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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布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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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余槿抱着母亲的手臂,那时的她,不过7岁,母亲却执意要和父亲离婚,余瑾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使母亲厌烦了,她抱着母亲苦苦哀求,“妈妈,我会好好听话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她止不住往下流的眼泪,紧紧地抓着母亲拉着行李箱的手,但母亲甚至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将手从她的怀里挣脱,头也没回便走出大门。
余槿跪坐在地上,看着地板上被泪打湿的痕迹,抽泣着,她怪自己没能留住母亲,恨自己为什么不再懂事些。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冲上楼梯,在房间里不停的翻找,终于,他从一个破旧的盒子里翻出一个老旧的布偶,布偶落了灰,摸上去黏黏的,余槿抱紧了它,这是母亲所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布偶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逐渐开朗起来,但做任何事都必须带着布偶,渐渐的,她认为她所有的勇敢与安全都是布偶给予她的,布偶就像是她的“母亲”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安全感。
很快,余槿上了初中,她刚满12岁,她和昔日的好友分别,踏上了未知的高中生活。
一天,她抱着布偶坐在座位上,座位靠窗,她看着窗外的车流,行人和卖杂货的小贩,那是她向往的自由。
突然,她感觉手中一空,心脏骤停了一瞬,她转过身,是一个长相秀丽,有点微胖的女孩,她叫谭絮,谭絮并不知道这个布偶对余槿来说有多么重要,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谭絮的内心。
“你还给我!”余槿大喊起来,顺手去抓布偶,可谭絮顺势一躲,余槿从椅子上倒了下去,撞到了桌角,磕破了头,血顺着眉毛的边檐里向下流着,却还没忘记去抢自己的布偶,谭絮明显被吓到了,立刻松了手,落荒而逃。
余槿去医务室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谭絮因此受到了处罚,背了处分,她对余槿的恨意持续增加,看着余槿抱在怀里的布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谭絮趁余槿上厕所的时候将布偶藏了起来,余槿回到教室,发现布偶不见了,满校寻找,她像发了疯似的,也不再开朗,她渐渐的开始胆小,懦弱,畏惧一切,甚至只是一阵风就足以吓到她。
直到有一天,谭絮告诉余槿,布偶在自己手中,只要余槿对自己百依百顺,她保证在初中毕业时,她会将木偶还给余槿,余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就这样,一整个初中时光,余槿没再见到过布偶,却还是任由谭絮指使,丝毫没有抵抗,余槿只觉得,初中时光就像独自行走在黑暗之中,好像没有一丝光明,她认为,布偶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又或者说是——她将自身,隐匿在了布偶之中,没有办法脱离。
整整三年,余槿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直到毕业那天,谭絮理应将布偶还给余槿,可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余槿拉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渊。
谭絮告诉余槿跟着她走,就会到达布偶的所在之地,随后,谭絮将余槿带入了一个小巷子,巷子里是一群五颜六色的人,他们吹着口哨,大概是街头的小混混。
余槿隐隐地发着抖。
“你可以走了。”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说,余槿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转身向巷口跑去,却又被一个红头发的小混混一把拽住头发,“跟你讲话了吗!”
余槿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余槿被堵在潮湿的角落,谭絮将布偶随手丢下,向巷外跑去……
一个男生捡起了布偶,“想要吗?想要就乖乖听话……”,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余槿根本没有办法再次相信,她第一次挣脱自己内心的束缚,用尽全力去抢布偶,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毫无还手之力。
紧随其后的,是绝望,是窒息,是疼痛到不再疼痛,她感受到风从皮肤上一阵阵划过,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遍体鳞伤,在绝望中昏睡过去。
再醒来,便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她恍惚睁开眼,很亮,很亮,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进入了天堂,可灯光的刺眼告诉她,这并不是天堂,是救赎。
她漫无目的的在医院的走廊里走着,突然,她呆立在原地。
是挺着大肚子的母亲和一个头发半白穿着华贵的男人。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做的不好的并不是她,而是母亲,是抛弃者,是追求利益的人。
她没有流泪,只是将放在病床边的布偶剪成碎片,棉花不断从她手上掉落,是灰色的。
她知道了她之所以缺乏安全感的根源,是布偶,更是她自己。
那天之后,她重新振作起来,渐渐走出束缚自己的牢笼,她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放回自己的内心,从此,她的世界不再黑暗。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光明才是真正黑暗的源头,是打破她身边一切屏障的罪魁祸首。
自从布偶破碎以后,她的所到之处都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包围着她,保护着她,并且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得到,这便是她寻找了许多年的,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安全感。
故事的最后,她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女企业家,她的捐款不计其数,大多都是为了单亲家庭的正在遭受苦难的孩子,正因为自己有过同样的经历,她才能感同身受,给予她们重建安全感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