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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百年前：嫌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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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徵把椅子搬到窗前，就那样坐着，如此转移视线的策略，效果还算可观，表面上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天空仿佛被海水冲刷似的褪去一层肃色，显现出的底色让杨徵不经想起了一张相片，是在某个星期日，叔侄两人约定好的读书时间，她从一本书里偶然翻阅到的。
“这是？”
杨维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回答：“棕胸蓝姬鶲，你听说过吗？栖息于热带、亚热带地区的一种体型很小的鸟类。”
“没听过，这张相片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我拿它当书签来着。”
“朋友？”
“哎呀，小孩子问这么多，别碰坏了。”男人一反刚才的态度，抽走了杨徵捏在手里的照片。
杨徵很纳闷，这老男人的性子真古怪，阴晴不定的，不过既然他这么宝贝这张相片，看来它的原主人身份不简单啊。杨徵意味深长地盯着杨维安，可是他却装作没事人，不理会她。
“情人？”杨徵抿着嘴唇坏笑，“哪家的姑娘，怎么没娶进门？人家不喜欢你啊？”
杨维安低声苦笑：“要是就好了。”
没等杨徵做什么反应，杨维安突然一拍桌子，起身说要去地下室拿颜料，回来之后，他把那些旧颜料沾湿，在自己的手上调出了鸟羽上那抹深沉的蓝。
“是这颜色，漂亮吧。”
忧郁的蓝涌入杨徵的记忆，和那只蓝姬鶲一样，永久的定格。
“如今又跑到天边去了。”杨徵感叹道。
倦意上头，她合眼小憩，却比不得莫里斯安稳，短短一个小时便惊醒了。
天色随着时间慢慢清淡，此时大概五点钟，杨徵打了个哈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岫，忽略了本不该属于医院的嘈杂，那声音在门口顿住，紧接着，门开了，一位小护士推着器械车进来，杨徵闻声转头，小护士手中的动作一停顿，立刻将目光投向门外。
“你们在外面待命。”是贝尔纳警官的声音。
帕德里克走在前面，对一无所知的杨徵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走到莫里斯的床前，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里不方便，请。”
杨徵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即使她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可问的，可还是被带离了病房，一切是那么迅速。
两人把杨徵带到一间空病房，杨徵反复试探，最终坐在了病床边沿，等待两位警官开口。
“上级对这件案子很重视，毕竟涉及两条人命以及您和莫里斯先生的安危。”
“这我知道，所以请问伯努瓦先生，我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你们的。”杨徵问。
“你也该记得，几小时前刚到警署那会儿，我们采集了你的指纹...”
“是的，我记得。”
“当然，我们也采集了莫里斯先生的。”伯瓦努警官放慢语速，语气严肃了几分，“技术科将凶器用碘酒蒸汽处理后显现出的指纹与二位进行比对，确认那些指纹只属于莫里斯先生，且没有第三者的指纹。”
“怎么会，照你们的意思是，他自己刺伤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徵身体前倾，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帕德里克。
贝尔纳警官将装着短刃的证物袋提在手中，放在杨徵面前，她能够看到，那件东西上还沾着清晰的血迹。
“经过院方和警方的协作，我们发现这把短刀不仅与莫里斯先生的伤口形状吻合，还极有可能就是杀死前两位被害者的凶器。”贝尔纳警官说。
杨徵失神地挪开视线，远方的山鞍处已经泛上了橙粉的早霞。
伯瓦努补充说：“很遗憾，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能够有力证明第三者存在的证据。”
“我看到的人，是伯恩？”杨徵不禁喃喃，“不会的，不是他。”
贝尔纳警官摇了摇头，表示在莫里斯清醒之前，部分言论都只是猜测，不过他有嫌疑这件事是事实。
他拿出胸前口袋的记录册，正言厉色：“杨徵小姐，我代表警方正式通知您，您近段时间不被允许与嫌犯伯恩.莫里斯先生接触，很抱歉。”
杨徵来不及多想，这件事，暂时不能让拉尔森太太知道，她快步走到医院前台借电话打到家里，让杨维安去确认隔壁的拉尔森太太有没有回家。
杨维安腿脚也利索，挂断电话后立刻出门去敲隔壁的门，许久都没人回应，但是信箱中的报纸没有人收进去，这就说明拉尔森太太还没有从朋友家回来。
杨徵在原地来回踱步，电话铃一响，她即刻放到耳边，得到答复后，她松了一口气，告辞了刚从病房中出来的两位警官。
她没有选择任何的交通工具，徒步回去的途中，路灯暗了，碧空如洗，前方群山绵延，正中的雪山顶端被火鸟的尾羽覆盖了，骄慢的神鸟还在蔓延自己的势力，即使是身边发生了很不幸的事，这般日照金山的壮景还是使杨徵不由得驻足欣赏了十余分钟。
回到家后，她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维安。
“这下伤脑筋了，你和伯恩.莫里斯那小子...”杨维安欲言又止。
“我只相信证据。”
“你...啊？”
杨徵的回答显然出乎杨维安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她的小侄女和莫里斯已经...
