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篮球部的混账们》献给灯

35、35

　　就在刀尖距离徐闻添还有不到一寸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徐闻添，背身挡在了水果刀前，只听见利刃划开皮肉的闷声。
　　血从伤口流出来，在白色短袖上洇湿成一大团鲜红的血渍。

　　徐闻添猝然回过头，接住中了一刀的江南星。

　　江南星已然有些站不住了，刀被果断拔了出来，太过用力导致血液迸射，甚至溅在了青年的侧脸上。
　　感受到脸上那点点温热，徐闻添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他扶着江南星细微颤抖的肩膀，“江南星，你没事吧，救护车，我打救护车。”
　　“别闭眼睛，别闭，快睁开，江南星。”徐闻添一瞬间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感到无助又害怕，只好一边又一遍喊那人的名字，“江南星，江南星，别睡，江南星。”

　　突然的失血过多导致晕眩，听见青年焦急的呼唤，江南星缓缓睁开眼睛，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说：“没事，不疼。”
　　“不疼，怎么会不疼啊。”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几乎淌成一条小河，徐闻添抬起手，就看见了满眼的血，他哽咽道：“怎么可能不疼啊……”

　　而那男人见一击不成，又举刀挥向徐闻添——此时他正抱着江南星半跪在地上，更是避无可避。
　　黎绪立刻冲上去，狠狠踢向那人的手腕，刀脱手而出，但飞出来的刀不受控制，反而飙向了徐闻添，黎绪脸色一变，立刻闪身上去，伸手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刀刃。

　　见势不好，男人转身就想跑，直接被李逍银狠狠踢倒在地，一想到这双鞋刚买两天就踢到了脏东西，他下脚就不是一般的狠。
　　百来斤重的男人摔在地上发出巨响，在地板上生生滑了将近两米才止住，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后腰爬都爬不起来，帽子也随之滚落在地，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陈讯，谣言的始作俑者。

　　“是你。”李逍银皱眉，但随后一想也明白了，除了陈讯，可以说是人见人爱的徐闻添确实也没有别的仇家了。
　　“徐闻添！我要杀了你啊啊啊！”陈讯目眦欲裂，痛苦又不甘，“明天就要开庭了，你毁了我！你毁了我啊！我也要把你给毁了，凭什么我要去坐牢，你却一点损失都没有，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徐闻添缓慢转过头，咀嚼着他的话，“……公平？”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扯了扯嘴角，却连冷笑都做不到，只见他死死盯着崩溃的陈讯，一字一顿道：“我要让你坐牢坐到死，这就是公平。”
　　“要是江南星出了事，你们全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反正我都要坐牢了，你还要怎么样？啊啊啊！”陈讯眼睛都红了，他绝望地捶地，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啊！我不想坐牢啊！你为什那么不能宽容一点，放过我啊！！！为什么一定要逼死我啊！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啊！我不想坐牢呜啊啊啊。”

　　“闭嘴。”黎绪走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嘴上，用力碾了碾，碾得他嘴唇血肉模糊，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呜呜叫声，血流了一脸。
　　黎绪的眉眼比冬天的雪还要冷，他漠然道：“你现在就是死了，也不够。”
　　“坐牢？哈，马上你就会知道，这是你最舒服的时候了。”黎绪的表情有些怜悯，像是在可怜陈讯的无知，在这个世界上，他有一千种方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陈讯的眼神染上了一丝惊恐。

　　“学长，别着急，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黎绪不再理会陈讯，走到徐闻添的身边轻声安慰。
　　“嗯。”徐闻添的声音有些哑，他看向黎绪，神情一顿，“黎绪……你也受伤了。”
　　“手吗？”黎绪举起左手——两道深可见骨的划伤，那刀的速度非常，他又是徒手握住了刀刃，自是被割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这不严重，一点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了，学长不用担心。”黎绪宽慰他，“好起来很快的，就是可能会影响比赛，但还有几天呢，不慌，再说张烨也可以上场，没事的。”

　　徐闻添摇头，“不是这，还有一处。”

　　血顺着脖颈滑落，一滴一滴落在锁骨上，烧得发烫。黎绪其实早就有所感觉，只是装作不知道，只要他不去想，这件事就没有发生——从下颌到喉结划了长长的一道血线，黎绪努力想要去忽视，却还是刺疼的紧，这一刀不像是划在他的脸上，而是划在了他的心口。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确实是小伤，但对于极度注重外貌、视脸如命的黎绪来说，这几乎说得上是致命伤了。
　　“没事的，黎绪。”徐闻添想摸摸他的头，此刻却抱着江南星分不出手，他只好冲黎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依旧很漂亮。”
　　黎绪抬手擦掉那一线血珠，勉强笑了笑，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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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淳于易换好衣服下来，一个队友都没有看见，而那棵大树下却围满了人，警察在看热闹的大学生中穿梭着，拉起了一大圈红色的警戒线，救护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围观者们交头接耳，举起手机咔咔一顿乱拍。

