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凶》长忆诗

4、第 4 章

　　周六，邵凯让司机带自己去市场买了一堆菜回家，朋友们已经自来熟地坐在家里沙发上，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没人答应打包，江源亲自来了，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厨房很大，装修成五星级餐厅的后厨，厨具刀具样样俱全。

　　邵凯说：“我买了一整只鸡，打算做个烤鸡吃。”

　　“按照烤火鸡的方法吗？”江源凑到后者身边，看他把鸡拿出来放洗菜池。

　　“你想那么吃我也可以做。”

　　江源下意识抬眸，碰上邵凯疑似宠人的恶心眼神。

　　“…？”

　　唐韵在翻袋子，下意识“呕”一声，“你们恶不恶心？”

　　江源走开，一脸晦气：“我也被恶心到了。”

　　“……”

　　哗——

　　冒着热气的水从水龙头里迸出来。

　　“对了，等会儿我还有个朋友来。”邵凯突然说。

　　“谁啊？”唐韵把土豆拿出来刚准备削。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你们绝对想不到是谁。”

　　“等我们做完饭是么？”江源撸起袖子，“还不打电话催他过来，想偷懒啊？”

　　邵凯似最后看一眼风平浪静的厨房，觉得还是得提前说一声。

　　“那个……是谢行知。”

　　三人都懵了下。

　　江源忽然嗢噱，对宋安澜笑道：“唉，安澜，他新朋友是谢行知。”

　　后者恼羞成怒，有被冒犯到，他握紧拳头磨牙道：“你他妈笑什么？是觉得我这种人交不到学习好的朋友么？”

　　江源又哈哈笑了一阵才迟迟说：“你不知道？”

　　唐韵也笑着看过去。

　　“知道什么？”男生挑眉问。

　　“谢行知跟宋安澜表白的事啊。”

　　“什么？！”邵凯几乎尖叫出来！

　　视线试探性朝唐韵那瞟，看见她云淡风轻的表情，然后内心火山喷发，就他不知道？！

　　见邵凯这反应，江源也不笑了，“宋安澜没跟你说？”

　　“说了我就不会跟他交朋友了！”邵凯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宋安澜：“那，那怎么办？”

　　“……”江源又想笑，但憋住了，“那你怎么跟他交的朋友？”

　　“也不算交朋友吧，我们两家一直有关系，他爸是我干爹。”

　　唐韵偏头问：“真的假的？”

　　“有钱人世界这么小？”江源惊诧，“那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跟他玩儿过？”

　　“他家里管的严，放学就在家里学习，这两天他爸妈去国外了，暂时让我爸妈照看，谁知道啊？”邵凯反应过来，声音拐着弯惊乍：“他是txl？！”

　　“哈哈哈。”唐韵实在没忍住，觉得这人反射弧够给富士山画个轮廓。

　　江源哈哈两声，“能怎么办，带着玩儿呗。”

　　迟疑好一阵。

　　邵凯又看一眼宋安澜，试探地问：“要不……我让他别来了？”

　　“不用。”宋安澜云淡风轻地说。

　　邵凯内心挣扎一会儿，突然说：“那江源跟我去拿点东西。”

　　出了门，江源拧眉问：“拿什么还得两个人？”

　　他不动了，片刻蓦然绝望呐喊：“不是，怎么没人告诉我啊？？”

　　“？”江源噗嗤一声，安慰道：“都说了没事，别紧张啊，他喜欢宋安澜又不是喜欢你。”

　　“不拿东西是吧？进去了。”

　　邵凯蓦地抓住他手腕，莫名其妙地问：“那谢行知表白宋安澜，你什么想法？”

　　江源微怔，思索两秒：“txl……唐韵不也是么？有什么稀奇的？”

　　邵凯又问：“你自己能吗？”

　　闻言，江源懵了下，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明明是二月寒天，脱了外套穿得也不多，刚才还因为离开厨房那温室而感到冷意，突然就觉得浑身都烫。