杨徵面露难色，但她深知这种事情是不能被感情左右的。
杨维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屋里顿时没了声音，杨徵低着头想事，疲惫地不停揉眼睛。
她在吃完杨维安煮的清水面之后就回卧室休息了，一整天都没有再出过房门，杨维安就算再担心，也明白这时候不能过多的干涉。
太阳落山之后，小镇的步伐慢下来，警署各个单位的灯几乎都熄了，唯独贝尔纳警官的办公室窗前晃着人影。
伯瓦努警官走过昏暗的走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资料，推门进入办公室后，语气中流露着一丝嘲笑：“关于那套茶具的检验报告出了，并没有安眠类药物或是毒物的残留，你猜错了，马赞。”
“知道了。”贝尔纳回应道。
显然，贝尔纳的反应并不在伯瓦努的意料之中。他自顾自坐到贝尔纳的办公椅上，看着桌面上零散的现场照片和资料，以及桌角那份冰冷的餐食。
“你没吃晚餐？”
贝尔纳沉浸在思考中，没有注意到伯瓦努在和自己说话。
“明天要做的事，别忘了。”伯瓦努把文件摔在桌上，扬长而去。
是的，明天上午，他们就要去审讯莫里斯了，听医生说他恢复得尚且不错，身体状况能够支持审讯。
贝尔纳警官拉上窗帘，转身不见伯瓦努警官的身影，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走到办公桌前，随手翻阅了刚才那份文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老师，我该怎么证明伯恩的清白。”
在他身侧的书柜里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中是一群学生和他们的老师，背景是学校，站在第三排第四个的小男孩是十二岁的马赞，而这个班级的老师，是当年还在学校任教的妮可.拉尔森女士。
第二天，莫里斯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他早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境地，于自身而言，谈不上慌张，只怕会给家人造成困扰，还有班里的那些孩子，今天已经是星期二了，他却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
医院门口，贝尔纳警官跟在伯瓦努警官身后，他已经看对方的脸色一早上了，实在是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总在生气，伯瓦努先生。”
伯瓦努警官充耳不闻般地继续往前走，不知道应该说他太着急了还是不专心，上楼的时候被台阶绊了脚，要不是左手及时扶住了栏杆，或许他会因此重心不稳摔下楼梯。
“帕德里克！”贝尔纳大跨步上前搀住惊魂未定的伯瓦努，满眼的担忧，暗暗责备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离他近一些。
“我没事。”伯瓦努明显是嫌弃地语气，立马推开他，贝尔纳也并无怨言，很快恢复工作的状态。
莫里斯的伤口隐隐作痛，为方便接受审讯，护士在他的腰后垫了枕头，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莫里斯先生，我想您应该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伯瓦努说。
“是的先生们，我会配合。”
“请详细说明案发当天的情况。”
“好的，那天上午我忙于工作，所以午饭的时间比平时晚很多，以至于我没有胃口吃晚餐。就是在那个时间，学校的的同事来拜访我。”
“谁？时间大概是几点。”贝尔纳仔细记录着莫里斯说的话。
“是安布雷，安布雷.拉科斯特先生，时间大约是八点十几分，还没有日落。”
“他找你做什么？”
“是关于学生的事，他夸奖我们班的学生很有歌唱天赋。”
“除此之外，你们还聊了什么，以及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其余的不过是寒暄，特别的举动我倒是没有注意到。”
伯瓦努给贝尔纳使了一个眼色，贝尔纳心领神会，出门与两位警员低语交谈片刻后回到病房，向伯瓦努点了点头。
审讯继续，莫里斯交代了安布雷.拉科斯特离开的时间，以及杨徵到他家的时间，警官们发觉这两个时间相差不多，可以说是安布雷刚离开杨徵就来了。
接下来一小部分的内容与杨徵的口供相符，并无冲突，警官们最在乎的还是在案发现场那段时间的内容。
“我不记得我醒来的时候是几点，但是我当时在那座房子外面，杨小姐不在我身边，我去找她，但身体还有些晕眩。”莫里斯神色紧张，瞳孔在眼眶中慌忙地左右晃动，“房子的门没有锁，我走进去，不断的喊她的名字，在一楼不见她的身影，于是我想上楼去看看，就在这时候，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看不清...可是那声音很沉重，不像是杨小姐。”
“那是凶手。”伯瓦努警官和贝尔纳警官异口同声。
“是的，是他！他蒙着面。”莫里斯的嘴唇翁动。
“我后推几步，看见了他手中的东西的反光，那是一把短刀！”
“然后呢？”
“我夺门而出，不幸在屋子的左侧被他追上了，他用什么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再醒来的时候，身后靠着墙，而他竟然就在我面前站着，我来不及反应，他捂住我的嘴，把那东西捅进我的身体。”
情绪牵动到小腹的位置，突然的抽搦惹得莫里斯挤了一下眼睛，不得不小口呼吸，他把手缩回被子里，覆盖在伤处。
“对了，我当时...听到了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应该就在附近。”莫里斯说话变得断断续续的，似乎难以为继，“然后，那人把刀从我身体里抽出来，跑走了，可是他没有把刀带走，我捡起那把刀，强撑着起来，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上面沾着血，我没拿稳它。”
“后来你就去找了杨小姐？”
“没错，我跑上二楼，那里没有人，凶手也不见了，可是窗户开着，我再下楼，这次是跑向右边，在屋子的后方我终于看见她了，可她却拐向我被刺伤的那边，我不敢喊她，怕凶手还没走，只能快步跟上去，抱住她，这才安心。”莫里斯如释重负般地后仰。
“你是否记得对方戴了手套？”
“那个男人？我想想...是的，他刺伤我的时候，我握住过他的手。”
审讯结束，两位警官离开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