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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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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澜到班里时,江源正在最后排撅着屁股问谢行知数学题。
“谢行知怎么安排在这?”宋安澜看向邵凯又挑眉,“你坐这干什么?”
邵凯正举着手机拍江源丑照,闻言笑呵呵地说:“潘月虹什么人,管你什么成绩长得高就滚后边来。”
“但怕我们打扰谢行知,给我们把位置调了。”
谢行知坐的位置,原来属于江源,同桌是邵凯。
现在——
“起这么早?”
他脱口而出:“江源说想吃学校小笼包,我起一早……”
接收到宋安澜诧异的目光,他话说一半硬生生顿住。
宋安澜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洋装自责:“怪我。”
“……”
江源拿着本子兴奋地坐到林译身边,“靠!原来数学题也能这么简单!我感觉被南宫问雅摸头了!”
林译却表示:“太夸张了,在我脑子里还是那几个难懂的词。”
“那是因为没被谢行知摸头。”江源神秘兮兮地说。
“……”
宋安澜坐下来,莫名在柜子里摸一把,碰到一片温热。
“你放的?”
邵凯看了眼他从桌肚子里拿出来的小笼包,“不是,我只抢到一袋,有两颗鸡蛋是我放的。”
宋安澜盯了手里的东西片刻。
昨天也有,又是哪个小迷妹做好事不留名。
再翻一下,除鸡蛋外还有杯豆浆。
宋安澜还没问就听邵凯说:“这也不是我放的。”
“扔了可惜,都吃了吧。”邵凯低头翻相册,又说:“唐韵也吃过了。”
“……”
“安澜,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早?”江源偏头看过来。
他没搭理人,随便吃了个小笼包。
“还以为你得翻墙进来。”
邵凯视线在他校服外套上停留片刻:“被潘月虹治服帖了呗。”
“你说是就是吧。”宋安澜淡然道。
“……”
没什么食欲,他干脆把袋子系起来,戳了豆浆喝。
江源手里转着笔,突然偏头问:“今天早上你回来有没有看见小卖部那堆鬼火?”
宋安澜想都没想就摇头。
“我看见了。”林译说。
江源一脸晦气:“你不住宿吗?你看见什么了你?”
“靠,六点半的铃,六点就被他们鬼火吵醒,你说我看见什么了。”
林译从柜桶里摸出手机,“我有视频。”
六点多,天只蒙蒙亮,视频像素因此并不高,昏暗的校外路道一辆辆极速电动车如冲天炮一般,从屏幕里一闪而过,引擎声震耳欲聋,
“好大阵仗。”江源回忆起来,都是同龄十六七岁没上学的少年,情不自禁庆幸自己还在读书。
“怎么突然在我们学校外面晃?”邵凯问。
“他们肯定觉得自己帅炸了。”江源淡然,“其实一点风度也没有。”
林译赞同地颔首,“估计想泡我们学校的妞。”
江源揶揄:“有什么好泡的,都是宋安澜玩剩下的。”
宋安澜一手拿豆浆,一手握手机,头也没抬,嘴角云淡风轻勾了几分弧度出来:“羡慕了?”
“……”
第一节就是潘月虹的课。
她抱着语文书,面不改色站到讲台上。
“成绩都出来了,已经发到家长群里,我现在念一下,你们好好听。”
台下一阵哀嚎哗然。
潘月虹只是拍拍铁质讲台,就镇住他们。
四十多位学生都念了遍成绩后,潘月虹看一眼最后排趴着的那颗脑袋。
邵凯跟着她看向自己的新同桌,在想要不要喊醒他。蓦地一片白色残影在他头发上留下痕迹弹落在地。
“邵凯,把人叫起来。”
那你扔什么粉笔,不要钱?
宋安澜勉强坐起来,脸上带着被吵醒后的阴沉与不耐烦。
“有些同学,少摆脸,免得吓到我们班新同学。”
“……”
宋安澜脸色更冷,不如不说。
潘月虹吁口气,继续说:“成绩不太理想,平均分全是谢行知在拉,整个年级七个班,我们二班就排第四。”
“没事老师,您别灰心,下次争取倒数第一。”男生说完就被粉笔直中眉心。
他们都猜想过,潘月虹小时候玩弹弓绝对贼六。
“老师真别灰心,不是还有三个垫背吗?那仨老师估计更愁。”江源笑呵呵道。
“你们把这点口头功夫放背书上多好。”潘月虹恍然,“好了,成绩就这样,上星期让你们背的文言文进展如何?”