　　“你能么？”他暴躁又小声地反问。

　　本来以为对方也得犹豫一会儿，他却脱口而出：“我无所谓，我只在乎喜不喜欢。”

　　靠——

　　“我……我不行。”江源挣脱开他的手，“冷死了，走了。”

　　“。。。”

　　哪里冷了，都要给我手心烫坏了。

　　江源独自返回厨房，良久邵凯才拿着什么东西进来。

　　“唉，你们过来挑一件穿，不然把衣服弄脏了。”

　　江源看见那几条围裙，暴怒：“以前怎么不拿？我记得我穿新买的白色T恤帮你煎猪油，溅我一身！”

　　“今天才买的，”邵凯挑了一条递给他：“临时买的，丑了点，凑合吧。”

　　是挺丑的。

　　江源盯着那条带着可爱卡通兔子图案的粉色条纹围裙，失去所有兴趣，抬手婉拒。

　　“给我穿！”邵凯眼睛一眯，把手里其他围裙一扔，跟江源在厨房追逐。

　　宋安澜回头呆呆看一眼：“他们在干嘛？”

　　“打情骂俏。”唐韵忍笑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我给你拿条围裙。”

　　唐韵自己穿了粉红色的碎花围裙，把那条纯黑色条纹的递给宋安澜。

　　“谢谢。”

　　江源跑累了，被邵凯从身后抱住，然后上半身被围裙桎梏。

　　“靠了啊！说了不穿！难看死了！”

　　两人听见江源的尖叫，又回头过去，眼底闪过几分意味不明的诧异。

　　“那个…会不会太暧昧了？”唐韵憋着笑提醒他们。

　　邵凯眼皮一垂，才发现自己下巴抵着江源的肩，手在给他系围裙，贴得很近，江源头发上那点芬香很浅，很好闻。

　　像在耍/流/氓。

　　反应过来已经被江源推开，听见他暴跳如雷又算不上生气的声音：“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下次我他妈直接肘击！”

　　嘴上这么说，他没有要脱围裙的意思，因为唐韵他们都穿了，不穿显得多格格不入。

　　唐韵的脑袋跟着江源耳朵那抹突兀的红到洗手台前。

　　“江源。”她喊了声。

　　“干嘛？”他暴躁道。

　　唐韵盯着那红得要滴血的耳朵，“你跑完步耳朵都会红吗？”

　　“我怎么知道，我眼睛又不长耳朵上，”江源捂住耳朵，很不自然地问：“红了吗？”

　　唐韵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那就是会。”江源搪塞完继续削土豆。

　　邵凯低头看了眼手机，“谢行知来了，我去接一下。”

　　邵凯带着人回来，江源正拿着宋安澜的围裙纠结为什么会有条这么正常的。

　　“介绍一下啊。”邵凯有点尴尬地开口说。

　　几人视线齐刷刷投射过来。

　　“我朋友，谢行知。”

　　唐韵为了憋笑主动去打招呼：“你好啊，我叫唐韵，韵律的韵。”

　　“我叫江源。”

　　都笑这么开心，不知道的以为多喜欢他。

　　江源拿着围裙走过去，“给，只有这种了。”

　　江源看他穿围裙，阴阳怪气：“平时他穿的也不差，就在这方面贼他妈感人。”

　　邵凯暴怒：“老子买条围裙还得上品牌？”

　　“不看品牌，你他妈也看看设计啊，这种花围裙我妈在我幼儿园就不穿了。”江源忍了又忍，还是说：“一股人妻味儿。”

　　邵凯低头忍笑。

　　谢行知穿了那件花围裙，站在洗菜池洗菜，细腰宽背通通被围裙勾勒出来，扑面而来一股成熟人夫感。

　　“靠！如果宋安澜跟他在一起，这身材他也太吃香了！”江源拽住刚要走的邵凯小声称赞。

　　邵凯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酸意，诙谐道：“我要告诉宋安澜。”

