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朔》量子坍缩态

70、吾友亲启

　　上午的课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漫长而枯燥。

　　语文课上，语文老师不讲古诗文，反而讲起了晦涩难懂的佛经；数学课上，数学老师不讲高中数学，反而讲起了概率密度函数。
　　不过幸运的是，上课期间即有人回答不出提问的问题，也有人打瞌睡被抓，结果却是除了被老师批评一顿之外没有其他严重的后果。

　　这并没有让宁墨放松下来，反而让他心中疑虑更甚：到目前为止，这个学校似乎有点太过平和了，不管是昨晚的敲门还是今早的提问，看似吓人，却都没有对人造成实质性伤害，包括吃掉食堂的蔬菜和夜晚出宿舍门探索这两个看上去危险性很高的行为在内，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按理来说即使是最安全的d级区域也很少能在一天过后几乎没有普通人死亡，那么这片特殊区域到底危险在何处？

　　走一步看一步吧。宁墨摸了摸耳上的银色耳钉，在心里想。
　　现在…该行动了。

　　九月初的季节，仲暑未消，烈日当空，聒噪的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衬得原本清凉的湖水都显得有些躁动。
　　在这种环境里，身穿长袖校服暴露在没有遮拦的阳光下实在算不上什么舒服的体验，范骁瑜抹了把头上的汉，悄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一个字都没有抱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刻意绕开的湖水。
　　那块深绿色翡翠一般的湖水，明明他们已经选择了离它较远的路径，生物的直觉却还是会隐隐作祟，大声叫嚣着让人远离那里。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是因为湖边低矮的灌木丛的生长方向不符合自然规律，还是因为湖里生长的水草看上去像干枯的手臂？

　　范骁瑜不敢细想，只得加快脚步，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宁墨。

　　步行了约十五分钟左右，两人终于来到了图书馆。此时的学校里安安静静，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空无一人。

　　面对红墙白瓦的标准图书馆建筑，范骁瑜看着宁墨推门的动作，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玻璃门被轻而易举地推开，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校史馆所在的位置——一面修缮精美的墙壁上写着这所学校的简介，在它旁边，是陈列着各种文物的冗长甬道。
　　图书馆内明亮的光芒穿不过这长得看不到头的通道，阴风吹过，这里就像现代建筑上突兀出现的看不到尽头的溶洞，让人心生惧意。

　　“咱们……要进去吗？感觉这里的目测距离已经超过图书馆建筑本身的宽度了吧……”
　　范骁瑜扶着墙壁，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颤，却还是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征求宁墨的意见。

　　宁墨抬起头，瞧了眼无尽向内延伸的长廊，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范骁瑜见此，心里一横，也跟了上去。

　　踱步到第一个展品前，两人心有灵犀，一起驻足观察。

　　“学长，你对历史有研究吗？”
　　“嗯？”

　　这话题提出得有些猝不及防，范骁瑜短暂停滞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宁墨是在用聊天的方式缓解他的恐惧。
　　“我对历史的认知只停留在考研政治，”范骁瑜让自己勉强提起一个笑容，回答道，“我看看这个陶器，出土于两千八百年前……两千八百年？！”
　　他的声音一下子劈了叉：“这个学校是什么时候建校的？”

　　闻言，宁墨声音严肃起来：“刚才墙上的简介没有提及。但如果这里的晦气当真聚集了两千八百年，咱们这些人应该不够晦物一根指头碾的。”
　　少年人英气的眉宇翘起，星目迎着黑洞洞的长廊，直抵黑暗深处。
　　“目前线索纷杂不清，继续寻找吧，我想这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真相’。”

　　“好好好，小学弟你这说话语气都和谁学的，怎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范骁瑜边打趣边努力舒解自己的恐惧，转而又往里走了一截，看到了第二件展品。

　　“到这里已经黑的看不清了，咱们的老古董手机没有照明功能，小学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宁墨认真地点点头，响指一打，一簇绿油油的火焰从他指尖窜起，照得两个人面上绿油油的。
　　范骁瑜：“……”

　　很好，还是个氛围灯。

　　两人远离明亮的大厅，包裹在绒绿色的焰火光中，渐行渐远。

　　“陶具铜具…刀枪…衣物…竹简…看上面的描述，三千年前这里难道还真是个学校？”范骁瑜越看越觉得不对，忍不住问。
　　“很有可能。”