下面安静一片,除谢行知以外没一个人看她,一秒钟八百个小动作。
“那我随便抽了。”
班里又是一片唉声连连。
中午放学,宋安澜瞥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谢行知。
“中午有事。”他说完起身走出去。
谢行知刚背上书包,手机在兜里震了两下,他拿出来看一眼。
江源反坐着正在翻外卖平台,一道身影从面前划过去。
“谢行知也有事?这么着急。”
他步伐比以前快一点,三两步就到门口拐弯。
邵凯还在思索,江源突然惊乍:“不会是……”
两个脑袋从走廊栏板探出来,视线灼灼落在两道并肩身影上。
江源一脸愕然:“靠,他俩不会成了吧?”
“不能吧……”邵凯说:“我是弯的宋安澜都不可能是弯的。”
“那……”江源百思不得其解,“宋安澜什么时候会跟不喜欢的人这么——”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给他们打上深似海兄弟情标签。
——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谢行知单肩挎包,拇指轻轻勾着肩带,很是规矩。
宋安澜双手抄兜,走得太拽,路过的学生都朝他看一眼,没走远还能听见身后女生害羞窃语
男生脸上带着伤,套了卫衣帽子,视线一时间会聚焦在他脸上,看见他倦懒表情的同时从中捕捉几分痞帅。
“宋同学?”
“哦。”宋安澜懒懒应了声,“你喜欢。”
谢行知斟酌几秒,“跟前女友吃饭也看她喜欢吗?”
“??”宋安澜偏头看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嘴巴都已经张开——
“宋安澜。”
宋安澜闭嘴下意识看过去。
黄主任背手站在伟人石像下面,乍一看像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
“你在干什么?”
宋安澜挑眉,毫无波澜的说:“走路。”
“我知道你在走路,你旁边什么情况?”
宋安澜看一眼身边他嘴里的标兵兼学习榜样,正在想他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听见他说:“你不是在欺负同学吧?”
“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
黄主任一脸阴鸷,“准备去干嘛?”
“我带着你的好学生能干嘛?做好人好事。”
黄主任朝谢行知抛去一个和善的微笑,这还是宋安澜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祥和的一面,难免有点诧异。
原来当好学生这么多特权,二中灭霸当笑面虎玩。
黄主任语气略有缓和,“好了,快去吃饭吧。”
走远,宋安澜回头看一眼,黄主任在石像下抓了对情侣正在批评教育。
身边人突然问:“我们吃什么?”
宋安澜回正脑袋,恢复那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随便。”
“那吃鸡蛋羹?要不要再买杯奶绿?”
“查人犯法。”宋安澜冷声说。
谢行知面不改色:“没,最近发现的。”
关注点老在这些破事上。
宋安澜没搭理人,沉默走了几步又听见他问:“下午你打球吗?”
“干嘛……”声音停顿片刻,又响起:“你不准送水。”
“……”谢行知说:“女生都能送。”
宋安澜一脸不爽:“你还知道他们是女生。”
出校门,宋安澜扔掉手里的空烟盒,转身要去小卖部里买烟。
“别去吧。”谢行知一手勒住书包肩带。
宋安澜看他一眼,想说就抽,等会一包全点燃塞嘴里,烟全照他脸吐。
“人多。”
宋安澜拧眉,看过去。
小卖部一排五颜六色,绚丽缤纷的改装电动车,花哨后全是弱智,上面坐了一排人,吧唧嚼着槟榔,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发型跟电动车一搭,毫无违和感。
这特么还是2016吗?