　　“你敢！”江源声音低沉，用力拽了一把，把人拉到面前。

　　唐韵敏锐注意到两人，满脸无语：“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很久了，能不能帮帮忙？”

　　江源蓦地松开他，怒斥：“什么打情骂俏！”

　　“……”

　　谢行知下意识偏头看过去，视线却落在宋安澜细腰上，目光被硬控。他是知道宋安澜很瘦，平时光看那单薄的背影和身板就初具雏形。但这么直面观察，好像比肉眼看见的还瘦。

　　良久，谢行知视线去看宋安澜切得各张各的土豆片上，再切下去，他手指不保。

　　“我来。”他淡淡道。

　　“你会切么？”宋安澜没事找事，“切丝。”

　　手里一空，刀被谢行知夺走。

　　宋安澜看了会儿谢行知切土豆片，直到看见他切丝，终于转身去干别的事。

　　贵族不都娇生惯养？怎么切的这么顺。

　　唐韵提醒道：“谢行知，那有擦丝器，怎么不用啊？”

　　“没事。”

　　“哇！你练过？”唐韵站在他身边问。

　　“没有，第一次切。”

　　“……”

　　唐韵看向谢行知旁边洗菜的宋安澜，生菜可怜巴巴地被他捏碎一片。

　　“第一次切这么好？”宋安澜没事找事：“承认练过我们又不笑你。”

　　“好么？”谢行知下意识停顿一下，扫一眼宋安澜暴躁的表情，“谢谢。”

　　“？？？”

　　谁他妈在夸你？

　　宋安澜根本没法跟谢行知待在一起，干脆去厨房那头帮邵凯烤鸡。

　　“相处的还好吧？”江源在削胡萝卜，看见宋安澜过来下意识问。

　　“还行。”他敷衍道。

　　美食摆了一桌，唐韵要拍照片，他们就坐在椅子上乖乖等。

　　“你们笑一个。”唐韵举着手机命令道。

　　江源和邵凯立刻进入状态，摆出最适合拍照的灿烂笑容。

　　唐韵刚要拍，看见镜头里面无表情的谢行知又回头：“那个……行知不习惯也可以不入镜的。”

　　谢行知把手机放下抬起脑袋看镜头：“没关系。”

　　“那我拍喽。”

　　咔嚓——

　　“OK，吃吧，辛苦你们了！饿了一上午还得等我拍照片。”

　　江源耸耸肩，无计可施地摇摇头：“习惯了。”

　　邵凯拿了刀来切烤鸡，分之前先问谢行知：“你喜欢吃鸡腿还是鸡翅啊？”

　　“鸡腿。”说完谢行知不动声色看一眼宋安澜，“宋安澜喜欢就给他吧。”

　　“？？？”

　　宋安澜抬起臭脸，“谁他妈问你了？还有，你他妈施舍……”

　　“唉唉唉！宋安澜吃鸡腿。”邵凯打断他。

　　宋安澜自暴自弃把那鸡腿夹起来扔谢行知碗里，说：“施舍你。”

　　邵凯：“……”

　　唐韵憋笑端起碗，娇作道：“谢谢邵大少爷。”

　　“哎哟～”邵凯笑起来，把鸡腿放到她碗里，“每天喊得都这么甜就好了。”

　　“限定版。”江源笑着单手抬起碗递过去，“我要鸡翅。”

　　“你怎么不谢我？”

　　江源看他一眼，“你死了我会谢谢你。”

　　“……”

　　邵凯夸张道：“桑心～”

　　“恶心。”江源在桌下踹他一脚。

　　宋安澜裹着刚才的戾气，自顾自地吃鸡蛋羹。

　　唐韵手机叮叮两声，她看了片刻，偏头说：“宋安澜，你前女友也要来。”

　　谢行知眼皮一抬，好看的丹凤眼闪过一丝轻蔑，脱口：“前女友？”

　　宋安澜：“哪个前女友？”

　　哪个？

　　“你前女友很多？”

　　江源呵呵两声，回答谢行知：“太多了，数不过来，渣男！”

