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止祎

3、可以抱抱你吗

　　耳边传来不是很悦耳的铃声，皱着眉头眯着眼的江悉茗抬手往声源处掐断了这个噪音来源。
　　闭着眼缓和了好一会儿，江悉茗才愿意从睡梦中醒来。
　　首先映入眼前的前面那张快要遗忘在记忆中的上下铺床让刚醒来脑子本就不清醒的江悉茗脑子更迷糊。
　　怕自己意识没清醒的江悉茗重新闭上眼又睁开。
　　还是没有消失的上下铺床吓的江悉茗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被子也随着江悉茗的动作从身上滑落。
　　这时江悉茗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这套蓝白相间的校服。
　　床上的人一一从床上下来，江悉茗望着她们，高中时好久没联系的同学们那脸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进入了江悉茗的脑海中。
　　下铺的苏荷起来瞧见平常第一个起床的江悉茗此刻还坐在床上，眼中似乎都是困惑的江悉茗不知道在四处张望什么。
　　拍了拍上铺那个扶手的苏荷出声提醒，“江悉茗你怎么了？不赶紧下来收拾吗”？
　　舍友的声音让江悉茗从震惊中出来，面对从毕业后几乎就没见过的同学，略带结巴的回了句，“你你们先”，江悉茗便着手找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2016年11月25日让江悉茗眼中的迷茫逐渐变成了喜悦。
　　压抑住心中喜悦的江悉茗下床洗漱，跟在舍友身后进教室，记不得自己座位的江悉茗也是笑着拉着舍友毫不避讳的问，“对了苏荷，你知道我坐那吗”？
　　面对苏荷和赵苑凡那一脸震惊，江悉茗也不解释，就那样乐呵呵的看着两人。
　　等到两人终于舍得抬起手指了个空位置，江悉茗朝那个空位置看了眼，便和两人道了谢往那位置走去。
　　留下她的两个舍友还在原地不知所措。
　　高三一天的课程就是，早操，复习考试，吃饭休息，复习考试。
　　想到今天是周五，在面对知识点几乎都忘完的试卷，江悉茗的嘴角依旧是上扬的。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还依旧站在讲台上讲解着那道他还没解完的数学题。
　　眼睛还盯着黑板的江悉茗实际上心早已飞走。
　　老师把手中的粉笔放下，下课两个字一出，江悉茗手中的卷子被她扔进了书包里。
　　动作迅速的她是第二个走出教室的人。
　　在这个还需要靠父母接济的年龄，江悉茗目前手上可以用的钱都是刚刚在口袋里掏出来的现金。
　　坐了摩的到车站的江悉茗站在公交车站等着可以去往老家的班车。
　　上了车，江悉茗还不忘给她妈妈发消息，今天不回家，回老家。
　　收到江悉茗这条消息的老妈打来了电话，没有借口的江悉茗来来回回也就那一句，“我想回去看看奶奶他们”。
　　江妈妈想不明白，平常过年都是催着才愿意回老家的人，为什么今天会主动跑回去。
　　拿电话那头的人没办法的江妈妈最后只好补充了一句，“那别乱跑，明天你爸去接你回来”。
　　得到妈妈同意的江悉茗高兴的应了好。
　　江悉茗依旧不记得去爷爷奶奶家要在那个路口下车，和车上收钱的人说了在第一个路口下车，江悉茗便望着窗口期待着和她想念的人的见面。
　　站在前面的售票员对着车后喊，“第一个路口到了”。
　　眼中闪过喜色的江悉茗拿起放到一旁的书包起身，双手扒拉了前面一个又一个站在过道的人，嘴里不停说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路口到爷爷奶奶家还有一段距离，下了车的江悉茗是一路小跑。
　　从路口进去，路口的左边都建有房子，从爷爷奶奶家开始，才开始两边都搭建房子。
　　站在可以看到爷爷奶奶家的那个路口，停在那的江悉茗看向爷爷奶奶家下面那敞开的厨房大门。
　　从厨房大门进去不远有个摇水井，在江悉茗的这个角度，她看到了一个穿的一身厚厚的衣服，头上带着个冬季帽子的小小个背影正在慢慢的打水。
　　认出了那是谁的江悉茗小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那个半弯着腰的小老太太。
　　被抱的老太太看不到身后的人是谁，手放到陌生人手臂上的她想拉开，身后那声轻轻的“奶奶”让她停下了准备挣扎的动作。
　　以为孙女在外面被欺负了的老太太就那样安静站着任由身后的女孩抱着她。
　　等到江悉茗松开了手，江悉茗才听到她奶奶用家乡话问她，“怎么了？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拉着奶奶到一旁坐下的江悉茗摇了摇头。
　　望着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眼眶虽然红红的江悉茗嗓音却带着笑，“我就是太久没见到你，想你了”。
