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宁寻觅》七枝梨花

7、第七章 双生涟漪

　　尘埃落定。

　　风雨重新洗涤了红叶谷，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年春。

　　重雪晃着脑袋，不太清楚过多的原委，拿着行李赶路，“接下来去哪玩？”脑后的雪绒花球跟着动作摇晃。

　　漫天寂静，面前是青灰色黯淡的天空，微风萧瑟。

　　“青城山。”

　　重雪一惊，“啊，听说那里有狰，五尾一角凶残至极壮如豹的怪兽呢，反正很多吃人的妖怪。”说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司徒音在一旁默默听说着，重雪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我们做妖的都怕，你不怕吗？”

　　她摇摇头，没见过就不那么怕。

　　宁左臣才缓缓抬眸看来，“重雪你在这等着，司徒音，跟我来。”说完，他往林后走去。

　　重雪点头答应，松开了司徒音的手指。

　　四目相对，二人来到了安静的泉河边。

　　司徒音猜想，是瑶光神女的问题吗？

　　接着，宁左臣面对着她，“闭眼。”司徒音跟着照做。

　　她感觉宁左臣在靠近，直到不安的眉头微微蹙起，司徒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很紧张吗？”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徒音也跟着突然睁眼，距离近了些。

　　司徒音连忙垂头，面色出现淡淡的绯红，“没。”她吐了口气，又闭上眼。

　　宁左臣施法召唤出轮回镜，一面铜镜大小悬空在前，召唤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收起宝物。

　　看着眼下的少女，静静地闭着眼，微颤的睫毛轻轻地垂落，白皙的肌肤下眼角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

　　见她依旧闭着眼，宁左臣才开口道， “好了。”

　　她这才睁眼看向宁左臣，狐疑地问了句，“怎么了吗？”

　　千年前，瑶光神女曾于和混沌交过手，虽混沌已被处死，可混沌之力不死，这股力量进入瑶光体内，直到死后，那一缕残魂协同神力一起落入尘埃。

　　可，司徒音不知情，司徒音看他不说话，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她觉得怜惜众生的神，常常带有一双悲凉的眼。

　　宁左臣不敢保证这残魂现在是否在她体内。

　　“瑶光，同你说了什么？”

　　司徒音思考片刻，“不大清楚，但记得她说要借我身体一用。”

　　她没说谎。

　　他浅笑，“走吧。”

　　司徒音愣住了，回过神很快跟了上去，这个笑不是对她的，是瑶光吧。

　　“哎呀，好久呀，快走啦。”重雪瞧见他们出来，赶忙拉着她的手跑开了。

　　“嗯。”她在身后看着稚嫩的小手。

　　*

　　青城山。

　　枯叶随动作撩起，踏入这片山的一瞬间，阴森的气氛涌上心头，水面涟漪，无月也无光。

　　“荒无人烟的，这地上都是什么东西啊，”青苔地面黏糊糊的液体粘在重雪脚底，她嫌弃的抬脚蹭掉。

　　司徒音轻声咳嗽，拍掉眼前的灰烟。

　　一阵妖风刮来里面站着人，“远近闻名的宁左臣，会来着惨凄的青城山？”女人的声音响起，魅惑的嗓音。

　　重雪有些害怕的握住她的手，换做平时应该是拉着他的衣角。

　　“不怕。”她轻声安慰。

　　狰从云雾里走出，一身黄褐色的长袍，头上若隐若现的犄角，耳后有黄色的茸毛，面容倒不难看。

　　宁左臣唤出尽魂伞，做好要战斗的准备，“狰，你可还记得曾经一位少年名为穆周？”

　　“你，你怎么知道？”

　　“我既然掌管生灵万物，会有我不知道的么？”

　　穆周是一位凡人，曾经救过狰一命。

　　宁左臣继续说道，“本以为你洗心革面跟随烛龙，可如今烛龙献祭死后，你却又干起老本行。”

　　“你！”狰说不过，也打不过。

　　他抬手想溜走，不曾想这里早就已经被宁左臣布满结界，“想逃？”

　　结果水面缓缓浮起两个半裸体的女人，双生花。

　　“宁左臣。”其中一个身着湖蓝条纹锦袍的女人从湖面里飞跃出来，接着另一个红纱裹体半遮住面纱，“姐姐她们是谁…？”

　　双生涟漪并肩同行，同生共死。

　　蓝红的双生女妖。

　　司徒音警惕看向前方三人。

　　“是双生，姐姐叫温涟，妹妹叫温漪。”重雪在身后，小心翼翼说着，也不明双生二人的意图。

　　宁左臣倒没什么感情，眼角上挑，“双生涟漪？”

　　“三百年前，你害的我妹妹变成现如今一个毫无自我意识的小孩，你该死。”

