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叹息》莫欺前半辈子穷

19、手术前夜

　　几个人出去简单吃了个饭，回到医院后徐主任开始开住院证明和各种检查单子，马主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梁万山兄妹俩提前去了病房，等着做各种检查。

　　到下午三点多，小草的各种检查做完了，还给挂上了吊瓶。

　　梁万山看事情都安顿好，一切都捋顺了，让梁华自己在医院照顾孩子，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去收拾孩子住院需要的东西。

　　梁万山心里那是憋了一肚子火气，直接去了李国庆的单位，结果单位说李国庆下乡了，他就留了话，让李国庆回来去梁家一趟。

　　李国庆回到单位天都黑了，知道梁家大哥找他，到宿舍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饭也没吃，跨上自行车直接奔向税局家属院。

　　路上还顺便给几个孩子买了一包花生。

　　王叔眼神和记忆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好，隔着窗户玻璃，看到大门外路灯下下来自行车的李国庆赶紧跑出去开大门。

　　“呦，你这会儿过来了，快进来，你大嫂在家呢，你大哥还没有回来，上午梁华提着个大提包抱着孩子过来了，中午饭都没吃，就和你大哥一起出去了，这会兄妹俩都没有回来。”

　　王叔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大门。

　　李国庆把自行车靠身上掏出来烟给王叔发了一根，并且还给王叔点上了：“王叔，谢谢你了啊，我大哥捎信说让我过来，你看这么晚过来，打扰你休息了，我一会儿回去时候还得麻烦你开门。”

　　“啥麻烦不麻烦的，你快进去吧，出来只管叫我，我这工作就是为大家服务的。”

　　王叔客气着让李国庆快进去，因为他下午看到领导拿着两大兜东西出去，当时可是慌慌张张的，怕是屋里有啥事，所以就没敢和李国庆多寒暄。

　　李国庆心里揣测着梁华进城来干嘛呢？没有找自己，而是直接来找大哥了。

　　到了小院门口，李国庆把自行车支好，正好看到大嫂端了剁碎的菜叶出来喂鸡。

　　“大嫂，我来吧，你先进屋，我去喂了鸡就进来。”

　　李国庆直接小跑两步过去接过装碎菜叶的盆子。

　　魏玲一看是妹夫，也没和他客气：“行，你喂了进来，我有事儿给你说。”

　　“哎！”李国庆加快速度把鸡喂好，去自行车上取了花生就进了屋。

　　魏玲给妹夫泡了茶让他坐下，几个孩已经回来了，一起在房间里写作业，这会儿都出来给姑父打了招呼，就一窝蜂的拿着姑父递给他们的花生回房间了，老大梁国强出来给姑父递了根烟点上，就顺势坐在姑父身边。

　　“妈，你快给姑父说吧。”梁国强催促道。

　　魏玲瞪了一眼大儿子，对李国庆说：“今天华妮儿回来了，孩子病的挺严重，中午我看到孩子的屁股全黑了，你哥中午找了熟人，直接就让孩子住院了。”

　　“你哥下午给我单位打了电话，说是让你过来了直接去儿科住院部就行，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就做手术，具体你哥在电话上也没有说，我也不太清楚。”

　　李国庆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就站起来了：“那大嫂，我这会儿就先去医院了。”

　　魏玲连忙拦着他说：“不急这一会儿，我给你热俩馍弄个汤，吃了再去医院，听大嫂话，等着，一会儿就好。”说着就进了厨房。

　　梁国强看着姑父不客气的说：“姑父，虽然你没比我大几岁，但是你是我姑父，我还是尊重你的，不过我看我姑好像过的不太好，黑了，也瘦了，看起来精神也不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小姑不好，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不会的，我肯定是对你姑好的，就是我这工作比较忙，最近上边又有任务，各个乡镇的植树造林任务很大，我最近也一直都没有回去，让你姑受累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肯定回去帮你姑把地里活干干，唉，也确实让你姑受苦了。”李国庆真诚的保证着。

