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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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行和温铭熠离世后，温家的家业落到了温翦一个人身上。
那时他才十九岁。
好在孟、温二人生前提拔了不少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亲信，他们像一个个结点一样，牢牢控制着温家的势力。等温翦接手的时候，这张网已经颇成规模，他只需拉着网绳，稳稳地坐在岸上看着。
就算三年里外来者对这些事不闻不问，温家也没有损失什么。
最多只是导致温翦的控制的力度削弱了些。
好不容易回一趟温家，他第一时间在终端线上召开了会议，并且将近三年以来所有的事务以及目前的情况和处境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事情不少，他又熬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连着两天没合眼，温翦多少有点吃不消，太阳穴突突地跳，眉心处生疼，还生理性反胃得厉害。
江持墨端着一碗小米粥敲门进来时，他正半敞着浴袍用食指和中指抵住眉心闭目养神。
见江持墨把粥端到自己跟前，他抬起头，神色里是掩不住的疲惫，薄而白皙的眼皮因为困倦而微微发红，“还没睡？”
“嗯，熬了碗粥。”江持墨轻声应道。
温翦低低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年长者独有的纵容，“坐吧。”
江持墨于是坐到了他正对面。
“本以为我这三年不在，温家多少也得让其他人咬下一块肉来，”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食指敲着桌子边沿，声调平静，“没想到竟然没有。”
江持墨默然片刻，犹犹豫豫地问：“不好吗？”
温翦被他小心翼翼的语气逗笑了，眉眼间的疲倦一刹那消散了些，“好啊。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内部和外部都运行得很好，没有人起二心，像是回到了我妈还在的时候。”
“您的母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江持墨说。
“嗯，她是，”温翦眼里含着笑意，温柔怀念至极，“她的号召力比我爸强，很多人都愿意追随她，从各方面去追随她。温家的家业其实跟她姓孟，我爸和我都该跟她姓孟。”
“实际上她自己名下单独的也有一部分产业，发展得很好，很有钱，但是她去世以后根据她很早就立下的遗嘱，一半捐给了星际儿童友好中心，另一半捐给了联盟科研院厄尔拉分所。”他接着道，“我至今都还能时不时就收到来自受过捐助的人的感谢信。可惜，她看不到了。”
江持墨想了想，问道：“陆少校也写过吗？”
温翦难得噎了一下，颇有些无言以对的意思，“你说陆棠声？她不一样，她跟我妈关系好，她直接三天两头就去墓地对着我妈的墓碑跟空气唠嗑。负责巡逻的人工智能怀疑她有病怀疑了很多次。”
“原来陆少校是这样的性格吗，”江持墨表情里流露出一丝讶然，“我记得……她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温翦挑了挑眉尖，笑了，“毕竟亲疏有别，她不可能对所有人都能卸下防备——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他的话锋转得太突然，江持墨险些要怀疑他发觉什么了，一颗心吊了起来，含混道：“您以前和陆少校来往得多些……”
“这倒是，”温翦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近来怎么样了。”
江持墨满含复杂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妙地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他跟前的小米粥上，提醒道：“您先喝粥，一会儿该凉了。”
温翦全然未觉似的，弯了弯眼睛，端起那碗粥尝了一口。
口感和温度都刚刚好。
小半碗下去，从喉咙到胃里都微微暖了起来，方才的困倦疲惫瞬间被抚平了大半。
他舒惬地眯起眼睛，喟叹道：“死而无憾了。”
江持墨：“……这话也太不吉利了。”
温翦：“嘶，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人类进化没把你捎上吗。”
温翦这话脱口而出说得太快，连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持墨怔了一怔，有那么一霎从他的语气里敏感地察觉到了那一点久违且熟悉的稀罕的鲜活，心头震颤得厉害，眼眶又泛起了麻麻的酸意。
温翦眼睁睁地看着江持墨因为自己一句话红了眼眶，又惊奇又好笑，“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顿了顿，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我那话说重了吗？”
“我不是……”江持墨手忙脚乱地抹了抹眼睛，嗓音闷闷的，有点语无伦次，“我是……开心，您终于回来了。那个人，他从来不回来，我连您的面都见不到，我……我太想您了……”
他越说越止不住眼泪，胡乱一抹，抹得眼睛更红了。
温翦：“……”
“想我干什么呢，”温翦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我不在温家还在，没人欺负得了你。”
他的声音低缓悦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宛若一弯潺潺的清静的溪水，几乎要流到人的心里去。
江持墨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一直到从温翦的房间里出来，江持墨才安抚好在胸腔里撒泼乱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了心情。
貔貅在楼梯拐角的地方狗狗祟祟鬼头鬼脑地蹲守着，见他走下来，立刻大摇大摆地把他拦了下来，眨巴眨巴不存在的眼睛，问道：“睡了吗睡了吗？”
“没有，”江持墨端着碗，神色还算自若，“你怎么不自己去看？都这么久没见了。”
貔貅瞪了他一眼，背着手神气地往下走，“久就久，你懂什么，我要保持神秘！”
江持墨：“……”
“对了，”走着走着，它又回过头来，睁着睿智的像素眼问道，“你跟小陆跟夏家那位跟温家跟江家的事，不跟他说一声吗？”
一连串的关心没把江持墨绕晕，倒是结结实实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他顿在原地，僵硬了片刻，下意识偏头往温翦房间的房间望去，声音不自觉地压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貔貅：？
“哇塞，”它竭尽全力表现出很无语的样子，“你们避着我了吗？拜托了，我可是三个爱死级别的人工智能，温铭熠教授最成功的作品，孟昭行上校最忠实的粉丝，以及温铭熠教授和孟昭行上校爱情的结晶温翦小同学的等同于最强外挂的跟班，你们好歹加密一下通话啊，聊八卦似的就聊上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联盟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好吗？好的。”
江持墨无言以对，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它，心里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焦急。
“你你你——什么眼神你！”三个爱死级别的人工智能被他盯出了下一秒就要死机的感觉，第一次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某种情感马上就要长脑子进化成人了，浑身毛毛的，声音越来越弱，“大不了我不告诉他就是了……”
江持墨眼角垂下一个很细微的角度，“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貔貅默然半晌，面无表情地张口就来，“死——绿——茶——”
话音未落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温翦截了，“再管不住你那张嘴，我就把你芯片扣了。”
貔貅：？？？
“狗登西！！死绿茶！！你俩死一块儿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