，目前病情还没什么起色，只能日复一日的加大药量，她害怕有天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疯子，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做比较好。

　　刚结束一天拍摄工作的季晚接到了秦衍的电话：“小晚，你上次让我帮你打听的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一个叫X先生的人要买你的房子，他是名美籍华裔，在华尔街很有名，一手创办的WG集团垄断国外的电子产业。但是本人很神秘，从不出现在公众面前，很少有人见过他，大家都称呼他X先生。但是房子烧毁的太严重了，他只愿意出价两百万。”

　　这套房子是外公留给她的，顾向南当年也是租了这个房子，两人的回忆都在这里，在这里度过了很甜蜜的一段时光。

　　但是他们分手后不久，房子就着了火，最后查明起火原因竟然是年久失修电路老化，季晚当然不相信，她一口咬定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就像当年在那个十字路口她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周边的人都对她们指指点点，说怀中的女人破坏别人家庭不得善终，她不断的解释她的母亲并不是第三者，也还是没有人相信。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曾经也有人信过她，是顾向南，顾向南信她，在她应激发作崩溃时，他会紧紧的抱住她，轻声的安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季晚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改善了很多。可是最后他们还是走散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季晚不愿再相信任何人。
　　那年的大火，烧尽了一切，要不是她临时改签了航班，不然她也会被烧死在那场火里。但是季晚几近崩溃的跪倒在面目全非的房子前时她是真的后悔改签了航班，她多希望死在这场火里，到头来她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了，连外公留给她的房子也没守住。

　　季晚沉默许久：“那就卖给他吧。多谢你帮我秦衍。”秦衍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季晚还想说什么但是那边就传来电话的声音，季晚就道别挂了电话。

　　周日的拍卖会很快到来，季晚今晚穿了自己最隆重的一套正装，黑色丝绒的女士西服配红底高跟，化了一个很有攻击性的浓妆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憔悴。
　　出租车只能到会馆门口，季晚下车走进去，她很久没穿高跟鞋了，一步一步走着有点艰难，新买的鞋子很磨脚，她的后脚跟立马破了层皮。

　　十一月的帝都已经进入初冬，今天还下了场大雨，天气更是湿冷。季晚被冻得手脚冰凉，流产后她的身体就不是很好，现在小腹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季晚不忍新买的鞋子沾水，就将鞋子脱下拎在手上光脚走。

　　鞋子被脱在地上，季晚盯着看了很久。她想起了那年顾向南送她的那双银色闪粉高跟鞋，那天晚上同样也下了雨，她也是想脱下高跟光脚回去，但是刚脱下一只就被顾向南又穿上，他说“公主就是要穿好看的鞋子，你的王子会送你回去”那天晚上她的王子背着她，她打着伞，两人的背影温馨又幸福……

　　那年的心动换来的是今日的心痛。“哪来什么公主，从来就不是我。”季晚喃喃自语。

　　顾向南被宋知华硬逼着来了拍卖会，车子一开进大门他就看见了在路边光脚走着的季晚。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孟祈年出声：“开快点，顾总不喜欢晚到。”司机一听，就踩油门加速，低调奢华的宾利加速开过，溅起一片水花，正好淋到了季晚，季晚猝不及防的被淋了半身的脏水，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分狼狈，幸好黑色西装湿了也看不太出来，季晚也顺利进了会场。

　　李淮发现今天老板走的异常慢，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结果转头就看见了季晚走向洗手间的身影。再回头看向自家老板，顾向南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季晚消失的方向，皱着眉开口：“去查下谁给她的邀请函”

　　季晚整理好进场时主持人已经在开场，她坐在最后一排，一眼望过去就看见第一排的顾向南孟祈年，还看见了顾向南左侧的尹霜。季晚苦笑了下，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努力将注意力转向主持人。

　　一件件拍品被拍卖，终于液晶屏幕切换，主持人的声音传来，季晚不由得攥紧了手：“下面一件拍品是著名书画大师易景山的遗物，沉香手串，起拍价三十万元。”屏幕很高清手串的细节被展现的一清二楚，季晚定睛一看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外公的手串！那上面还有我摔裂的裂痕！可是这个手串不是被烧了吗……难道有人在放火之前拿走了东西！季晚来不及细想，急忙举牌：“三十五万”

　　就在这时，李淮走到顾向南身旁低声说：“查到了，是老太太身边的阿泰给的邀请函。”“怎么跟奶奶有关……”他忽然又想到今天早上被匆匆叫回顾家，奶奶逼着他来这个拍卖会……他的眉头轻皱，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顾向南回神，现场正在叫价，价格已经哄抬到一百万，季晚还在坚持着，但是有点寡不敌众。顾向南慢悠悠地举牌“五百万。”现场在坐都惊到了，纷纷议论“顾总刚才都没参与竞价啊，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一个手串一百万已经是很高的价格，哪里值五百万！哪怕是易景山的东西！”

　　季晚没有这么多钱，她咬了咬唇，放弃了竞价。最终一锤定音，手串被顾向南收入囊中。拍卖中场休息，顾向南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季晚，他知道季晚想说什么：“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吗？季小姐。”顾向南不屑一顾的语气让季晚一噎。自知理亏但是她还是试探性地开口：“顾总，你能不能把手串卖给我？我知道这有点难，我可以给你做任何事，但是这个手串对我真的很重要。能不能拜托你……”

　　“做任何事？呵，也包括做我的情人吗？”顾向南一脸嘲讽，季晚一时愣在了原地。“既然不行，那就别整天山盟海誓，夸下海口！”顾向南的话意有所指，说完就离开了。季晚无力的叹了口气，但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季晚回了会场发现顾向南离开了。李淮代他拍下了很多套首饰玉石什么的，总价都超过了七位数，主持人调侃道：“顾总商场上杀伐果断，没想到竟然会豪掷千金买首饰，这爱情真是羡煞旁人啊”周围人都议论纷纷。

　　就在拍卖结束的时候顾向南也没回来，但是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走了上来，季晚认出是宋知华身边的管家阿泰。精明苍老的声音传来：“今日我们老太太办这场拍卖会就是意在宣布，顾氏集团总裁顾向南三月后将与许氏千金许知夏订婚，许总酷爱文玩，更是欣赏易景山的作品，今天我们顾总拍下的手串也是送未来岳父的见面礼，拍下的珠宝首饰更是给未婚妻的，让我们祝他们喜结连理！”话毕，全场顿时掌声四起，大家都在庆贺顾氏与许氏的集团联姻。

　　“拍卖会是宋知华办的？那外公的手串也是在她手上？顾向南要结婚了？尹霜怎么办……” 季晚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消息，一瞬间她仿佛耳鸣般，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