　　“行，有姑父你这句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也看出来了，我姑这两年也真受苦了，我姑在家里可没受过苦，也没人给她委屈。”

　　“虽然我姑脾气不好，但是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姑父你得多体谅我姑，她现在没了工作，还要上地干活，还得带我表妹，太辛苦了，要是我姑发脾气，姑父你可得多包涵。”梁国强知道自己姑的脾气，怕是一会姑父去医院，俩人会吵架，先把预防针打上。

　　其实他是多虑了，他姑可是一心扑在他姑父身上，还有就是为了他姑父的儿子小军和他们的小家，才不会为了一个妮片子和李国庆闹矛盾呢。

　　魏玲在厨房热馍热菜，又弄了个鸡蛋汤，心里直叹气：小姑子这不知道是啥迷了心了，非要跟着李国庆，也不是李国庆不好，他个人条件还是不错的，会来事、长的好、人才好、工作好，人又肯学习肯上进，离婚也行，可是还带着孩子，又有那样一个妈。。。唉！算了，各人有各人有缘法。

　　就是挺心疼小姑子的，自己嫁过来小姑子才四五岁，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人娇纵了点，但是人品没问题，为人处世也没得说，咋就鬼迷心窍的跟了这么个人？

　　还为了和他结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愣是和几个亲哥把关系都弄僵了，还呕上气了。

　　几个哥把她从小当宝贝一样宠着，为了结婚的事儿，把几个哥的心都伤了，不过几个哥也还是心疼妹子，轮流的把钱和票攒起来给婆婆送回去，经婆婆的手贴补给小姑子用。。。希望小姑子能体会她这几个哥的用心吧。

　　简单的饭做好，魏玲把东西端出去，让李国庆先吃饭，又回屋里找了一个被子抱出来，让李国庆带医院去，晚上在医院凑合着盖。

　　李国庆谢过大嫂，骑上自行车就出来了门，到了大门口给王叔打了招呼，就直奔医院了。

　　和李国庆一起出来的还有梁国强，他也跟着李国庆一起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把自行车放在车棚里，俩人就到住院部打听儿科，一路打听到病房，梁国强眼尖，看到姑姑和自己老爸在一个病房，俩人赶紧进去，入眼便是挂着吊瓶睡着的小草。

　　这孩子也真是乖，很少听到她哭，即使不舒服也就是吭吭几声，梁万山在这里陪了半天院，就心疼的不行，看着妹子好像对孩子不是太上心，心里暗暗的直叹气。等着孩子好点了再劝劝吧。

　　“大哥”，“姑，爸”，俩人先后打了招呼。

　　梁华说：“你俩咋一起来了？我去给你俩接点水去。”

　　“你坐下，他俩不喝水。”梁万山说：“你俩坐吧，国庆，你也过来了，多余的话不多说，孩子的事今天基本捋顺了，下午几个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孩子情况不是很好。”

　　“小草这血象高，体内炎症大，按说是先消炎再手术，可是小草这是耽误时间长了，再耽误下去，万一发烧引起败血症就没办法了。”

　　“小草这身子弱，严重营养不良，还贫血的严重，血小板低，红细胞低，做手术也是冒很大风险的，万一有问题，你也要有心里准备。”

　　“还有就是一整个左屁股都坏了，里面全是坏肉脓血，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如果手术一切顺利，也要做好接受草以后可能会落下跛子的问题。。。”

　　“明天给草做手术的是儿科徐主任和外科的马主任，具体的情况明天早上他俩会给你谈。基本就这样，你俩今晚上也好好商量一下，明天就手术，做好心理准备。”

　　梁万山说完没等李国庆两口子说话，就直接对梁国强说：“你咋跟过来了，走，跟我一起回去。”

