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尾声 刘亚光 ...
-
尾声刘亚光独白
哥们活了这么多年，平心而论，还真没遇到过什么过不去的沟坎儿。无论是在大学里还是工作之后，那会儿心也大，成天想着怎么实现理想抱负，花前月下的那码事总觉着矫情。再加上那会儿自我感觉还特良好，说句不自恋的话，从小围在身边的姑娘从来没断过。可是还真让我碰上一不食人间烟火的妞儿。
喝口茶，原谅我岁数大了，脑袋也不灵光。想起雷小海，我心里就抽着疼。
说起雷小海这丫头，我晕了，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都。就从我毕业返校时第一次碰见她说起吧。那会儿我应邀作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回来参加师弟妹们的毕业展来着，里面有个姑娘手绘挺强悍的，专业成绩也挺突出，她们班主任曾经也带过我，于是就让我帮她拉点儿活练练手。这人就是王晓乐，我是通过王晓乐再认识的雷小海。
多年以后，当我再回过头来想起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时，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时至今日我都记得，她陪王晓乐来我办公室交案子的情景，六月的北京热得跟一火坑似的，她穿着一件灰色套头衫，还是一长袖的，背一挎包跟着王晓乐虎头虎脑地就坐了下来。
王晓乐送过来的东西，就是看在老班儿的面子上我也会接过来，更何况人本身就是科班出身，真材实料。我合上文案书，看了看手表对她们说，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边吃边说。
王晓乐倒是客气了两下便答应了，雷小海却一脸难色，扭捏了半天对一旁的王晓乐低声道，白杨约我一会儿陪他买东西呢……
我挑挑眉，打趣道，怎么？师兄请你吃饭，你还带推脱的呢？
雷小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想起来她那会儿可是真害羞啊！居然还红着脸跟我解释说，不是的……不要下回我请您得了？要知道，这事搁后来的话，估计丫就得掐着我脖子挥手逼迫我开车送她去约会了。
时间一长，我算是琢磨透了，这姑娘对谁都好都热心，但是惟独我，她却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那道距离。
我笑了笑，挥手让她赴约去。后来的那顿饭本是应该和王晓乐聊些案子的事情，可不知道怎么着，就变成了探讨雷小海悲情人生的座谈会了。王晓乐告诉了我很多她和那传说中的白杨的事儿，听完我挺佩服这姑娘，打从穿开裆裤的那会儿就开始不折不挠地暗恋那男的，值当的么？
开始的那会儿，我没觉着自己情窦初开对这傻丫头有意思，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想知道点儿她的近况，我又说不上来。也许是第一见面时，她碍于我的面子可心里还是想去赴心上人的约会，那一脸的犹豫和尴尬。也许是多年之后，当我再次以她的顶头上司身份出现在她眼前，那一脸的惊慌失措。又或许是她喝醉的那个夜晚，喃喃求我不要喜欢她。
向她求婚的那天，她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听我的满心欢喜，忐忑不安。这一切现在想来，就跟做了一个梦似的，极其美好却又缺乏可信度。我却愿意陪她将错就错下去，心怀侥幸地认为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从肖言的那个梦里醒过来，睁开眼看到我就在她眼前，立马懊悔万分地意识到眼前痴心不悔的老刘才是适合她的不二人选。
可是她丁点儿没这觉悟，屁股一掉不知道跑哪儿去纹了一藤条在无名指上，开始我一直没看明白那纹身啥意思，后来有一天趁她睡着的时候，我握起她的手仔细一看，心立刻凉了半截。什么意思？就是还惦记着那小子呢！
她将肖言工作室的钥匙当成项链带在身上，我忍住性子，故意一副饶有兴趣地问她，你脖子挂着的是什么？丫回答地特从容，钥匙呗！我继续问，你家钥匙么？
她更是镇定，捡的！我有些不甘心，耐心劝她，戴着咯人，摘了算了。丫就直接跟我跳脚急了，你管我呢？
她倒是实诚，一脸没心没肺的憨笑，没有一点刻意隐瞒的意思，坦然的令我害怕。我笑了，我笑自己一大老爷们在感情这事儿上竟比不过一个姑娘潇洒。这才可悲地发现其实一直藏着掖着的是我自己。
从求婚到婚礼的筹办，她的不快乐我明明都看在眼里，却一直不愿意去正对她的皱眉她的时而彷徨。掩耳盗铃的故事在我身上淋漓尽致地上演着，我用双手残忍地捂住她的伤口，骗自己说她没有不快乐，然后愚蠢地企盼着婚期能快点到来。我闭上眼睛做梦都是她穿着婚纱，哭着嫁给我的模样。
她的逃婚，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这确实是她雷小海干出来的事，那天我坐在她门外苦苦哀求了她很久，跟一小媳妇似的，一哭二闹就差没去上吊了！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先把她弄出来见我，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可是丫偏偏要做□□，任凭我在门外多么低声下气，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丫就是不开门。这家伙拧的狠，听见我哭了，也跟门里面小声的呜咽着，我的心跟被人挖空了似的，晃荡不安。
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擦了擦眼泪，告诉自己终于结束了。在这场自始自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奋力表演的独角戏里，由我最后的独自离开拉下落幕，首尾呼应得恰到好处。在众人企盼中求了婚，在一片唏嘘中婚礼取消。
婚礼取消后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辞了职。还真不是因为跟她赌气，而是因为我太了解她了，以她那性子，在经历了这事儿之后肯定觉着不能再见我了，一准辞职离开这伤心地。我也曾想过自己辞职后，她一人留在这里面对周围的是是非非会有多不自在，可我就是突然有点想小小的折磨她一下，起码这样她会记我很久。
从公司辞职后，我去了一趟英国安抚了一下老爷子的那颗受伤的心。然后又找到王晓乐，估计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我简明扼要地对她说了一下这事儿，没想到她就立刻打电话过来了，不停地问我这事是真的假的？我笑了笑，让她快点给小海捎个电话，我说你出国之后，她在北京就没什么朋友了，估计她这会儿正颓着，你快找她说说话。
王晓乐立马答应说好，然后沉默了许久，对我说，亚光，你恨她么？没等我开口，她又说你千万别恨她啊，这家伙打小就不着调，说出来的话，干出来的事儿都能把人活活气着，可她真是无心的，绝对没想过要伤害谁，她这人我最了解，她可以为了别人扛下所有的伤，也绝不让别人有一点为难，特招人疼。
我握着电话笑了笑，说没错，所以我又怎么会恨她呢？
回国后我就没再离开过北京，一边帮朋友接案子，一边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天开着车在她楼下，看着她面无表情地从楼下出来，从包里掏出车钥匙，取车，发动，在固定的早餐点买两个奶皇包和一盒牛奶。下班了也不急着回家，不是呆在写字楼里通宵加班，就是开着她那辆甲壳虫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往来奔走。
我说我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呢？她喜欢的那小子，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么，也没见多特别啊！你瞧她那浑浑噩噩的样儿，看的我真想上去一巴掌拍醒她，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失恋，哥们我受到的伤害跟打击也不比她浅，她怎么就跟那小子杠上了呢？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干嘛不弃暗投明来我怀抱而是抱着那颗不开花的苗子不撒手呢？没等我想明白，英国那边老爷子又开始敦促我回伦敦了，和她的婚礼取消，让我那一辈子严谨治学的爹一度觉得我不孝到极致，三声五令地要求我离开北京，回他身边好好做事。
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苦笑着回望这座古老的城市，心里默念着。
别了，我的小精灵。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尾声 刘亚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