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室友不太乖》纪十九

8、晚餐

　　只走到篮球场附近，猴子的声音就乘着风飘过来了。他们已经玩上了，话音里是掩盖不住的青春活力。

　　走到篮球场外面的大树旁，林无束朝方叙言伸手，“袋子给我。”

　　身侧的人将装着水的袋子递给他，然后靠在大树干旁边，说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林无束点了下头，将袋子里给自己买的矿泉水拿出来，塞进方叙言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篮球场走。

　　“这个你喝。”

　　方叙言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水，勾了一下唇角，然后抬头看林无束的背影，看他径走向球场的小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时江川正好起跳投篮，但距离有些远，他投得偏了些。篮球打在了铁丝网上，以一种很强的反弹力朝林无束飞了过来。

　　林无束眼疾手快地抬起一只手，稳稳接住球，然后上前两步一个起跳，球被他借着手腕的力扔进了篮筐里，是一个很漂亮的三分。

　　“靠！你可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再晚点儿我们就要报警了。”猴子接住落地的篮球，拍了两下，往林无束这边走过来。

　　林无束将袋子递给他，无情地揭穿：“我看你们玩得挺好，要真被绑架，等你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已经撕票了。”

　　猴子把里面的水分给几人，招呼他：“你赶紧，咱们快打一会儿。等会儿大妈们就要过来跳舞了。”

　　这块场地平时给大家做娱乐用，一到晚上，就有一些想要强身健体的老年人在这里做做操、跳跳舞之类的。

　　相较于寒冷的冬天，温暖的春季会让这里的夜晚变得更加热闹。

　　林无束往角落的木桌子走过去，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玩。”

　　江川朝他喊道：“你要走？又鸽我们？”

　　林无束背上包，点了下头，说：“有点事，下次一定。”

　　在其他三人习以为常的目光之下，林无束毫无心理负担地从小门出去了。

　　大壮收回目光，把球从猴子手里抢过来，说道：“来来来！咱们玩。”

　　猴子嘟囔着：“他丫的真是，次次都这样……”

　　埋怨完后他俩又闹成一团抢球去了。

　　只剩江川还盯着林无束的方向，距离太远他没看清，但隐约看到篮球场外面的树后有个人影，接过林无束肩上的包后跟他并排走远了。

　　江川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拐角。

　　……

　　俩人往诊所走了一趟，方叙言没有破伤风，只是轻微的划伤。诊所里的小护士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用纱布包扎了一下。

　　诊所就在林无束所在的小区附近，几分钟的路程就能到家。

　　俩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至走到楼下，方叙言才开口说道：“钱我回去转你微信。”

　　“嗯。”林无束依旧走在他的斜前方，淡淡地回了声。

　　两秒后，他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问：“咱俩……有微信吗？”

　　方叙言沉默了下，然后说：“没有。我回去加你，记得通过。”

　　“知道了。”

　　上了四楼，走到家门口，林无束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面的灯是亮着的，暖黄的灯光照进了昏暗的楼道里，还有一股饭香味儿飘了出来。

　　林无束将钥匙拔出来，神色如常，他低声对身后的方叙言说：“应该是我妈来了。”

　　林妈妈名叫吴婉，她一周总会过来几次，给林无束送点水果和食材，做几顿可口的饭菜。

　　果然，房门关上的动静被厨房里的人听到，紧接着是一道温婉的声音传过来。

　　“阿束，你们回来了。”

　　吴婉拉开厨房的推拉门，笑着走了出来。

　　方叙言看向她，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吴婉人如其名，看上去有一种温婉的气质，保养得当，看着很年轻，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她走上前去，说道：“你好，你就是阿束的小同学吧，之前听阿束提过的。”

　　林无束暗想，他可没提过方叙言，老妈八成是从老林那儿听来的。

　　“他叫方叙言。妈，做了什么好吃的？”林无束一边换鞋一边问。

　　“好，那我就叫小方了。我做了好几道菜，你俩快洗手来尝尝。”

　　吴婉眼神好，一下子就看见了方叙言背上的包是自家儿子的。她拍了下林无束的背，又接过方叙言手里的书包，“这孩子，书包怎么不自己背着。”

　　方叙言笑了下，“没事的阿姨。”

　　林无束直接走进洗手间，嘀嘀咕咕：“明明是他自己主动要拿的。”

　　桌子上摆了几盘子菜，有炒油菜、红烧排骨、蒸鸡蛋、小酥肉，还有一小盆鸡汤。

　　菜上淋了热油和香葱花，看上去很有食欲。

　　吴婉给儿子和方叙言各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说道：“快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

