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绅士》初景晚

1、贝斯手

　　《玫瑰绅士》
　　初景晚/文
　　2024.11.7首发晋江文学城

　　六月末，夏。
　　日落西斜，暖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散落下来，透过窗户照在排练室的一角。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众人纷纷鼓掌。
　　助理薇妮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冰镇矿泉水递给了站在C位的主唱，“时哥，唱的不错，大家都辛苦了，快休息休息，再有三个小时演出就开始了。”

　　解时接过水喝了一口，这水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冷气直冒，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时哥？”薇妮下意识的问了句，生怕这位祖宗临场又出什么意外。

　　解时把水放到桌子上，摆摆手说:“没事，水有点冰，冰的我牙疼。”
　　薇妮:“……”

　　解时笑着换了瓶水，他这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长得又乖，也不矫情，薇妮说了他几句就过去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排练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我是新来的摄影师沈未然。”

　　薇妮伸出手:“你好沈小姐，我是薇妮，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我们的邀请呢。”
　　沈未然微微一笑，也伸手握了上去，“我看了Fire fly发的彩排vlog，觉得不错，你们的拍摄角度和运镜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话暗示的很明显，薇妮并没有放在心上，“Fire fly拍摄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格，今天请沈老师来也是看了沈老师的作品，觉得我们乐队加上沈老师的拍摄，绝对有很大的成就。”

　　沈未然点点头，“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说着薇妮便开始介绍起了众人，“这是Fire fly的主唱解时。”

　　解时招招手:“你好啊姐姐。”
　　沈未然礼貌回应:“你好。”

　　“鼓手季非明，吉他陈锡，键盘江述。”最后指了指沙发上正在休息的男人，“他是贝斯手池宥。”
　　其他人纷纷打着招呼，只有池宥半阖眼皮，神色恹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沈未然走到池宥面前，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见，池学长。”
　　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半晌，池宥的眼皮终于抬起，他散漫的站起身，伸手碰了下面前女孩的手，只一瞬间便收了回去，“是挺久的。”

　　薇妮坐不住了，她诧异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认识，真是太巧了。”
　　“大学同学。”池宥淡淡道。

　　晚上七点，巡演如期而至。
　　说到底Fire fly乐队成立也只一年时间，虽然没有火遍大江南北，却也算小众出名，有自己的原创作品，也能够站在舞台为世界演唱。

　　台下乌压压的来了许多歌迷，这次巡演有三个摄影师，沈未然调着设备，薇妮在一旁说着拍摄要求，直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沈未然架着摄影机对准舞台上的几人，离她最近的是池宥。

　　他穿着黑色短袖，肩上挂着贝斯，低着头，慵懒的发丝垂落眼皮，食指有意无意地挑在音弦上，头顶的聚光灯照在身上，像是注意到她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

　　画面定格，耳边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不见，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摄影机里的那束光却格外刺眼。
　　音乐响起，沈未然慌忙调整设备，认真拍摄。
　　这场巡演持续三个小时。

　　散场后，沈未然到后台看了遍拍摄成果，恰到好处的聚光灯，无论是角度还是构图都非常完美契合，沈未然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沈老师。”薇妮走过来，“解时他们去休息室换衣服了，等会儿要去聚餐，一起去吧。”

　　沈未然点点头，把视频重新放了一遍给薇妮看，薇妮看完后直接惊讶地睁大眼睛，“天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愧是沈老师。”
　　沈未然:“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很快他们就换好衣服出来，沈未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池宥，他从一件黑色短袖换了另一件黑色短袖，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看到她们过来，江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们七个人开两辆车，你们想怎么坐？”

　　池宥:“我先去车上等你们。”
　　说着他就绕到后面那辆黑色汽车的主驾上。
　　“我跟池宥一辆车。”沈未然朝着几人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走到副驾，开门，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余下几人风中凌乱。
　　沉默半晌，解时突然开口:“她……”
　　季非明接话:“好勇。”
　　·
　　车上开了半截窗户，池宥刚想抽根烟，余光瞥见副驾坐着的女孩，拿出来的烟又放了回去。
　　“系好安全带。”池宥提醒道。

　　沈未然轻轻“嗯”了声，安全带扯过一半发现怎么都扯不动。
　　嗯……卡住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扯过安全带，沈未然怔住，她偏头正好看到池宥的侧脸，眼眸微垂，轮廓分明，凸起的喉结还有眼尾那颗勾人的泪痣。
　　池宥把安全带扣好，“力气这么小等会儿多吃点菜。”