“我就买包烟。”
“……”
他们已经凝视两人良久,不去显得怂。
“欢迎光临。”
老板娘听见机械音,头也没抬,根本没有以往的热情待客。
她怏怏地说:“随便看。”
“拿包炫赫门。”
老板娘猛地抬头,看见穿校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不实际感。
片刻,她呻吟道:“哎哟,终于有客人了。”
“??”宋安澜扫了下柜台贴的二维码。
“那一帮小伙子坐在那,都没人敢过来买东西,一上午就他们一群人进来买了包最便宜的槟榔。”老板娘一通委屈全宣泄给今天这第一位正常客人听
宋安澜拿了烟,出门就拆开点了支,校服跟他这人一点不搭。
宋安澜看一眼他们,在众多凝视下朝背对着他们的谢行知走过去。
找了个快餐店,点了两份饭,快到约定时间,干脆打包拎走。
老街区的居民楼附近有个乘凉的亭子,最近天气冷,没人抢,换夏天,凉亭下都是围坐在一起下棋的老人。
没等多久,宋安澜面前就坐了人。
“谈妥了?”
“嗯。”谢行知说,“不回去吃吗?”
“我家没桌子。”宋安澜专心致志玩俄罗斯方块,“就在这吃吧。”
饭香飘出来,谢行知把打开的饭推过去,“别玩了,先吃。”
宋安澜敷衍嗯了声,“别管我。”
“我去买瓶水。”离开前谢行知把宋安澜面前刚打开的盒饭重新盖上。
不知玩了多久,宋安澜听见有人让他抬一下手,他不耐烦地抬起手臂,方块掉落速度越来越快,分神一秒都要失败。
谢行知沉默吃了一会儿,面前人突然啧了声放下手机。
“输了?”
宋安澜打开盒饭,问:“你俄罗斯方块最高分多少?”
“没看,不在乎。”
玩游戏谢行知总比不上他吧。
滚烫感觉从大腿传递过来,宋安澜低头看见腿上多了个蓝色毛绒热水袋。
“??”
宋安澜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自在地抬头看对面人一眼。
“这热水袋你的?”
“嗯,你手冻红了。”谢行知抬一下眼皮,现在耳朵也红了。
效果挺好,暖和得有点夸张,他都怀疑谢行知是不是往他身上偷偷贴暖宝宝了,这么烫。
“哦,谢了。”宋安澜说。
吃完饭,宋安澜起身把东西还给他,“我不怕冷,下次你自己留着。”
谢行知把那温热捧在手里,抬眼去看宋安澜的耳廓,还红着,估计身子也烫,很多次想碰,看看到底是什么温度,最后忍住了。
“你回学校还是回家?”宋安澜站起来,手习惯性伸进口袋里,摸到什么东西表情一愣。
手在遮挡处把玩一会儿那把美工刀,漫不经心地想这玩意儿为什么出现在这?
“你呢?”
“回家。”宋安澜思索片刻,“要不然去我家,等上学了一起回去。”
“好。”
宋安澜躺床上就想睡,谢行知坐在地毯上,开了网课看。
刚才还能听见的俄罗斯方块音效声,不知何时落寂,谢行知偏了下脸。
床上的人没一点动静。
他揉揉眼睛,退出网课界面去回消息,备注妈的刚才吃饭就一直在发消息打电话。
谢行知只回了句:今天在学校。
虫儿——
谢行知几乎一秒接通,接通后起身看一眼宋安澜才出门。
“喂。”
“你这两天怎么老在学校里?”女人声音严厉,没有人情味。
“学习。”
“家里不能学?”
“压榨时间。”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谢行知没犹豫,随意倚着门边的墙。
对面苦口婆心:“那些东西只会害了你,我希望你能明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嗯。”
“班也转了吧?”
“转了。”
女人翘着二郎腿,拿手边的红酒抿了口,“新班级怎么样?”
“挺好。”
“我说过你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你想让别人觉得你没教养?”女人一脸疲惫地扶住额头。
听见对面平静地说:“我没还手。”
这不是还不还手能定义的事,那人家会平白无故打他吗?
“算了,我跟你爸还得几个月才能回去,上周六落下的都补上没?”
“补上了。”
“想学历史就多看书,没必要特意跑去博物馆听讲解。”
“不一样。”
对面叹了口气,声音疲倦不堪:“反正是最后一次,还有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别太晚,给我拍张你在教室的照片过来。”
谢行知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地面,良久都没说话。
“行知?”对面试探性喊了声。
“谢行知?”又是一声。
难道是越洋电话的缘故?信号这么差?
咚——
电话挂断,谢行知才终于有动作,手机被他随意垂到腿边,表情被寒意裹得冷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