　　林无束确实有些饿了，直接夹起来咬了一口。

　　“好吃，妈你这手艺又进步了。”

　　吴婉笑了下，又看向方叙言。

　　方叙言顿了下，看着碗里的排骨，朝她道了谢：“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不知怎么回事，林无束用余光瞟到方叙言的动作，竟然感觉这人此刻有一点……不适应。

　　他不知道这样形容是否准确，虽然方叙言的表情彬彬有礼，但他就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的情绪。

　　他想可能是方叙言对这座房子没什么归属感，他们又不太熟悉，面对陌生长辈的热情可能难免会有点不适。

　　于是他难得地善解人意，在桌下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方叙言的腿，低声说：“我妈的拿手好菜，你要是夸上两句，她一准儿高兴。”

　　他能感受到方叙言看了他两秒，然后低头将那块排骨咬进嘴里。

　　“阿姨，您的手艺是真的很好。”方叙言笑着说道。

　　吴婉高兴坏了，绽开笑容，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们家在饭桌上聊天是常有的事，林无束已经习惯，一边吃一边听老妈说话。

　　“这鸡汤是我在家炖完带过来的，你俩多喝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说着又给俩小子一人添上了一勺鸡汤。

　　方叙言说：“谢谢阿姨。”

　　吴婉笑了：“这孩子，不用谢，快吃吧。”

　　方叙言点点头。

　　“我看小方不挑食，这点就比阿束强。”吴婉看着自家儿子，轻轻叹息：“儿子啊，你说你要是不挑食，没准儿还能再长两公分呢，是不是？”

　　一说起这个林无束就来劲，“你儿子现在也不矮。”

　　“是么？”吴婉打量他一眼，又看看方叙言，说道：“小方比你高一些。”

　　林无束放下筷子，挺直了腰板，说：“只高了一点点。”

　　“再说了，这不得看看基因么？老林身高在那儿摆着呢，我再长能高到哪里去？”

　　“你呀。”吴婉无奈地看着他，“就应该录下来发给你爸听听，看看回去了他怎么收拾你。”

　　方叙言在一旁安静地吃饭，觉着他们的话题有意思也只是默默笑笑，没有插嘴。

　　过了会儿，吴婉对方叙言说道：“小方啊，你缺什么就跟阿束说，让他给你置办。”

　　方叙言看了眼身边埋头吃饭的林无束，回道：“好。”

　　“听阿束说你成绩不错的，平时我不在他身边，你多帮阿姨盯着他点。”吴婉一只手挡在嘴边，一副说悄悄话的姿势。

　　样子摆足了，音量却一点儿没压低。

　　林无束正巧吃完，咽下最后一口汤，用纸巾擦好嘴后，他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老妈，说：“妈，您要不再大声点呢。”

　　吴婉总是喜欢这么逗他，闻言笑出声来。

　　“你啊，从小淘到大，应该多跟小方学学，看人家多听话。”

　　方叙言适时地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林无束看着他，有几分无语。

　　您是哪儿看出来他乖的？如果您看见他往别人脸上抡嘴巴子的架势，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饭后吴婉洗了些水果给孩子们吃，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家里一下子又冷清下来。

　　俩人将盘子和碗洗好，林无束便回了自己卧室，而方叙言要履行之前两人的约定——每周三打扫卫生。

　　由于两个人保持得比较好，屋子里其实还没有什么灰尘，但方叙言还是仔仔细细把地板拖了一遍，然后擦了擦茶几、电视柜和鞋架。

　　最后，他学着林无束平时的样子，用湿布擦掉了盆栽绿叶上的细小灰尘。

　　等做完这些，已经八点多了。

　　方叙言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后，回自己卧室做作业去了。

　　等坐在椅子上打开台灯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卷子还在林无束包里，于是起身去对面房间敲了门。

　　里面人没动，只是大声喊了句“进”。

　　方叙言推门而入。

　　这是他第一次进林无束的卧室。

　　房间里的物品摆放得很整齐，也很温馨。

　　最显眼的是那一大扇落地窗，窗帘没拉，屋内的灯光使窗户倒映出房间里的景象。

　　林无束并没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而是在落地窗旁边的地毯上盘腿坐着，身前是一个小茶几。他正埋头写着什么，听见方叙言打开门也没抬头。

　　他身边有一个淡绿色的矮人沙发，上面放着林无束的书包。

　　方叙言的眼神落在书包侧面口袋。

　　那里装着他傍晚那会儿喝过几口的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