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室友不太乖》纪十九

10、无声夜晚

　　等林无束他们几个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网吧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处，林无束伸着懒腰从里面拐出来，走在几人的最前面。

　　街面上只有零星几个人，明亮的路灯立在街边，将林无束的发顶照得发光。

　　他身边的江川正拿着手机回消息，神情专注到站在路边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林无束侧目打量他一下，又用胳膊肘碰他，问：“就跟这儿站着？不回家了？”

　　江川脸上挂着笑，哼了一声没理他，林无束感觉莫名其妙的，回头给猴子和大壮递了个眼神。

　　仨人跟有心电感应似的，立即凑了过来，在江川身后不远处围了个小圈。

　　猴子朝街边那位春心荡漾的抬了抬下巴，低声说：“好像是要处对象了。”

　　林无束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回头又看了江川两眼，“真假？什么时候的事？”

　　“真的真的。”大壮一手插兜，靠在电线杆子上，没有一点儿惊讶：“那姑娘我隔壁7班的，我就说怎么回回下课都能在走廊里碰见这货。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找我的，打了两回招呼，人家嫌我电灯泡，把我给轰走了个蛋的。”

　　猴子：“我也以为他是去找你的。难怪现在下课他都不跟我一块儿上厕所了！”

　　大壮嫌弃地瞅他：“你俩小姑娘啊？上厕所还得手拉手去？”

　　猴子：“嘁！你懂个屁，不光我俩，林无束也一块儿呢。像你这种背离组织的行为，应该引以为耻！”

　　大壮：“懒得跟你计较。”

　　林无束看看他俩，又看看江川，摇了摇头，“拉倒，我要回家了。”

　　“等会。”猴子叫停，然后揽住他脖子带着他往街对面走，“我妈让我看看你都做什么英语题册，你不是英语好么？陪我去买两套，推荐一下。”

　　“都几点了，没关门？”

　　猴子：“对街拐角有一家，十一点才关，早着呢。”

　　“哦。”林无束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回头朝那俩人摆了下手，示意先走了。

　　街角这家书店林无束第一次来，店面看着不大，正门上面牌子的字已经有些泛黄了。

　　果然如猴子所说，还没关门。

　　俩人推开门，走进去。

　　可以落脚的空间很小，四周是三排书架，把整个房间半包围起来。门口是一个很小的收银台，台面上的文具和笔记本架子摞得很高，将收银台里坐着的人都挡住了。

　　“您好，教学辅助材料都放在哪儿？”林无束开口问。

　　收银台后的人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抬手指了一下最里面的那排书架。

　　林无束点头，跟猴子走过去。

　　书架是木制的，看起来有些旧。但架子上的书是崭新的，也没落灰。

　　“上次月考，你英语成绩多少？”林无束一边找高中的练习册分区，一边问猴子。

　　猴子：“34。”

　　林无束找书的动作一顿，他缓慢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多少？”

　　猴子：“……34。”也不至于这么震惊吧。。

　　林无束：“……”

　　下一秒，他直接蹲下，在最底层开始翻翻找找。

　　猴子纳闷地看他，拿起面前摆着的《高二英语步步高升》，举起来翻了两下，“高中的不是在这排吗？你跑那底下掏什么呢？”

　　林无束没理他，半晌才直起腰，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看了眼猴子手里的习题册，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您配做这本吗？您做得明白吗？”

　　猴子：“……”

　　接着，猴子看他把自己手里的那本举到他面前，“34分，建议你从这本开始学。”

　　猴子定睛一看。

　　《小学英语词库——图解版》

　　猴子：“……？？”这特么！也太扎心了吧！

　　“林无束！你没有心！！你是不是想失去一个好兄弟？！”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真情实感。

　　等他在空无一人的书店里嚎完一通，林无束已经选完练习册了。

　　他把书塞到猴子怀里，“你基础不好，先做这本吧。”

　　猴子看着他兄弟，有是一阵泪眼婆娑：“呜呜呜林哥束哥，有你真好，你是我的福气……”

　　林无束一脸嫌弃地把他脑袋推远了，“滚。”

　　“哦。”

　　最后，在林无束的无声威胁下，猴子到底是把那本《小学英语词库——图解版》给买了。

　　打发走猴子后，林无束出了拐角往街面上走。正走着，他余光好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眯着眼睛抬头去看，只能看见那消失在街头的一截衣角，白色的。

　　但模糊的背影和轮廓有点像跟他合租的那位。

　　林无束想。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还特意往楼上看了眼，家里的灯没亮，看来方叙言还没回来。

　　这人在林无束的印象里，似乎总是很忙。

　　算起来方叙言住进来快有半个月了，林无束发现他在家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不算上学的时间，除了周三，方叙言放学后几乎都要九、十点钟才回来。偶尔有那么几天例外，但屈指可数。

