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烛》拾澄宜酒

15、第 15 章

　　郑微终究还是没搞明白沈青烛是否懂了自己的心思。

　　沈青烛就只是默默承受着她略有些僭越放肆的吻，而后红着脸将她推开，力度轻柔，软的没有一丝脾气。

　　“你去洗漱，用早膳吧。”沈青烛这么说着，自己却还是躺在床上，甚至翻过身去背对着郑微。

　　郑微怔怔地望着她，看到她的脖颈耳朵都是绯红的，似乎明白了沈青烛在害羞。

　　郑微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却不敢笑出声让沈青烛听见。她独自出去洗漱，元宵没看到沈青烛，自然要问一嘴。

　　郑微笑得隐忍又揶揄：“她在榻上躺着呢。”

　　元宵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还以为沈青烛又有什么不适，忙进屋去看她。

　　见人蜷在榻上，肌肤通红，元宵慌道：“小姐，你可是受寒发热了？可要去找大夫看看？”

　　沈青烛忙转头制止：“不用、不用。我只是有些头昏……”

　　“这好好的，怎么会头昏？”元宵不解，想要出去找药，却被沈青烛拽住。

　　低头看去，连指节都是粉红一片。

　　“我、我……”沈青烛支支吾吾，编不出借口，总不能实话实说，她是被郑微亲到头晕的吧。

　　她没想到阿微胆子会那么大，猛的吻过来，已教她浑身气血上涌，更何况她还咬她……阿微怎么会有动不动咬人的癖好？

　　想到这，便不自觉摸了摸唇，却被元宵一眼捕捉到那咬痕：“小姐，你这嘴怎么破了？”这声量简直可以称作是惊呼。

　　元宵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沈青烛一阵难堪，急忙捂住元宵的嘴：“你莫叫喊！”

　　元宵被捂住嘴，脑子却胡思乱想着，想到刚才郑微笑成什么样，又看看自家主子这没病没痛却忽然头晕的状况，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噤了声。

　　她后退两步，脸也莫名其妙红了：“小姐要不要吃些什么药缓缓？”

　　沈青烛垂下手，松了口气，道：“拿个清心丸给我吃吃。”

　　“好。”元宵从卧室出去，再看到“道貌岸然”的郑微，心里悄悄吐槽，她那行为真是，成何体统！

　　怎么能咬人呢？她家小姐身子本来就不好，这要是和郑姑娘处久了，嘴上身上是不是受点伤……真是、真是、

　　作孽啊！

　　郑微仍在状况外似的，好奇元宵这莫名有些指责又羞于启齿的眼神，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元宵左右为难，不知当讲不当讲，想着隔着一道门，沈青烛应该听不见，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低声道：“郑姑娘往后，还是要对小姐温柔些……”

　　“什么？”郑微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元宵又羞红了脸，也不知道郑微这样子是不是故意装的，便只能隐晦地指了指自己的唇。

　　郑微则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也压着声问：“她还好么？唇角破了？”

　　“你、你……”元宵震惊对方竟能这么毫无顾忌地问出来，结巴了半晌，才无奈地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郑微笑着看小姑娘变化莫测的神色，故意夹着嗓子道：“那麻烦你去拿些金疮药给我，待会我去给沈小姐上药。”

　　元宵再度震惊，元宵再度无奈，元宵再度害羞，元宵再度点头。

　　“知道了。”

　　去库房拿了清心丸，又找到金疮药，本想一并给沈青烛，却想起郑微那意味深长的语气，腻着嗓音特意强调的“亲自”，终究还是先把药给了郑微。

　　郑微正坐在桌边吃着早膳，沈青烛则借着头晕卧床不起。

　　拿到那两瓶药，郑微捏在手里仔细端详，抬头问元宵：“怎么还有个清心丸？”

　　元宵一拍额头，心道失策，一紧张竟把两个药都给郑微了，这要她怎么解释？要小姐怎么解释？

　　算了，还是将这烂摊子还给小姐。

　　“是小姐要吃的，就麻烦郑姑娘一并拿过去了。”元宵撇开头，一本正经道。

　　余光却瞥见郑微笑得像只狐狸，眸光尽是狡黠。

　　郑微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戏弄沈青烛，快速将手里的东西吃完，拿着那药便进去找沈青烛了。

　　她依旧背身卧着，一动也不动，仿佛睡过去了。然而听见脚步声后扇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的慌张。

　　“阿烛。”郑微叫她。

　　沈青烛不便再装睡，只得转过身来，眸子依旧不敢和郑微对上。

　　郑微盯着她的唇，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殷红的齿痕，虽有想要笑话沈青烛的心思，却还是后悔自己用力太狠，将人弄得这般狼狈。

　　她将那清心丸的瓷瓶在沈青烛眼前晃了晃，笑着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吃这个？”

　　沈青烛定睛看清楚那是什么，立马红着脸，慌乱道：“元宵怎么把这个也给你？”

　　“谁知道呢？”郑微很满意沈青烛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清心丸……沈小姐是因为什么心乱了啊？”