　　似乎是没被她这样表达过喜欢，江悉茗看到她奶奶的脸上先是闪过诧异随后又立马欣喜的摸了摸她，“那就多回来看看，奶奶都在”。
　　笑着点了点头的江悉茗瞥见那空着的水桶又立马起身帮奶奶接水。
　　见到江悉茗过来，老太太又从冰箱里拿出了新的菜为今天晚上的晚餐加菜。
　　江悉茗奶奶身体属于挺不好的那种，每一年都会因为不舒服而需要到医院住一段时间。
　　70多岁的奶奶行动可以说不是很麻利，接过了奶奶手上所有活的江悉茗在一旁听着指挥打下手。
　　江悉茗很挑食，以前不爱回老家的原因也有因为觉得奶奶他们煮的菜不和她的胃口。
　　奶奶只知道她们喜欢吃鱼，所以每次江悉茗她们回来，她都会煮。
　　在饭桌上，两个人老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叮嘱江悉茗让她多吃一点。
　　只有一碗饭饭量的江悉茗为了不辜负两人的心意，硬是陪着两个老人把桌上的菜都吃完了。
　　吃饱饭把碗都洗好了的江悉茗在一旁坐下陪两个老人聊天。
　　坐在江悉茗旁边的江奶奶望着江悉茗问，“今天留下陪奶奶一起吗”？
　　看向奶奶的江悉茗瞧见奶奶那一脸期待的眼神，江悉茗想起了以前，每一次她和妹妹回老家准备回家时奶奶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可是以前奶奶问出的每一句，“今天留下陪奶奶吗”，她们从来没有点过一次头。
　　怕自己开口哽咽的江悉茗看着奶奶点了点头，这次江悉茗终于在奶奶的眼中看见的是喜悦而不是失落。
　　又陪爷爷奶奶待了一会，看了眼时间的江悉茗和两人说，“我上去看下我外公和外婆，晚点再下来”。
　　习惯了江悉茗她们每次回来都必须要两边跑的江奶奶和江爷爷点了点头。
　　再次走上从爷爷家到外婆家的这条路，江悉茗心里感慨颇多。
　　江悉茗他们家在她6岁的时候因为父母想让她们接受更好的教育，便搬离了老家，他们也是两家人里住的离老家最远的人。
　　爷爷家和外婆家的小孩都特别多，每次爸爸和妈妈喊他们回老家时，不是什么一定需要回去的日子，江悉茗和妹妹都会找借口推脱，她两从小都特别喜静，不爱说话，聚在一块的她们总会觉得那样的场合少她们一个也不会少什么。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江悉茗更是没有考虑过一个本省的学校。
　　是去了外面，回家的次数变少了，从上大学的一年两次到工作后的一年一次，江悉茗才发现，她不想在外面待了，她想回家。
　　那时候江悉茗才明白，虽然她不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不是爷爷奶奶唯一的孙女，不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外孙女，可是他们却是她唯一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外公离开的时候江悉茗在外省上班，江悉茗不记得那天晚上为什么差不多半夜一点了她还没睡着，收到弟弟发来的那条消息后，她更夜不能寐。
　　那时候还差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她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外公，也是在年前。
　　就是这件事后，江悉茗才辞了在外面的工作回了本省。
　　江悉茗走到外婆家时，外婆家只有客厅和卧室那个房子是亮着灯的。
　　步子轻轻的江悉茗往上走，屋内正放着电视。
　　江悉茗的外婆和外公也是属于话不多的人，每次江悉茗回来和他们待在一块，都是安静的坐在一块看电视，偶尔遇到一些让人皱眉的剧情，大家才会一起出声讨论。
　　站到门口的江悉茗伸头往里望。
　　坐在门口那张椅子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动静往门这边看过来。
　　看到记忆中那张已经模糊的脸，扒在门外的江悉茗愣愣的朝那人喊了声，“外公”。
　　瞧清楚门外的人是江悉茗的外公外婆慌忙让江悉茗快进来。
　　问完了“吃饭没”？“谁送你过来的”？这些日常话，屋内又只剩下了电视机里播放电视剧的声音。
　　江悉茗坐在了两人中间的那张椅子上。
　　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的江悉茗笑着开了头和外公外婆说起自己在学校的趣事。
　　第一次做这事的江悉茗觉得有点尴尬，可是在看到外公和外婆笑着接了她的每一句话，脸上是看起来很愿意听她说话的表情，慢慢的江悉茗便不再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