　　“我过来看看我姑和表妹，爸，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梁国强还想和姑姑聊聊天呢，自己也一年多没见到姑姑了。

　　梁华看着大哥眼睛瞪着梁国强，赶紧说：“国强听话，你先跟着你爸回去，你俩一起还是个伴，路上我也放心，明天草做了手术你再过来。”

　　梁国强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跟着亲爹走了。

　　李国庆把父子俩送到住院部外面，大哥给他摆摆手让他回去，他一直看着父子俩没了人影才返回病房。

　　这边梁华已经把李国庆带来的被子铺好了，由于病房是专门安排的单间，还有一张陪护的床。

　　梁华看到李国庆回来，赶紧把凳子拉出来让他坐下。

　　李国庆没坐，也没和梁华说话，而是到病床边上坐下，心疼的摸了摸女儿黄瘦的小脸。

　　虽然当年生小军时候家里很穷，但是小军也健健康康的从小长的就结结实实的呢，咋到小草这里，就这么多事儿了？

　　李国庆心里一阵子的烦躁。

　　梁华赶紧解释说：“妮子前段时间还挺好的，嘴里也好多了，每天早晚也给她敷屁股了，就是这几天忙着锄地耽误了一下，我也没想着这么严重。。。”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不说话，梁华心里一阵慌乱：“你别担心，我想好了，万一这次手术有个啥三长两短的，我再给你生一个，你喜欢儿子，我就给你生儿子。。。”

　　李国庆猛的转过头恨恨的瞪着梁华压抑着声音说：“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想好了再说！”

　　“我没说啥呀！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怕你不高兴，怕你担心。。。”梁华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冷冰冰的瞪着自己，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给你说很多次了，草是闺女我也喜欢，她是闺女也是我的孩子，我现在儿女双全很满足，你以后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到我头上。”

　　“还有就是你最好求神保佑草做手术一切平安，不然。。。再说。”

　　梁华眼泪掉的那是啪嗒啪嗒的，她也是委屈的厉害。

　　睡梦中的小草好像感受到了父亲的目光，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把眼睛睁开了。李国庆看着闺女酷似自己的眼睛呆住了。

　　上次回去闺女还没有个人形，也看不出来像谁，这才半个月不见，女儿的双眼皮和狭长的眼睛和自己长的是一模一样。。。还有尖尖的下巴也是和自己一样。。。

　　李国庆心里一下子软了，女儿和儿子的眼睛不同，儿子小军的长相是随了前妻，眼睛圆溜溜的，嘴唇有点厚，看起来比较老实。

　　但是女儿这么像自己，还是成功的让从来不太关注闺女的李国庆心里对闺女有了几分喜爱。

　　小草眉头一皱吭吭哧哧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掉眼泪的梁华。

　　梁华心里那个憋屈啊！死妮子，要不是你事多，至于让你爸这样对我，一点气都不给老子争。

　　心里虽然万般不喜，但是还是取了个尿布去给闺女收拾，伸手一摸果然是尿了。

　　梁华麻利的给草换尿布，李国庆趁机看了草那黑紫色的小屁股，心疼的别过头了。

　　李国庆说：“一会儿你先睡，我看着妮子，有啥事儿我叫你。”

　　“行，我先把妮子喂喂再说。”梁华小心的避过输液管，小心的躺在闺女边上喂奶。

　　草吃的不多，很快就吃饱又睡着了，梁华看到李国庆对自己态度好了很多，很高兴的说：“那你先看着吧，一会儿叫我换你，你注意看着，水挂完了别忘了叫护士。”

　　“知道了，你过去陪护床上睡吧。”李国庆嘴里说着，自己在草的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眼睛一直盯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放太多心思的闺女。

　　梁华躺床上心里甜蜜蜜的，自己男人还是很疼自己的，看看，这不是让自己先睡了嘛，肯定是知道自己这些天干地里活累坏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啥时候就沉沉的睡着了。

　　其实梁华最近也确实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