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穿成修真界一枝花》殷蒙

18、第十八章

　　灯光昏黄，叶半青费了些力气才能看清地下那些数不清的土黄色罐子。

　　那些罐子密密麻麻摆了满地，甚至连墙壁上都挂着许多。

　　这些瓦罐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用红色的布条封着口，避免弄脏里面的东西。

　　地下室没有风，但叶半青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有十分浓稠的血腥气。

　　【是那些刚成型的胎儿和死于非命的老人。】墨愆平静地阐述。

　　叶半青点头，继续观察村长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村长的确有问题。只是不太清楚她做这些事的目的。

　　只见村长开始一个一个检查地上的瓦罐，满脸慈爱的抚摸着罐子，像是在抚摸孩子稚嫩的脸庞。

　　粗糙的瓦罐上面有些是干净的，有些则沾染着黑色的污垢，不知道是土壤还是些别的东西。

　　她从怀里摸出手帕，开始擦拭那些污垢。可是那黑色的东西就像是长在了上面一般，怎么擦都擦不掉。村长有些恼怒了，气急败坏地想要把手里的瓦罐摔到地上。

　　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转，面带笑容地冲着瓦罐笑，“你怎么能这样，死了还是不干不净的，嗯？”

　　村长自然不会知道暗处有三个人正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在自顾自地对着瓦罐说话。她捧着瓦罐高高举起，对着烛光似乎看到罐子里面静静漂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当初一刀砍了你果然是太便宜你了，让你死的那么轻松，难解我心头之恨。刘仁啊刘仁，你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我夫妻二人会是这样的下场？”

　　叶半青几乎是竖起耳朵来听，就问这八卦场面谁碰上了不得听一耳朵。

　　杀夫？

　　这男的做了什么事？让村长恨成这样。

　　村长还在继续说，“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活下去必须吃人肉喝人血……刘仁啊刘仁，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所以——你变成这样是因为你的丈夫？他对你做了什么？”叶半青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着。

　　村长惊愕地回头，见自己的地盘突然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吓得后退一步，“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叶半青看着她地眼睛，并没有开口。

　　现在的线索已经很明晰了。

　　因为村长的丈夫刘仁，村长变成了一个嗜血狂魔，村子里的那些怪事都是村长所为。

　　还需要验证的事情是，当年村长的丈夫到底做了什么，以及村医在这整件事情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村长看着叶半青的眼睛，想起来这就是白天自称是梵天坊修士的三个外来者，惊恐交加。

　　这满地罪证，加上她方才对装着丈夫心脏的瓦罐说的那些话……她不敢想象，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她拿出一把匕首，眸色狠厉，“别过来！别过来！”

　　“我们没有要抓你的意思，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口中的刘仁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叶半青语气平缓，但村长显然不信，“不可能，你们梵天坊的修士最可恶了，都是说的好听却做不到。”

　　段衡急了，“谁说的，我们梵天坊一向说话算话！从来没有食言过！你一定是在哪里听到了关于我们门派的洗脑包上当受骗了！”

　　叶半青忽然有些想笑，洗脑包什么的……

　　村长的状态不是很好，看起来有随时和他们拼命的架势。

　　叶半青要的不是这个结果，比起把村长抓起来，她更加希望能够从村长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整个村子变得如此诡异的线索。

　　虽然能够推测到一些，但是事情的全貌还是当局者更加清楚一些。

　　更何况他们还有事情要问村长。

　　叶半青：“村长，我们来六人村是真的而有事情想询问。不过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不能回答我们问题。那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村长一步步后退，踢翻了地上的好几个罐子，但是她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自顾自地后退，生怕叶半青接近她之后将她绑起来。

　　不能被抓。千万不能被抓。

　　不然的话。

　　……那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十年前有一对夫妻，男主人姓秦，女主人姓元。他们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叫秦小圆。十年前有一伙人残忍的进入了他们所在的小村庄，将整个村子里没有灵力的人赶尽杀绝，有灵力的人则带回去献祭。这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秦小圆都被带走，在那个惨无人道的地方，秦小圆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被人杀害。因为年龄太小，还不能看出来是否有食用的价值，秦小圆被带走给一个有权力的男人当丫鬟。后来又给那个男人当妻子……”

　　村长问，“然后呢？”

　　“然后秦小圆也死了。”叶半青尽力保持着自己情绪的平静，“但她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了。”

　　“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秦小圆死的时候说想要埋葬在家里。她的家就是曾经的葛瓜村，现在的六人村。我们能问到答案吗，她的家在哪里？”

　　村长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家……”她嘴唇嗫嚅，“她的家，在……在……”

　　村长的状态忽然变得癫狂，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我不知道，我真的而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她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大脑，如果继续追问下去，村长随时有暴毙的风险。”墨愆道。

　　“那现在怎么办？就干等着吗！”段衡想要上前查看情况。

　　正当村长头痛欲裂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线传来，带着浓浓的叹息。

　　“你们何苦为难她。”

　　果不其然，是那个村医汪大夫。

　　他们三人留在小医馆的障眼法瞒不过他，他才是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修为最高的人。

　　在他进来的时候，墨愆就已经察觉到。

　　但他并没有出手拦截。

　　汪大夫的修为绝对不及他，更别说战胜他们三个人。再说了，这个年近六十的小老头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杀意。他身上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只有治病救人的味道。

　　此刻过来，只是觉得村长已经病入膏肓，何必做最后的挣扎，来劝她一句罢了。

　　“汪大夫……您怎么来了？”村长有一瞬间的清醒，但又陷入疯癫，头痛欲裂，“都给我死……都给我死!”