　　宁墨走马观花，一眼扫过奇形怪状的展品，没发现什么重要物品后便加快了脚步。

　　等等……
　　看到某处展品时，宁墨瞳孔骤然一缩。
　　他轻声喃喃：“傀儡师……不对……”

　　“诶学弟你别急，你想想，校史馆中一般会放什么？一般情况下都会放一些学校本身获得的成就和重要人物吧，怎么可能会像考古一样陈列三千年前的文物，所以这些应该和你们口中的晦物………诶诶诶诶诶！”

　　他还没推测出什么结果，就见宁墨一拽他的衣袖，拔腿朝前狂奔了起来。在两人身后，一串玻璃破碎的爆炸声紧跟着响起，天女散花般的展台碎片反射着宁墨手上稀碎的绿光，映出了两人有些狼狈的背影。
　　模糊的光芒中，范骁瑜好像看到了丧尸一般的手臂接连不断地从地板上伸出，可惜没等他看清，下一刻，就被飞溅的尘土和碎渣逼得闭上了眼。

　　“呲”的一声，宁墨干脆熄了火焰，小腿肌肉发力，乘着脚下的爆破力，瞬间带着范骁瑜窜出了十几米。

　　被人带着跑了好一阵，范骁瑜感觉自己被拉扯的力量稍缓，他趁此抹了把被碎片划伤的脸，都快哭出来了，被拽着飞的同时颤巍巍地压下声音，小声问：“小学弟，咱们为什么不朝另一边跑啊呜呜呜…”

　　宁墨：“最核心的东西还没找到！”
　　范骁瑜：“所以咱们，不对，你能打过那些东西吗？”
　　宁墨：“五五开吧。”
　　范骁瑜：“？？？”

　　黑暗如影随形，范骁瑜看不到宁墨那张坚毅到面无表情的脸，不然他可能还能再放心一些。

　　长风混合着手臂破土而出的嘈杂声自耳边萧萧而过，范骁瑜跑得踉踉跄跄，感觉自己一会腾空一会落下，时不时还要被身后的手蹭一把。正当他觉得自己马上要死在这里时…

　　“找到了！”

　　看到走廊尽头的展品，宁墨立刻脚下刹车，拉着范骁瑜前倾的身体防止他跌到地上，自己则将校服袖子拉起，露出了皮肤上纹身似的花纹——一片纤长的羽毛。
　　绚烂的青绿色光芒自他手臂上闪过，纹身消失，比少年身高还长的长枪转眼间立于身前，像一堵坚固的城墙，将挤满通道的手臂镇守在墙外，给两人开辟出了一处安全屋。

　　“五分钟，”宁墨握着长枪伫立在原地，抵抗着外部汹涌袭来的晦物，眉头微微蹙起，“学长，去看最后的展品，尽量把重点都记下来，拜托了！”

　　被晦物严防死守的物品，即使不是特殊区域中的核心，也一定是很重要的事物。以及，追着他们的这些手掌像干枯的肢体，更像是…朽木，这些晦物难道和食堂的食物有关系？
　　宁墨催动着体内的能力维持屏障，想到这些手臂可能混合着肉一块炒给他们吃，逐渐感觉有点反胃。

　　在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之前，范骁瑜那边先有了动作。
　　“‘吾友亲启……？’学弟，这个展柜里好像是一封信，展柜挡着我没法查看，怎么办？”

　　书信？
　　宁墨半秒都没有犹豫，握柄的手一歪，绿色的火焰随之飞出，选了一个不会伤着范骁瑜的方向炸碎了玻璃。

　　见范骁瑜成功拿到了信封，宁墨指节松了松，终于露出了一个短暂放松的笑容。
　　“带走它，学长，我们杀出去。”
　　“啊？”

　　星火般璀璨的绿色闪过，从宁墨长枪下飞出的火凤像一道雪白的刃，劈开了漆黑的空气，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鸾凤衔澹，一飞千里。

　　枯枝模样的手臂一触到火焰便像是耗子见了猫，纷纷张开手掌中央的口尖声痛苦地嘶吼，虽然被火焰逼退不少，却仍然不要命一样接连不断地朝拿着信封的范骁瑜抓去。

　　范骁瑜……范骁瑜早就目瞪口呆了。

　　枯黑的手生命力如野草般顽强，被火燎完后，即使焦黑，却仍会再生。对此宁墨深吸一口气，耀眼的火光一道道聚集在他身边，几息之后，化作神鸟青鸾模样的虚影。
　　他伸出手，把范骁瑜带上了这酷炫的交通工具。

　　“我们走！”

　　.