　　“……”沈未然皮笑肉不笑，“池学长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小嘴跟淬了毒似的。”
　　池宥一边专注开车，一边不忘敷衍回应:“沈学妹客气了。”
　　沈学妹想打人。

　　餐厅不远，只花了半个小时，池宥开得比较慢，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完餐了。
　　只剩两个空位置是挨一起的，众人非常默契的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待他们落坐后，解时递过去一份菜单，“未然姐，我们随便点了一些，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
　　沈未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池宥的声音就响起来:“她比你小，叫什么姐。”

　　解时:“啊？”
　　沈未然:“……”

　　她抱歉地笑笑，不假思索地瞪了池宥一眼，“池学长真会说笑，不介意的话，大家叫我未未就好。”

　　服务员把菜一一上齐，江述和陈锡两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玩起了划拳，薇妮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两人，“开车呢喝什么酒，尤其是你陈锡，不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吗。”
　　“薇妮姐，这是茶，我们都没有点酒。”陈锡嘟囔着，“再说我酒量怎么不行了。”

　　江述搂着他的脖子:“酒量嘎嘎好，也就一杯倒。”
　　说完自己都笑了。

　　餐桌上的氛围非常好，解时和江述两个话唠带头，跟他们从东聊到西，从天聊到地，唯独沈未然和池宥两个人认认真真的吃饭。
　　沈未然喝了一口果汁，正想伸手夹池宥面前的水晶虾球，却被一双大手摁住。

　　她回头，对上池宥那双狭长的眸子，狐疑的说:“怎么了？”
　　“这是虾球，你不能吃。”池宥收回手，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沈未然错愕的看着他，心脏剧烈跳动，她攥紧手中的筷子，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也是像今天这般燥热，社团组织聚餐，沈未然赶到时只剩下池宥身边的空位置了。

　　她和这位池学长虽然在同一个社团，交集却不深，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社长眼尖看到沈未然，当即招呼她过来，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到池宥身边。

　　大学城后边一条小吃街，到了夏天，很多烧烤店都开业了，他们吃的这家稍微偏北一点，对面就是月亮湖。
　　沈未然缩在角落里，默默做个隐形人，随手拿了一串烤好的虾咬了一口，吃完不到两分钟，她就觉得脸颊发烫，跟喝了假酒似的。

　　对虾过敏吗？不应该啊，以前吃怎么都没事。
　　她不信邪的又吃了一串，脖子和脸开始发痒，呼吸渐渐难受起来。
　　一旁的池宥注意到她的动作，先是跟社长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直接拉着沈未然走了。

　　沈未然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池宥拉着她上了辆出租车。
　　她靠在池宥肩膀上，想抓自己的脸，手被池宥死死攥住。

　　“你不知道自己对虾过敏吗？”
　　他平时说话都是懒散的，此刻语调却变得有些强硬。
　　沈未然摇摇头:“我以前吃虾不过敏的……”

　　窗外的霓虹灯转瞬即逝，车子很快抵达医院。
　　晚上医院的走廊安静的可怕，前台只有两个值班的护士，池宥挂号，缴费，等流程搞完，沈未然已经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手上是刚扎好的输液管。

　　池宥坐在她旁边，医院空调赶人，他脱下自己的短袖外衫，盖到女孩身上。
　　等沈未然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到了池宥腿上，她慌忙坐起身，对上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手背上的针早已被护士拔了，池宥一直没叫醒她，就这么陪她坐着。
　　沈未然尴尬的说:“池学长，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池宥拿过外衫，先一步站起身，“醒了就走吧，再晚一点学校门要关了。”
　　到了学校，沈未然提出把医院的费用转给池宥，被他一口回绝，甚至到了后面两人也没有别的交集。

　　思绪回笼，沈未然收回手，“真没想到你还记得。”
　　“嗯，记得。”池宥神色淡然，仿佛那件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未然扯了下嘴角，先是给池宥倒了杯果汁，又给自己倒上，“池学长，我敬你一杯，算是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池宥拿起果汁，偏了下头，竟也罕见的勾了勾唇角。

　　两杯碰撞，暖色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衬得池宥眉眼柔和。
　　一旁的季非明注意到他俩的动作，也跟着举杯，“你俩别光顾着自己喝，来我们一起碰一个。”

　　“碰一个碰一个。”
　　众人举杯相碰。

　　“庆祝Fire fly演出顺利。”
　　“欢迎沈老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