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龙小乔

3、大小姐穿越了（3）

　　沈曦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成功拉回他的注意力。

　　刚做的指甲颜色饱满鲜艳，顾君怜想起刚才亲吻沈曦的时候，她的手指冰凉，抵着他的耳后，姿势暧昧。

　　“你谈了几个男朋友了？”

　　顾君怜这个问题大煞风景。

　　沈曦很给面子的扳着手指头数啊数，“好多个呢，数不清呢。”

　　“每个你都见过呀，怎么啦，现在是要跟我秋后算账吗？”

　　她眼神亮晶晶的，从小表情就丰富灵动，就算是摇头晃脑也不显得五官乱飞。

　　“我要说是初吻你肯定不信。”

　　“我的初吻是十二岁那年圣诞节。顾君怜，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担当，你不会给忘了吧？”

　　顾君怜故作镇静，每一件和沈曦有关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上到监督谈恋爱，下到照顾生理期，他不仅要做哥哥的工作，还要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是的，纯纯义务。

　　牵手拥抱亲吻他一个都没捞上，刷卡买单哄人开心的事情没少做。

　　有时候沈夜看不下去，叫他出来喝酒劝他想明白点，沈曦就是在等他开口，可是他不开口。

　　他知道顾君怜的顾虑，“小曦看上的人，家里人是不会反对的。”

　　“那不一样。”顾君怜笑笑，“她也是我妹妹。”

　　那年大年三十，一身洛丽塔打扮的沈曦被沈夫人牵到他面前，沈夫人脖子间最昂贵的珠宝也不及她一分亮眼。

　　“来，小曦，叫哥哥。”

　　“哥哥！”

　　沈曦眼睛闪亮亮的，笑得比蜜还甜。

　　一声哥哥，责任比山重。

　　顾先生赶在年夜饭前来拜年。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沈老爷子终于给李芸芸好脸色看，看到她和顾先生手牵着手站在一起也没说什么。

　　后来资金解冻，顾氏挺过了资金链断裂危机，又一举拿下了好几个项目，是一个足以惹人眼红的开年好兆头。

　　而从那一年起，沈曦和顾君怜，正式有了交集。

　　顾君怜后来才知道，那个新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读书跳级，从小聪颖，天资英才。

　　无论是读书还是生活，顾君怜都处理的很好，周围人对他的印象永远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永远不会出错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沈曦并不这样认为。

　　她三心二意，玩心重，对学习并不上心，沈夫人拿着她的成绩单不敢给沈老爷看，只好邀请李芸芸携顾君怜上门做客，提出顾君怜为沈曦补习的请求。

　　顾君怜有点意外，在他看来，沈曦并不是学不好，只是不好学而已。

　　他踌躇犹豫，沈夫人倒是笑了，她说：“君怜，你是好学还是不好学呢？”

　　顾君怜愣了一下，明白了沈夫人的意思。

　　他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又黑又密。

　　手上突然一重。

　　原来是李芸芸将手覆盖在他手上。

　　她朝他微笑，扭头对沈夫人说：“姐姐，这孩子百年不出一个，我们家那丫头也是千年难遇，就别为难孩子了。爱读书不爱读书，都是老师的事情。”

　　沈夫人也微笑，“我这还不是想孩子们走得近一点，亲上加亲，多好。”

　　手臂一紧。

　　顾君怜能感觉到李芸芸的手指力度，她仍然保持微笑，可是却在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紧绷的脊背微微泄力。

　　李芸芸紧盯着沈夫人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后。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眼里的一道光熄灭了。

　　说了半天口干，李芸芸轻押一口，再昂贵的茶水都经不住的时间的冷淡，在舌尖发苦发涩，回旋打转。

　　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顾君怜并非她亲生，但是几年下来她视他如己出，吃穿用度从来没有亏过他。

　　她也知道他的心思。

　　过年那段时间，她和顾先生经常来沈家走动，顾君怜和沈家兄妹很快便混熟了。

　　少年隐藏不住的感情如同白日明灯，炽热又浓烈。

　　他看沈曦的眼神都不一样。

　　沈夜看出来了，沈夫人看出来了，李芸芸看出来了，偏偏两位当事人后知后觉。

　　所以当李芸芸点破的时候，顾君怜心脏一紧，有种被人捏拽在手心的滞疼感。

　　李芸芸说：“君怜，不要怪我，你不能喜欢小曦。”

　　“你当然可以喜欢小曦，但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你明白吗？”

　　正是把他视如己出，才不忍看他误入歧途。

　　与其对这种没有结局的事情抱着期望，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念想。

　　“我姐姐这人，说话做事心思深，她为小曦好，我是为你好。”

　　顾君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李芸芸有千种万种理由不对他好，可她偏偏是对他最好的。

　　出他意料的是，李芸芸会拒绝沈夫人的要求，在他看来，给沈曦做家教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些题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更何况，他想见到沈曦。

　　春节一过，到现在他有个把月没见到沈曦了，她的朋友圈一直在更新，大小姐生活丰富多趣，然而，这其中并没有他的存在。

　　几天后，沈夜约他吃饭，本想拒绝但是抱着这次应该能见到沈曦的想法，他还是答应了。

　　结果到地儿一看，沈曦不在，沈夜身边的女子他不认识。

　　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顾君怜好几次想问沈曦为什么不来，看她朋友圈她不是最爱这种聚会吗，一场接一场，热热闹闹的。

　　最后还是沈夜看他心思不在这里，跟他说沈曦生病了。

　　他心一沉。

　　她生病了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怪不得李芸芸不让他和沈曦走得近。

　　沈夜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破不说破，他把顾君怜叫到包间外的露台上，点了一支烟。

　　顾君怜拒绝了他的递烟，沈夜笑笑，没说什么，只是说：“不抽烟挺好的。”

　　顾君怜下意识的想，是因为沈曦不喜欢烟。

　　他看到过沈曦叫沈夜灭烟不准抽，沈夜乖乖照做的画面，他知道沈曦对烟味很抗拒。

　　他的压力还没大到需要用抽烟来缓解的地步。

　　见他不说话，沈夜继续说：“自从春节过后，她一直在感冒，吃药打针都不见好，医生也拿她没办法。”

　　从她的朋友圈可没看出来她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顾君怜回想起沈曦那张漂亮的脸蛋，怎么着也不会想到她感冒生病了一个多月。

　　“也可能是她天天在外面玩儿，你知道的，小女孩儿贪玩儿，一生病抵抗力差。”

　　沈夜吞云吐雾，俊美的面孔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顾君怜盯着飘散的云雾，想起李芸芸的警告，又想起沈夫人的请求，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一点念头在脑海中如同海上漂浮的明灯，一个浪头拍过来，彻底卷入海底，消失在海面上。

　　“我是她哥哥，可我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管她。”沈夜说，“我知道妈妈找过小姨和你，我也知道小姨的顾虑。”

　　“你和小曦走得近，就会被妈妈利用。为了小曦，她几乎什么都做的出来。”

　　“但她不会把小曦嫁给你。”

　　沈夜自嘲的笑笑，他的语气和眼神都淡淡的，“君怜，你比我小几岁，比小曦大几岁，这是我的请求，请你听我说完。”

　　顾君怜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他有点紧张，甚至多了点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