　　沈青烛握着郑微拿着药的手，苦笑道：“阿微，你别笑话我了。”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这样笑话她，真是有些可恶的。沈青烛心里羞愤，却又因为阿微心情愉悦而高兴。

　　仿佛昨夜痛苦只是一场梦。

　　她的阿微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姑娘。

　　单为这个，就是被她笑话上一百次也不怕。

　　郑微倒是听话，倒了两颗药，又端来杯水喂沈青烛服下，正色道：“我不笑话你了。”

　　下一刻却忽然展颜道：“我替你擦药。”

　　沈青烛便见她一手摇一摇金疮药，一手则顺势抚上自己的唇角，指尖摁在那齿痕上，笑得暧昧缠绵：“疼不疼啊阿烛？”

　　沈青烛羞的想要躲过去，却被郑微捏住下巴。

　　“听话，别动。”

　　教训小孩子似的，声音还有些严厉，若是眸子里少些调侃的笑意，还真会被她给唬住。

　　沈青烛难为情地闭眼，省得看见那笑心里羞的无处安放。

　　“不疼吧阿烛？”

　　“若是疼，便让我轻点哦。”

　　沈青烛紧闭双眼，心里一边悸动一边想着，这人说话的调子怎么还带转弯的，钩子似的，婉转又妩媚。

　　感受着指尖带着药粉抹在唇角，撩起绵绵不断的痒意，沈青烛有些耐不住地微微皱起眉，呼吸跟着郑微的动作开始急促起来。

　　“是不是疼？”

　　沈青烛正欲摇头，却被郑微扶住脖颈，接着，一股热气吹到她的唇上。

　　随后便是郑微带着笑意的颇为宠溺的话语，“给你吹吹，吹吹便不疼了。”

　　沈青烛心脏快要炸裂开来，骤然睁眼，却对上郑微饱含柔情的双眸。

　　那样炽烈的情意，让人无法忽视，无法回避，无法忘记。

　　沈青烛撞进了她眸中的深渊里，身陷漩涡，沉溺其中。

　　好半晌，才垂下羽睫。

　　也许，若是唇上无那金疮药，阿微恐怕又要吻上来了。

　　她看见她向前凑近的动作了。

　　哪怕细微，她也察觉到了。

　　不过就算阿微不主动，她也要抑制不住了。

　　心里填满了欲望，却没有什么能将那欲望填满。

　　郑微看见沈青烛回避的神情，便松开手，合上那瓷瓶放到一旁。

　　“阿烛，你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什么？”

　　沈青烛触了触唇角，微微点头。

　　欲望褪去，又变作正人君子了。只是这正经不知能维持多久，这欲望又能压制住多久。

　　郑微抿唇笑：“那我去叫元宵备粥。”

　　“好。”

　　郑微出去叫元宵，和她说沈青烛要喝粥。元宵忙去小厨房准备，之后端着食盒战战兢兢进去，却见沈青烛神色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

　　又看到她唇角上的药粉，又仔细观察她露在外边的肌肤是否还添了其他红痕，发现没有异常后才缓缓舒了口气。方敢抬头对上沈青烛的眼睛，却被她瞪了一眼。

　　“你怎么、怎么将清心丸也给了阿微？”沈青烛压着声，生怕被郑微听见。

　　元宵愧疚道：“郑姑娘问我要金疮药，我拿药的时候一时着急便一并给了她，所以、所以……”

　　见沈青烛面色不虞，元宵忙问：“郑姑娘没对你怎么样吧？”

　　沈青烛咬了咬唇，差点把那金疮药吃进嘴里：“她笑话我！”

　　郑微自己恐怕都没想到，她竟把沈青烛作弄地得都向元宵告起状来了。

　　元宵闻言哪敢说什么，恨不得将耳朵堵上逃出去。

　　娘亲说的对，主子们的事情，她还是少打听为好！

　　元宵等沈青烛吃完粥，慌慌张张拿着碗出去，出门碰到郑微，看也不敢看她。

　　她总觉得郑姑娘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单纯善良了。

　　小姐她都敢咬，那打婢子不也是抬手之间的事吗！

　　她以后还是得敬着郑姑娘，郑姑娘本就是以小妾身份进来的，不过照着沈青烛对她的态度，升为正房也不是不可能。

　　那便是同沈青烛的身份平起平坐了，丝毫也怠慢不得。

　　郑微看着擦肩而过的元宵，进屋后便问沈青烛：“你同她说什么了，将人弄着这般害臊慌乱？”

　　沈青烛哪里知道元宵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摆摆手：“不知道。”

　　她感受到郑微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唇角，说起话来又开始不自然了。

　　可她的不自然换来的却是郑微的得寸进尺。

　　这次的笑竟然还有些不怀好意。

　　郑微凑近过去，食指轻轻抬起沈青烛的下巴尖儿：“你陪我看书吧。我近日买的那本，似乎有些意思。”

　　沈青烛被迫同她对视。

　　只是要她陪着看书罢了，说一声便好，怎么还、还动手动脚啊？

　　“好不好啊，阿烛？”见人半晌不答，郑微又问了一遍。

　　“好、好。都听你的。”

　　怎么，脸又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