　　宁左臣不做过多的解释，衣袍挥身尽魂伞挡在前，朝她刺去，一把利刃从伞柄抽出。

　　温涟也做足准备，化成水散落在地，湿哒哒的地面，她就站在方才宁左臣的脚下。

　　剑扑了空。

　　司徒音护住重雪，下一秒就要拿出九曲骨，可她刚想放在嘴边却想去，九曲骨对重雪也会有作用。

　　她犹豫的放下，将九曲骨化成白玉骨剑。

　　但温涟扭过头，看见司徒音坚定的眼，重雪施法开始唤出不同大小的雪球准备随时攻击。

　　温涟嗤笑一声，她一个闪现变成水的形状来到两人身后，把她们拉入到镜花水月中。

　　司徒音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消失不见留下一道白烟。

　　独留宁左臣一打三。

　　温涟满意的笑了笑，“阿漪，别怕，还记得姐姐说的双生借力吗？”

　　“嗯嗯。”温漪点点头。

　　接着，温涟面色一变，望向狰，“还在看什么戏，把他耳边的铃铛击碎。”不耐烦的说喊着。

　　天音铃是他的弱点。

　　脚下是水月镜花，没有倒影，正是虚空之镜。

　　司徒音紧紧拉着她的手，“重雪，”她叫了第一遍没人回应，她回过头才发现重雪空洞的眼神，痴痴地看着前方。

　　“重雪？”她蹲下来，轻轻撩开重雪额间遮挡的发丝。

　　重雪有了动作，奋力甩开了司徒音的手，重雪开始往前跑溅起的水花无疑洒在她脸上。

　　“重雪！”司徒音紧跟着要强行拉住重雪的小手。

　　一瞬间的时间，所有场景切换，石碑刻写着“雪间山。”

　　这里的雪极其大，遍布所有山头铺盖白皑皑地一片，苍白的大地这里的血却染红地面。

　　即将被下一场大雪掩盖。

　　“族长！”这才听到重雪的声音。

　　重雪哭喊着，扶起虚弱的雪族长，鬓间白头，“你怎么回来了？”

　　司徒音觉得这是幻境，她向前轻唤重雪的名字，“重雪。”

　　不曾想，重雪把她当作是敌人，重雪放下族长，伸手掐住司徒音的脖子，眼神变得锋利，力气很大，掐的紧。

　　无数风雪将两个人缠绕。

　　这些风雪不断给重雪加持灵力，当司徒音快呼吸不过来，她体内一道白光重重将重雪摔在地面。

　　“我是司徒音，快醒醒。”司徒音仍旧强忍呼吸带来的不适感，呼唤重雪。

　　重雪嘴角渗出血，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

　　“你们真要和我打吗？”他自是不屑。

　　温涟抬手湖面的水化成冰锥全部朝宁左臣粗去，他抬伞冷笑哼声，宁左臣脚踩上冰锥同时，用伞击碎刺来的冰锥。

　　狰也开始发力，地面的树根连根拔起，一根根藤蔓朝悬在空中的宁左臣生长去。

　　他举着尽魂伞，捏指念诀，“尘埃万物，皆随我愿，伴扰梦萦，回溯归缘。”

　　对他发起攻击的冰锥和藤蔓转向开始对着双生涟漪和狰，三人根本来不及抵挡。

　　应声倒地口吐鲜血，司徒音和重雪也从虚幻中解脱，她扶起重雪，不免担忧的目光。

　　宁左臣一挥衣袖，“想杀我，还得练。”他朝二人走近，他伸手探着重雪脖间处的脉博，“没死。”

　　宁左臣起身回过头，只见温涟死死瞪着他，“怎么？不服吗？”

　　“宁大人，先救重雪要紧。”

　　“走吧。”他挥手施法离开此处。

　　僻静的月牙泉边，宁左臣给她输入些灵力，“放心，三个时辰之内她会醒的。”

　　重雪是一片雪花凝结而成的妖，所以灵力被温涟的水削弱，这水对凡人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对妖不同。

　　宁左臣抬眸间就注意到司徒音脖颈间的红色巴掌大小的手印，他靠近看清这手印不大。

　　或许距离又一次靠近，司徒音的心跳加速，却没躲。

　　他甚至都能听到，宁左臣笑眼对上她的眸，他又收回视线，两指汇聚灵力，红印消失了。

　　“我累了，先回去睡觉了。”宁左臣也消耗了不少灵力，不过美梦一场就补回来了。

　　望着宁左臣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放佛即将要拖地的错觉，白衣茫茫轻纱飘，深不可测的神力，神秘。

　　司徒音扭头看到湖面倒映出自己脖子上的红印消失，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