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他有分身》粉雪山

4、第 4 章

　　“不知如何称呼姑娘？”肖兰时恭敬的双手抱拳朝桑织梦行礼到。

　　桑织梦眼睛转动，看向出声的年轻男子。

　　青年身形修长，腰身微弯，抬手间可见胳膊肌肉紧实，应是个练家子。面容清朗，周身气度温润，看着教养良好。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桑织梦不答反问道。

　　“是肖某唐突，理应先向仙子表明身份才是。”眼前的青年文绉绉的又向桑织梦行了一礼表示歉意。

　　“在下，名肖兰时，字长生。仙子若是不介意可唤我长生！这里是遇仙城，我见仙子不慎落水便自作主张将仙子带到此处暂做修养。”

　　虽然他救自己出于好心，但是桑织梦宁愿不要这样的好心。她只觉得心口血气翻涌，憋屈的险些要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不再说话，只是神情越发悲凉，木然的盯着虚空一会，又再次合上眼眸，一副厌倦世间的疲倦模样。

　　看她面上一片郁色，似乎没有在开口的意向。尽管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向对方求证，肖兰时体贴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仙子好好休息，有事唤一声即可，我把我的侍女纤凝留给您使唤。”
　　言罢，朝桑织梦施了一礼便带着其余人出了房门。

　　吩咐刚送走卢大夫的纤凝好好照顾房中人，不得有任何怠慢，肖兰时便一头扎进自己的临时书房，直到夜深才歇下。

　　“公子！公子快醒醒。”

　　一大早，纤凝急切的敲响了自家公子的门。可惜她家公子昨夜歇的晚，此刻正与周公缠绵中，一点也不想回应她。

　　“公子，那位仙子绝食了！”

　　侍女纤凝无奈再次敲门道。

　　一听是那人的事情，肖兰时立马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进来伺候我更衣。”

　　“是，公子！”

　　更衣完毕，肖兰时疾步赶往仙子的住处。另一位侍女弄雨正端着个粥碗守在仙子床边苦苦劝说着，但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眼不睁，耳不听，一副此人已死的姿态。

　　肖兰时挥挥手让弄雨先下去，他一撩衣摆坐在了床沿处，道了声：“得罪了！”便将手搭在了仙子的手腕处把起脉来。

　　脉象并无异样，并不是身体问题导致。他想了想问到：“可是这些吃食不合胃口？也是，仙子乃天上仙娥，凡间普通的吃食怎能入的了仙子之口。”

　　肖兰时又让侍女去另外备些更为精贵的吃食过来，下人领命而去，大约1个多时辰，便陆续端来好几份吃食，竹荪肝膏汤，冰糖血燕，灌汤黄鱼，，，却没有一样能让床上的人有丝毫的触动。

　　流水般的山珍海味一样样呈上来又一样样被退了下去，这奢靡劲，皇帝看了都要摇头。

　　“这姑娘莫不真的是喝风饮露的仙女？这样色香味俱全的顶级菜肴，光闻味道就能馋死人，她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弄雨又一次和纤凝悄悄的咬着耳朵。

　　“所以说你没见识。”纤凝怼了自家小姐妹一句，“仙人吃的东西怎是凡间的俗物可比的。”

　　“仙人吃的东西如何我不清楚，但是今天咱肯定有口福。”被怼了弄雨也没有不开心，反而偷偷期待着。

　　“罢了，既然仙子不喜欢，都撤下去吧。莫要扰了仙子的清净。”

　　肖兰时隐隐看出这位仙子似乎存了死志，他一个外人不好强迫与她。仙子乃是修仙之人，也许已然辟谷，不进食也无生命危险。

　　等她想通了，也许人就好了。

　　就这样，桑织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期间，除了肖兰时偶尔进来给她把把脉，确定一下她的生命体征，再也没谁打扰过她。

　　“公子，您不打算再去遇仙山看看了吗？”弄雨正细细的剥着葡萄皮喂给躺椅子上肖兰时。

　　“既已寻到仙，何须再去。”

　　“那位仙子都躺了一个多月了，除了饿不死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神通呀！”弄雨疑惑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呀，还得多磨练。”肖兰时拿手敲了敲自家侍女的脑袋。

　　“不管如何都不可怠慢仙子，你家公子我虽然求长生，但却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是，公子。”

　　某日清晨，肖兰时再一次来到桑织梦的房中为她诊脉。

　　他听到了一道略显沙哑干涩的女声。

　　“多久了？”