　　“蒋虞啊。”唐韵回答完又倡和：“就是，死渣男。”

　　“……”

　　“她来干什么？”宋安澜冷冰冰地问。

　　唐韵很隐晦地说：“因为嗯…也在，所以来啊。”

　　“嗯…是谁？”江源挤眉问。

　　邵凯下意识看了眼谢行知，他正低着头用筷子给鸡腿做骨肉分离手术。

　　“哦，来吧。”宋安澜说。

　　来了赶快把这尊佛收走。

　　——

　　“嗨～～”

　　“虞虞，来坐我旁边。”唐韵拍了拍她身边专门为蒋虞准备的椅子。

　　“你们好过分哦！一起玩都不带我。”蒋虞娇嗲道。

　　“不是看你学业忙嘛。”

　　“那也要适当放松啊。”蒋虞看一眼谢行知：“是吧谢行知。”

　　谢行知没搭理她。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蒋虞你喝什么饮料，椰汁还是可乐？”邵凯转移话题。

　　“椰汁吧，谢谢。”

　　“唉。”蒋虞接过水，发现不对，诧异地问：“韵韵你的脸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你们怎么了？”

　　几人面面相觑。

　　江源一言难尽：“我们……昨晚，呵呵。”

　　“都怪邵凯。”唐韵直接抱怨。

　　“就是！”男生猛然颔首。

　　“以乐带酒，赔了！”邵凯抱歉地把可乐举过头顶，又一饮而尽。

　　“昨晚他们不小心惹了几个壮汉，他们让我赔喝酒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酒精过敏，他们不信，干起来了。”唐韵简意道。

　　“我就说人不能长的太好看，昨晚你是不是化妆了？”蒋虞拧眉，神色不似关心，说：“化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如果没化妆他们保证不会搭理你的。”

　　“……”

　　“你是在夸她还是讽她？”邵凯挑眉问。

　　“有吗？”蒋虞无辜道：“不好意思啊，有没有伤到你？”

　　唐韵不太自然地勾起唇：“没关系。”

　　“哎呀！”她又惊乍，用力钳住唐韵的脸蛋，手指摁住伤口，疼得她往后一缩，“哎，对不起，疼不疼。我只是想说受伤了确实比平时难看，要多抹点……”

　　“别给我夹！”

　　蒋虞做作的声音被宋安澜的暴怒声截断。

　　几人纷纷看过去，宋安澜正好把一块土豆扔谢行知碗里。

　　“……”

　　江源又偏头，反驳她：“我觉得唐韵很好看啊。”

　　“受伤也不妨碍。”邵凯补充道。

　　“可能是个人审美原因吧。”蒋虞有点戏谑地耸肩，“我不太能get她的美，但我还是愿意跟她做朋友的。”

　　唐韵脑袋不自然地低垂下来。

　　一时间桌上无人再接话。

　　“……”宋安澜看见谢行知夹了块红烧肉又开始蠢蠢欲动，赶快用手把碗盖住。

　　于是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这寂静氛围。

　　“宋同学，喜欢吃这个么？”

　　气氛又安静片刻。

　　江源没忍住勾唇：“别叫他宋同学，叫宋安澜就行，他不介意。”

　　“谁说我不介意？”宋安澜瞪他一眼，又平移到谢行知的冷脸上：“你只准叫宋同学。”

　　“还有。”宋安澜冷冷转过脸去看蒋虞，“我觉得唐韵很好看，当初我是瞎了眼会看上你。”

　　蒋虞被噎了一下，又听见宋安澜云淡风轻地说：“审美原因，我无法get你的美。”

　　蒋虞表情狰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宋安澜是他们主心骨，说什么都没人反驳。

　　于是蒋虞只好尴尬地拉拉唐韵的衣袖，呵呵两声：“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你看宋安澜这么激动。”

　　唐韵回神两秒，才缓缓说：“别这么说女孩子，会伤心的。”

　　“哦，我说话就这样。”宋安澜说：“实话实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