　　淳于易：“？”
　　发生什么事了？

　　他拉住一个从热闹中心退出来的学生，询问：“同学，请问你知道这发生了什么吗？”
　　“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有人拿着刀捅人了，地上都是血。”学生十分热心，“听说是我们学校大四的，还是大三的我忘了，捅了个大三的。”
　　“谢谢。”

　　淳于易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小添，你们在哪呢？”
　　接通电话的人却是李逍银，他如实道：“队长，我们在救护车上呢。”
　　“怎么会在救护车上？发生什么事了？”
　　李逍银言简意赅，“江南星被捅了，黎绪被切了。”

　　“什么？！”淳于易大惊失色，他定了定心神，问：“严重吗？小添呢，他有没有事？”
　　“还行。”李逍银打量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江南星，评价：“死不了，徐闻添挺好的，毫发无伤。”
　　淳于易松一口气，“那就好，你们是去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中心医院。”李逍银想了想，又说：“要不你把部员都喊上吧，篮球部聚会改到中心医院，顺便把蛋糕拿上。”
　　那家蛋糕出了名的好吃，他是他们的忠实顾客，就是新品限量发售排队的人又多，李逍银实在不愿去人堆里挤搡，可早就想尝尝新口味了。

　　淳于易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李逍银叹一口气，看来指望队长带来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

　　“伤口已经缝合了，不用太担心，就是当时看着吓人，这个院你们都可以不住，静养即可。”医生拿着本大病历本写写画画，他抬头看向黑发青年，笑：“刚送来的时候，你这小孩的表情都给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他都快死了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有些惋惜，“器官都没捅着，嗨，小伤。”

　　被点名的徐闻添大窘，尴尬地望天。

　　淳于易看向医生，皮笑肉不笑，“我的队员没死，好像让你失望了呢。”
　　医生大笑起来，摆摆手，“失望谈不上，哎呀，就是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呢，我下个月的论文还没着落呢！”

　　众人：“……”

　　“哦忘记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祈年。”医生笑得很开心，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竖起拇指指了指淳于易，“我是这家伙的朋友，刚刚开个玩笑，不要举报我哦~”
　　众人：“……”
　　明明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程医生，我这个伤多久能痊愈，多久我才能打篮球？”江南星问。

　　程祈年惊奇，“不是，哥们，你心比我还大啊。你这好歹也挨了一刀，还想着打篮球呢。”
　　“一个月里你要是敢打篮球，你就可以收拾收拾下辈子当个篮球了！”

　　众人：“……”

　　“不是，我刚刚那句话那么好笑，怎么没一个人笑啊？”程祈年大失所望，感到委屈，“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没有幽默感啊！”

　　众人：“……”

　　淳于易示意张烨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程祈年给架了出去，后者临走时还不忘从礼品篮里捞一个苹果，嚷嚷：“这是问诊费，给你们打个折哈。”
　　利索地把他丢了出去，淳于易反身关上门，生怕他又不请自来。

　　篮球部几乎可以说是全员到齐，十几个人站在病房里，即使是VIP病房，也显得有些逼仄了。
　　“黎绪呢？”徐闻添环视众人，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逍银答：“护士带他去包扎了，估计还没好。”

　　“马上就是第二场比赛了，形势不容乐观。”淳于易面色凝重，“我们在A组，三进二的积分制，周日对上的广陵工程大学，是个硬茬。”
　　见大家一下都消沉起来，淳于易连忙安慰，“不过我们已经赢了永安大学，积两分，如果周六永安再次输给广陵，我们就晋级了，大家不要太担心。”

　　“只是江南星肯定不能上场了，黎绪伤了手，估计也很受影响，这几天我们必须研究个对策阵容出来。”

　　咚咚咚。房门被推开，护士探头道：“警察来做笔录了，你们有时间吗？”
　　于是徐闻添和李逍银起身，跟着护士走了。

　　待做完笔录，两人并肩往病房走着，徐闻添忽然问：“你说，陈讯他会判几年。”
　　“造谣滋事和故意伤人，再加上国内最厉害的律师团队，估计十年起步。”李逍银说。
　　徐闻添点头，又道：“也不知道黎绪怎么样了。”
　　“他肯定没什么大事，听说他给自己的脸买了天价保险，这次他说不定因祸得福，大赚了一笔，不过——”李逍银顿了顿，一针见血道：“他这种惜脸如命的性格，估计正躲在哪掉小珍珠吧。”

　　徐闻添抿唇，都是为了救他……

　　“你先回病房吧，我去找找。”

　　徐闻添跑遍了这一层，却依然没找到黎绪，护士表示包扎完就没看见他人了，而她们给黎绪包扎好伤口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事了，这一个小时里黎绪也没有回病房，像是凭空消失了。
　　徐闻添心里发慌，电梯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他只好换成爬楼梯去顶楼。

　　推开紧急出口的门，刚上了几级楼梯，徐闻添余光却瞥见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
　　“黎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