　　图书馆之外，人工湖上。
　　高挑的身影踏水而行，如履平地。他越过了玉石般透彻的湖水，神态自若地走到了人工湖的正中央。

　　这水还真是清可见底……见不到底。

　　在武空岚脚下，有无数枯枝一样的手臂嘶吼着，挣扎着，想要将他拉下水，可是那层薄如蝉翼的水面却宛如天堑，让它们连鞋底都触及不到。
　　如预料中一般毫无威胁性，果然，白天的湖上什么线索都没有。

　　武空岚的影子投在湖面上，水波荡漾，看不清晰，隐隐透着陌生。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又听到了些呓语似的词句。

　　“萧……”

　　行走在湖面上的武空岚脚步一顿，敏锐地朝湖的正中央看去。

　　又是湖在说话吗？

　　他不断调整自己的站位，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够听清的位置。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她说：“……萧岚……回来……不……别回来……”
　　待他听清后，那声音便像一场幻觉，消泯于无形。

　　武空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人轻轻触了一下，竟生出了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伸出手，竭尽全力想要触碰那层幻影，却隔着一层模糊的墙，怎么也无法接近。

　　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压过了。
　　视野范围内，一只紫色的蝴蝶翻飞着自武空岚眼前穿过，将他的注意力引往了远处的树林。
　　树后，少女挽起耳边的长发，纤长的眼睫俏皮地抖了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宛若扇动翅膀的蝴蝶，展示过鲜艳的翅膀后便灵敏地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中。

　　她是……在医院里见过一面的女生，也是记忆里的白发魔女。

　　接连不断的破空声紧跟着响起，武空岚膝部微弯，脚踩空中锁链借力，转眼间已经闪现至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可此刻的林子里已经没了女生的身影，只剩下几只漂亮的紫色蝴蝶。

　　武空岚手上一转，不知名的漆黑物质瞬间化作长刀出现，对着紫色蝴蝶斩了下去。可惜一刀过后，树林倒了不少，蝴蝶却一只没落，仍然在自由自在地飘舞。

　　“不出来见一面吗？”

　　黑色物质变为了一条锁链，混入了数道普通的链条之中，武空岚指尖一转，无数锁链缠绕过一棵又一棵的树干，包围了整片树林，随后，铺天盖地的空想域展开，不大的林子内，即使是一片树叶落地，也不能逃过他的监视。
　　同时，他也能轻易攻击到这片区域的任何一个部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容逐渐从忍俊不禁转为抑制不住的大笑，武空岚抬起头，看到了没有丝毫掩饰坐在树枝上的少女。
　　此时若通过空想域来感应，根本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

　　少女一抖校服，直接头朝地栽了下来，掀起了一大片薄雾般的紫色蝴蝶。薄雾散去，她连发型都没乱，就这么双腿交叠着，稳稳坐在了黑洞似的锁链上。

　　武空岚双手抱胸，嘲讽道：“这个姿势浮空不累吗？”

　　仲纤纤笑容一收，撇了撇嘴道：“啧，你这人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经过刚才那点较量，武空岚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这会干脆一甩手，毫不留情地收回了所有锁链，果不其然，仲纤纤悬浮在空中，坐得稳稳当当。
　　“好吧好吧，想不到我叱咤风云的上司居然在大学里当一个乖巧的学生，实在是没忍住。这要是被龙延看到他肯定开心死了……算了先不提这个，看你的样子，想起来多少了？”

　　武空岚看着她，没有接话。用黑色物质给自己做了把椅子坐下，气势上半分不输。
　　“在梦境中，我恢复了驯服这把武器时的记忆，那个时候，你的头发是……白色。”

　　“杀死黑笑笑的时间点？你这记忆恢复还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仲纤纤一边卷着黑长的头发一边感叹道，“不过，‘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你的记忆马上该回归正轨了。”

　　武空岚：“听不懂，你要不写份PDF交给我？”
　　仲纤纤：“……我才不当打工的牛马。”

　　“行，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武空岚淡定地收起了身后的“黑笑笑”，不再理会仲纤纤，转身就走。

　　“诶，等等啊，”仲纤纤晃着双腿，摆着毫不在意的态度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陛下是怎么死的，复活后又为什么记忆全无，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武空岚脚步猛地一收，冷厉的眼神扫过来，连带着周围温度都降了几分。

　　仲纤纤：“呦，你还瞪我，这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你，对他这么上心，想起学院里的事情了？”