　　叶半青对正在叹气的老人道，“汪大夫，我这里还有醒神丹，村长比较信任您，您去让她吃下吧。”

　　小老头摇摇头，“没用了孩子，形神丹只能唤醒一个个人的神志，却不能把一个傻子变回原来的模样。丫头已经这样三年多了，形神丹对她来说作用不大，还是不浪费了。”

　　“普通的形神丹的确不能唤醒她的神志，但这个丹药是我改良过后的版本。”叶半青将小瓷瓶塞进汪大夫手心，“试试总不亏。”

　　年过半百的老头握着小瓶子，眼里急不可察的审过一些泪花。

　　他慢慢的走上前去，轻轻抚了抚村长的头发，“孩子，来，吃药……”

　　村长似乎清明了一瞬间，懵懂地张开嘴巴把那颗小药丸仰头咽下。

　　她十分信任汪大夫。

　　“这个药有一个副作用，服用过后为了深度唤醒使用者地意识，它会让使用者昏睡一小会。时间不长，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村长就会醒了。”叶半青道。

　　段衡想要找个位置坐下，开始挪动地上的瓦罐。

　　结果看见墨愆一抬手，地面上的罐子全部飞起来，和村长那里的管罐子摞在一起，登时瞪大了眼睛。

　　叶半青顺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叶半青从空间里掏出一个软乎乎的羽枕垫在村长头下，让她能够谁的舒服一点。

　　墨愆：“……”

　　墨愆：“……你是随身携带了一个家吗。”

　　叶半青转头看他，“怎么啦？有本事你也带啊。”

　　好几天前叶半青就曾经夸赞过修真界出行方便，想去哪里旅游，带着随身空间就走。如果现代有这种技术就好了。

　　所以她出门的时候把宗门宿舍里能拿的东西都拿了，实在塞不进空间的东西才会放下。

　　莫说一个羽枕，就算是一床被子她现在也拿得出来。

　　得意洋洋的炫耀完，叶半青才正色问，“汪大夫，村长为何会变成这样？”

　　汪大夫捋了捋山羊须，“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葛瓜村被黑雾宗屠村开始说起。”

　　“……十年前，以刘仁为首的六个散修来到了这个被屠成灰烬的村庄，开启了灾后重建。他们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把这个村子从一无所有变成了瓜果丰收的美丽村庄，对外宣称自己是瓜葛村的遗民，因为不在村子才躲过了一劫，从而吸引村民过来。瓜葛村也因此改名为六人村。”

　　“村长是那六人中的一员，见刘仁是个有担当的小伙子，便与他成亲，在这个村子里共同构建自己美丽的小家。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当年屠村时有受伤的黑雾宗成员，靠吸食那些稀薄的人气苟活许多年。四年前，在他苏醒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盯上了村子里修为最高的刘仁。”

　　“刘仁没有被蚕食，而是为黑雾总所用，开始吸食人的根骨并嫁祸于新搬来的村民。久而久之，所有的村民都开始抵制外来人员。刘仁没有十食物，就盯上了江丫头，也就是现在的村长。”汪大夫看了一眼熟睡的村长，继续道。

　　“那时候江丫头正怀着孕，如果不是我去分发焚天坊新送来的那些抵御瘴气的解毒丹，她就……我和江丫头合力杀了刘仁，但是刘仁死之前将黑雾宗的诅咒传给了江丫头，导致她只能靠吃人心喝人血活着。”

　　“江丫头不是坏人，她的女儿还没有长大，她想要陪着孩子。她必须活着。”

　　叶半青没忍住接话，“所以她就选择刚成型但未出生的胎儿以及五十六岁的老人。”

　　段衡心直口快，“凭什么啊，未出生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老人也没有到该死的时候，村长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啊！”

　　墨愆抱臂站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汪大夫长叹一口气，“江丫头只是一个母亲，她只是想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

　　话音刚落，叶半青就见村长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并没有坐起身，枕在舒服的枕头上放空。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绝对听到了汪大夫说的那些话。

　　一滴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流下，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村长颜面哭泣，最后泣不成声。

　　叶半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的村长绝对愿意配合他们调查了。

　　她把村长扶起来。

　　尽管村长还是那副虚弱的样子，但比起白天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醒神丹里面加了一些补身体的温和药材，果然效果比之前好了些。

　　只见村长站起身，对着汪大夫扑通一声跪下去。膝盖沾染了尘土却浑不在意。

　　“江丫头，你这是……你快起来！”

　　村长却像是没有听到般，直直的磕了下去。

　　整整三个头，一声比一声响。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看着汪大夫那张慈祥的脸说不出话来。

　　但是汪大夫从她的眼睛里读了出来，那是一句十分感恩的话。

　　这辈子不能当您的女儿，下辈子一定给您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