　　虽有侍女时常用湿绢帕为她沾湿唇瓣以补充水分，但是这么点水也没多大作用。此刻她的喉咙跟吞了许多沙子一样，火辣辣的痛。

　　肖兰时只怔愣了一瞬间，很快回神并明白过来仙子想问的是什么。

　　“今日整整好50日。”
　　50日，竟然过了差不多快2个月！她不吃不喝差不多2个月却还活的好好的！

　　她恨透这种活着的感受，每一次的呼吸，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对灵魂的一次凌迟。

　　她这一辈子，活的跟个笑话似的。她所深爱的，所坚持的，到头来全部都是笑话，就如同她这一生。

　　“没有什么伤痛是时间抚平不了的。仙子何不看开点，好死不如赖活。”

　　青年说完，朝她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好死不如赖活吗？

　　也许是肖兰时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她想开了。

　　某日，纤凝给桑织梦换完衣物，她看窗外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便开口劝道：“仙子可要到外面的院子里坐坐，院里的垂丝海棠花开的正好。”

　　“好。”

　　“那花开的可美啦，风一吹，裹着花瓣漫天飞，，，”

　　仙子刚才说话啦？纤凝美眸圆睁，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她伺候了仙子少说也有3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仙子说话呢。

　　得到仙子的应允，纤凝高兴的不得了，她磕磕绊绊的说：“奴婢现在就，，就找，就去布置。”

　　说完，人便兴匆匆的走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纤凝又回来了。把手里的白色的狐裘披风给桑织梦披上后，便扶着她出了房门。

　　院中，纤凝早已着人布置了舒适的软藤椅，藤椅上铺了厚厚的软垫。人躺上去便立马陷进这柔软之中，舒服的让人再也不想动弹半分。

　　身旁的小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弄雨正跪坐在一旁煮着茶。

　　遇仙城的冬天不算冷，已经过了年，温度在逐渐回升。今天是个难得的有太阳的天气。

　　天空瓦蓝瓦蓝的，风吹过的时候裹挟着粉色的花瓣绕过回廊，落进回廊另一侧的池塘里。

　　“仙子请喝茶。”

　　弄雨恭敬的递了一杯茶过来。

　　“嗯。”

　　仙子那盈盈生辉的面庞陷在毛茸茸的狐裘之中，显的越发冷艳夺目。

　　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

　　这说的就是仙子这样的人吧！

　　弄雨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好看之人。果然仙凡有别，再怎么好看的凡人在仙子面前就是地里的泥。

　　“这茶可还入的了仙子之口？”

　　身后，不知道何时过来的肖兰时站在了桑织梦的身后。

　　下人们见状赶紧搬来椅子，请自家公子入座。

　　“挺好。”

　　虽然还没喝，但是光闻茶香就知道，茶香层次分明，馥郁持久。

　　肖兰时也抿了一口弄雨递来的茶，干甜香醇，爽口回甘，确实挺好。

　　“你救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桑织梦视线从垂丝海棠上移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身上。

　　“不瞒仙子，我祖上曾有人跟随仙者遨游仙界，所见所识也是我心之所往。”

　　“嗯，懂了，你想修仙，但是缺个引路人。”

　　“正是！”

　　肖兰时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人，仿佛只要她一点头，他便能踏入修仙之途。可惜，眼前被他寄予厚望的仙子，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无情的很。

　　“你求错人了。我只是个凡人。”她语气淡漠地陈述着事实。

　　虽是事实，但这话在肖兰时那里可信度有点低，毕竟她从天而降砸水里没死，绝食2个月也还活的好好的。

　　肖兰时虽然面上有失落，但是还是很好的维持住了应有的君子风度。

　　“是我唐突了。”

　　眼前的青年，文质彬彬，举止有度，待她一直都很谦和有礼。这个年纪的孩子爱做梦，好像也不算什么坏事。看他如此失落，桑织梦还是忍不住开口宽慰他几句。

　　“我虽不是仙，但是这世上大概是有仙人的。你的机缘可能在别处。”

　　虽然不知道仙子为何不愿意承认，她面上看着冷淡但是心地却意外的柔软。不像老一辈传下来的故事中那些仙人一般视凡人如蝼蚁。

　　“谢仙子开解！”肖兰时勾了嘴角，刚升起的郁气散去不少。

　　桑织梦垂眸，端起小几上的茶，茶温刚好入口，喝一口，满嘴留香。

　　“我姓桑，名织梦。叫我织梦就好。”

　　仙子，仙子的叫的人怪不自在的。

　　“织梦姑娘。”肖兰时从善如流的叫起名字，“姑娘也可唤我长生。”

　　刚醒那会儿，确实听他自我介绍，叫肖兰时，字长生。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看来求仙问道的决心很坚定啊。

　　说实话，桑织梦不明白长生有什么好的，活到身边的人都老了，死了，一个人茕茕独立。有什么意思？

　　人各有志，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

　　“织梦姑娘接下来由何打算？”

　　“我不知道。”

　　他这么一问，手里的茶顿时不香了，还苦的很。桑织梦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窝回软榻之中。

