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抵达黎明》草央gogo

5、第 5 章

　　“头发要寸头。”导演赵鹏站在谭一身后，“OK吗？”
　　谭一从化妆镜中与导演对视，而后坦然笑道：“当然。”
　　造型师把移动衣架从门外推进来，导演便开口：“你的造型大概会有三种主要风格，一种是警服，一种是办案的时候穿的便装，一种是生活里的常服。在妆造上也尽量保持原生态，”顿了顿，打趣道，“但是你皮肤很好，能抗住。”
　　谭一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只是笑笑。
　　他的头发有些自来卷，因为最近几个月没有通告，不知不觉间就长得很长，剃刀的嗡嗡声在耳边震着，谭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他想到沈亦青。
　　沈亦青的角色是一名法医，和“京童”这个奇怪的名字一样，性格也略有些乖癖，虽然每天与尸体打交道，但在内心深处却对死亡有着不为人知的恐惧。他用冷漠和疏离来逃避社会，对世事都抱持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在剧本中他经常说“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大事”。
　　和沈亦青几乎没有什么相似，谭一想。在他的视角里，沈亦青是个从内到外都极其温暖的人。他野心勃勃、八面玲珑，但仍然温暖又坚韧。
　　“好了。”
　　造型师用吹风机吹掉碎发，站到一边，望向导演。
　　“很好。”赵鹏颇为满意似地，拍了拍谭一的肩膀，“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谭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先换第一套。”
　　导演说罢，便带着一干人等出了化妆室，只留下服装师一人。

　　沈亦青的造型是由造型指导黄梅亲自操刀，他们曾合作过数次，之前还曾因一次杂志造型太惊艳携手登上了热搜第一位。
　　“沈老师。”导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进度怎么样了？”
　　“快结束了。”黄梅先回答道，“沈老师长得太精致了，要化得稍微憔悴点。”
　　沈亦青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吹捧夸赞，便笑着打趣：“那得辛苦黄梅老师了。”
　　“谭一那边已经拍上了。”
　　“很顺利嘛。”沈亦青笑道。
　　赵鹏双臂交叉抱着，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他可塑性很高啊。”
　　“怎么说？”
　　“你待会儿出去看看，”赵鹏意味深长地留下悬念，“说不定会很惊艳。”
　　沈亦青没再回答，但他心里却暗自期待起来。
　　黄梅熟练地拿着吹风机为沈亦青吹出微微卷翘、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闲聊道：“沈老师，你跟谭老师合作过吧？”
　　沈亦青收敛了些笑容，平静了心神，才回答道：“两年前，合作过一部电影，但是没有什么对手戏。”
　　“听赵导说你原本没打算接这部的。”
　　沈亦青怔了一下，而后又换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是啊，后来赵导和华烁老师给裴总、给陆逢姐打电话，盛情难却啊。”
　　黄梅听闻，也只是笑笑。沈亦青知道，这件事大概会至此止步于这个房间之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梅终于放下了手上的家伙什，招呼来服装师，熨烫整齐的白大褂被工整地挂在衣架上，白大褂里面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在剧里，他90%的场景都穿着这套衣服。就像在这个故事里，他是被困在解剖室的人。
　　沈亦青迅速换好了衣服，他打开化妆室的门，不远处摄影棚的灯光极其耀眼。他走近看去，谭一笔挺地站在白色的背景里，早上还微微有些长的头发被修剪成利落的板寸，清爽的发型让他原本就深邃的五官和面部轮廓更加突出。他穿着设计简单、款式宽松的黑色牛仔外套和一条做旧的牛仔裤，神情严肃地站在那里，一时间连沈亦青都觉得有些陌生。
　　“OK，最后一套完成。”摄影师向谭一打了一个ok的手势。
　　谭一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可以换沈老师了。”
　　“我在。”沈亦青又走近了些，笑着应道。
　　谭一自然也听到了沈亦青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沈亦青站在摄影师的电脑旁，身上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白大褂侧边的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一瞬间，他几乎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周围人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担心别人看出他对沈亦青的心思，害怕他一点点的失误会给沈亦青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于是，他迈步走近沈亦青，在距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恰到好处地停下，微微颔首，笑道：“沈老师，未来请多多指教。”
　　沈亦青的眼睛下意识地微微眯起，而后随着笑容展现出好看的弧度。
　　“一起努力吧。”
　　而后，在服装师、造型师和摄影师的簇拥下，他走向灯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