　　周末他也早出晚归的，也就周日下午能回来早点。

　　林无束有时候怪纳闷的，这人一天到晚都往哪跑呢？这么不着家。

　　但转念一想，方叙言周末回自己家也是有可能的，在外面可比在学校住宿方便多了，进出自如。

　　等进了家门，林无束才发现灯是亮着的。

　　方叙言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正站在厨房洗水果。

　　桌子上摆着几个水果袋子，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

　　看来他俩是前后脚回来的，街头拐角那个熟悉的身影应该就是方叙言。

　　洗完后，方叙言端着果盘走出来，看他回来，打了声招呼：“我买了水果，来吃点？”

　　两个果盘，一个装满了红彤彤的草莓，另一个是切好的橙子。

　　“嗯，等我洗个手。”林无束直奔卫生间。

　　打了一晚上游戏，他还真有点口干舌燥。

　　洗好手后坐在桌边，林无束拿起一颗草莓尝了一下，顿时眼睛都有些亮：“好甜。”

　　方叙言坐在对面看着他，抬了下唇角，说：“嗯，甜就多吃点，放冰箱里口感就不好了。”

　　“嗯。”林无束一点没跟他客气，边吃边问：“你这是刚回来？”

　　“是啊，刚进屋你就回来了。”

　　林无束：“那还真是够巧的。”

　　方叙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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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话硬聊。

　　林无束不是什么擅长找话题的人，很显然，坐他对面的那个也不是。

　　于是两人沉默地吃了十分钟的水果。

　　结束进食，林无束用纸巾把桌上的果皮和草莓叶子擦进垃圾桶里，说：“你这水果真不错，哪家买的？”

　　方叙言：“小区门口的超市。”

　　林无束：“哦。我妈说明天白天过来送点排骨汤，你晚上有空没？一起吃晚饭？”

　　方叙言：“好。”

　　说完事情，林无束起身回房间了。

　　他b站的社交账号该更新视频了，正好最近他新听了一首英文歌，还扒了吉他伴奏，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这个账号是他初三的时候开始做的，最开始只是随便唱些自己喜欢的歌曲，有些新关注他的粉丝说清唱太干巴，建议他加上音乐伴奏或者乐器之类的。

　　林无束学了五年吉他，索性就开始做吉他弹唱的视频了。

　　他的视频大多都是英文歌，发音很标准，加上音色好，所以粉丝增长的速度格外快。到现在差不多做了两年半了，已经快三十万粉丝了。

　　可以这么说，他英语成绩好大多得益于他对英文歌的喜爱。

　　有粉丝考古，发现他从最开始那条视频的背景就是绿色矮人沙发和小蜡烛，一直没露过脸。

　　这样的声音让大家更加好奇这张脸长什么样子，所以评论区总有人发“主播露露脸”之类的评论。

　　林无束当然不会露脸，他只是个唱歌的而已。做账号的初衷除了自己喜欢，他还希望自己的歌声可以给别人带来一点好心情。

　　他这间卧室当初装修的时候做了隔音设计，隔音效果还不错，晚上录歌不会影响到邻居，但对面卧室的方叙言应该或多或少能听到一点。

　　他猜方叙言不会这么早睡觉，所以没想那么多就开录了。

　　他不知道，对面卧室的方叙言正坐在书桌前，耳朵里塞着耳机，播放着某位不露脸弹唱主播的早期唱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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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运动会如期而至。

　　操场周围的大空地上，环着一圈摆放了几十把大遮阳伞，一个班一张伞，伞下标记了各个班的位置。

　　一大清早，学校就组织学生将椅子都搬到自己班的位置上，然后派体委到体育组取班牌，等会儿方队入场的时候用。

　　林无束还睡眼惺忪地抱着自己椅子站在操场上，周围乌泱泱地全是搬椅子的学生。

　　江川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他一手拎着一把椅子，喊了林无束一声。

　　“你不走干嘛呢？站这儿睡啊？”

　　林无束勉强清醒，环顾四周，问他：“咱班位置在哪儿？”

　　江川抬了抬下巴：“喏，左手边第三个就是。”

　　林无束跟在他旁边一起往那边走，看见江川拎着两把椅子，他问：“你这搞批发？”

　　江川朝他笑了一下，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模样，炫耀道：“对象的。”

　　林无束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成的？”

　　“昨天晚上，以后哥就是有对象的人了，羡慕吗？”

　　林无束翻了个白眼，回想起昨晚，跟他吐槽：“难怪昨晚约网吧你不来。靠，别提了，昨晚匹了个队友，人菜嘴巴还脏，一局掉了我们几十分，不知道打了几局才补回来。”

　　江川笑道：“以后可得拦着点大壮，别让他应这种奇奇怪怪的赌约。”

　　两人在人群中拎着椅子慢悠悠地走，能听见身后不远处李柯跟猴子打嘴炮的声音，在清晨的暖阳中显得有些哄闹。

　　等林无束将目光再次移到他们班位置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片空地上。

　　方叙言身上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锁骨的位置，能看到里面白色的棉质内搭。他背着光垂头站着，把身边的椅子衬得有些小，手里拿着一个相机，正娴熟地摆弄着。

　　早晨的阳光没那么亮，也不刺眼，但却将他周身照得发光。

　　林无束望着他的方向，脚步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