　　“我打算去遇仙山碰碰运气，这山高耸入云，绵延万里。是传说中修仙之人来往人间界的出入口。”

　　“绵延万里？”桑织梦挑眉，这比安第斯山脉的范围还要广啊。

　　回想一下自己从悬崖掉下来的时长，再结合刚才肖兰时的描述，高耸入云，她估算醒来时所在洞穴的高度大概在6000米左右。到山顶有多高还真不好说。

　　这么高的山峰，缺少装备的他们真的能顺利登顶吗？

　　“是的。遇仙山山脉处在北雪国和司空国的边界处，是北雪国和司空国天然的国防线。”

　　“北雪国冬季漫长，一年有6个月都是冬季，一到冬季整个国家都被白雪覆盖，形成一个冰雪的世界，因而称为北雪国。”

　　“而司空国因为有遇仙山山脉的阻挡，冷气无法越过高高的山峰，这边的季节四季分明，冬日也不会太冷。”

　　听起来有点像俄罗斯啊，而司空国则像大夏。

　　“这山不好爬，你去可做好了准备？”

　　即使是科技发达的现代，每年死在珠峰的人数都保持在5-10人左右。可见这样的山轻易爬不得。没有充足的准备，上去就是死路一条。

　　“织梦姑娘不必担心，已在筹备上山各项事宜。”

　　原本他并不打算这么快上山，就算上也没有登顶的打算。但是自打救下桑织梦，亲眼看见她从云端坠下，肖兰时就做了两手准备。

　　他查了很多书籍，近段日子也和不少进过此山的人交流过。还出大价钱聘请了常在遇仙山活动的猎户作为向导，而且他带的随从各个都身怀绝技，各有各的本领。

　　看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桑织梦也不再多问。古人虽古，但是脑子却不比现代人差到哪里去。

　　“祝君得偿所愿。”

　　“谢织梦姑娘吉言！”肖兰时笑的温文尔雅，顿了顿他又说道，“这处小院已被我买下，姑娘若是不嫌弃这小院就赠与姑娘，我也会留一些人手予姑娘使唤。”

　　桑织梦没有第一时间应承，得他相救还有这段时日的照顾已经是欠了很大的人情。虽说对方救她也是有所求。

　　但既然已经为他解答了想问的，两人之间也就互不相欠。

　　她打算离开，去别的地方找找有没有高人能治她这毛病。若是可能，她希望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然后走完这多出来的一段人生即可。

　　这已经她能忍耐的最大程度了。

　　“织梦姑娘无须有任何负担，再说我还有一事相求。”

　　肖兰时大概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人情世故弄得明明白白的。

　　他知道桑织梦不愿意承太多的恩惠，故而说自己有事相求。既能将人留下，又给了桑织梦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桑织梦初到异世，不了解这个世界不说，虽不算手无缚鸡之力，但就她现在这张脸，贸贸然出门独自闯荡确实有危险。

　　脸虽然还是以前的脸，但是莫名的比以前好看了5个等级不止。好似小说里重塑筋骨，肉身也重塑了一般。

　　并非她怕死，这异世看起来应是封建制度，无权无势之人如若是遭遇了其他恶心人的事情，她想自己这死又死不掉的奇怪bug无疑会将自己推进另一个更令人痛苦的地狱。

　　“你说。”

　　她接受肖兰时的好意，同时在心里暗自下决心，将来若是有帮的上的地方就帮他一把。毕竟她能活多久还真不好说。

　　“这一去不知道前路如何，如果我回不来，能不能麻烦织梦姑娘帮我送一封信到璟都肖家。”

　　自15岁他有能力外出闯荡之后便一直云游在外，10年来除了书信未曾踏入过家门一步。于父母总觉得亏欠良多。若他遭遇不测，还是希望有人能给家里捎封信，免得家人牵挂一辈子。

　　“令堂和令尊知道了岂不会伤心。何不让他们以为你仍活着？”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

　　“书信会断，他们收不到书信只会徒增担忧。况且我也不愿意让他们一直活在猜测和挂念之中。”

　　“好，明白了。”

　　桑织梦应承下来。和他约定若是一年都不见他回来，便启程去璟都替他送信。

　　三日后，肖兰时带着精锐人马进了遇仙山，只留下纤凝和弄雨两个侍女及一些看家护院的杂役。

　　“不知道公子这次进山会不会顺利。”纤凝倚在院门口看着已经走远的一行人，眉目暗含忧色。

　　“若是公子真的寻到仙人，会不会就抛下我们再也不回来啦？”

　　弄雨打小就跟着肖兰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抛下，相比留下来照顾织梦仙子，她更想跟着公子。

　　“咱们为人奴婢的哪能决定自己的去或留。”纤凝回身不再看远去的队伍，“回吧。”

　　“哦~”弄雨依依不舍的多看了两眼逐渐远去的一行人，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