　　武空岚：“学院？”
　　仲纤纤：“……没想起来？”

　　两人互相对视，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迷茫。

　　仲纤纤先忍不住了，美艳的脸一寸寸出现了裂痕，“没想起来，那你们……现代人这么开放了吗？”

　　武空岚：“……”
　　这种周围人都有记忆，只有他一个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

　　还是说……
　　仲纤纤的表情收敛下来，看向武空岚的眼神中罕见地带了些严肃的意味，一时语塞。
　　不可能，陛下的记忆是主上亲手抹除的，绝无恢复的可能性……

　　见仲纤纤不再说话，武空岚没再追问，朝她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等等，告诉我，陛下想起来什么了吗？”
　　仲纤纤叫住了武空岚，语气中不见轻佻，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认真。

　　她不知道？
　　武空岚心底浮过短暂的惊讶，又在霎时间压下了全部的疑虑，面上分毫不显差错。

　　“不，我只是恢复了儿时的记忆，他没有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别把他卷进来。”

　　蝶翼般的睫毛眨了眨，仲纤纤犹疑片刻，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才符合她的认知。

　　确认了她也未能了解全部，武空岚心里瞬间千回百转，老爷子、仲纤纤、沈轩还有凌烨，这几个和自己有关的人，互不相通，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信息来源各不相同，最终都汇集在了他的身上。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今晚凌晨两点。”仲纤纤低声启唇，打断了武空岚的思考。
　　“嗯？”
　　“我在一教三楼c班教室等你。”

　　她的声音如一阵烟雾，空灵飘渺，随少女的身影一起散在了空中。

　　时间临近中午下课，沉寂了许久的图书馆有了动静，一阵烟尘过后，虚掩的玻璃门终于被人踉跄着推开了。

　　灰头土脸的范骁瑜抖着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见到图书馆外灿烂的太阳时，感觉自己泪都要下来了。他身后的宁墨也好不到哪去，天气太热，一路杀出来后能量消耗过多，他现在也是气喘吁吁。
　　两人蹲坐在门口歇了好一会终于挤出了点说话的力气。

　　范骁瑜：“学弟，你刚才那招，好厉害，那些东西，应该，追不出来了吧？”
　　宁墨：“学长，你刚才应该是坐着青鸾出来的，怎么和我一样在喘？”
　　“害怕也会消耗能量的嘛，而且……”

　　范骁瑜还没咽下的口水哽在了喉头，僵了好一会，才摇摇晃晃地抬起了手指，指向了面前的人工湖。

　　“小学弟，你辛苦了，但是……咱们刚才进来前，湖边有这么多柳树吗？”

　　宁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也沉默了。

　　现在的人工湖周围，成片的柳树茁壮成长，将湖圈圈围住。暖风吹拂，嫩绿的枝条如飘飞的绿色锦缎，温柔地抚摸着平静的湖面。
　　他们刚才的行为就像是打开了某处机关，给平静的人工湖镶了一圈绿色。
　　两人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学弟，你刚才在校史馆里看到了什么？”
　　想起在隧道里宁墨的异常反应，范骁瑜竭力让自己忽略满池柳树，询问宁墨。

　　“那些是……傀儡师，不对，早期傀儡师制作‘傀儡’的方法。”

　　“什么？”

　　“你就当傀儡师是一种能力好了，早期人们还并未掌握驯服晦物的技术，就只能拿活人来做。活人成晦做傀，方式极其残忍，因此当年的人们称之为‘魔教’。”
　　“我刚才没看太清，那块瓷片上好像写着……”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

　　武空岚的声音幽幽响起，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图书馆的正前方，敲得两人齐齐一抖。
　　宁墨擦了把头上的汗，收起了下意识抽出的长枪，幽怨地看向他：“你下次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先说一声？”
　　“哦，”武空岚浑不在意地指了指满湖柳树，“你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你们进去干了点什么，才能揪出来这么一群奇葩？”

　　与宁墨的闲聊被略过，范骁瑜揉了揉呆滞的双眼，借着武空岚的手站了起来，在袖子里扒拉了半天，好一会才向武空岚递上了一封信。

　　三千年前的信早已陈旧泛黄，却没有半分破损。干净整洁的纸面上，只有短短的“吾友亲启”四个字。

　　武空岚盯着那陌生而熟悉的字迹，不知不觉间，呼吸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年代久远的信封上，清澈的记忆碎片浮在其表面，厚重绵长，像一卷史书缓缓展开在面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泛黄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