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狮子小姐》陆陆有生

81、亲手搭建的城堡被践踏

　　“哥，店的大股东是傅燕辰，门店管理方面有他和傅叔叔共同决策，我主要负责设计。”裴南星委婉说道。

　　裴川柏笑中有刀，“南星，哥只是运气差点。我管理过上千人的队伍，大企业、赚大钱的行业我都摸爬过，能挣钱的路子我也琢磨透了。你们这店里有十个人吗？算上网店，一个月净利润就几十万，小打小闹，你不信任哥？”

　　“哥，这店不是我说了算……”

　　“裴南星！”裴川柏陡然动气，拔高音量道，“哥是做生意失败了几次，你怕我拖累你？一个门店小经理，街上随便抓个人都能干的事儿，你这都不相信我？你还记不记得哥以前一赚到钱就带你下馆子，给你买变形汽车魔龙机器人！”

　　“哥，你要是想……”

　　傅燕辰见裴南星为难，主动打圆场，笑呵呵说：“南星，就这点小事，你能做主！你哥那也是我哥，就让咱哥在这待着，别说小经理了，以后扩大规模，咱哥还能当总经理！”

　　这话裴川柏听得顺耳，他拍拍傅燕辰的背，表示出对他好眼色的赞赏。裴南星犹有顾忌，傅燕辰朝他猛挤眼，暗示无所谓。

　　这两天裴川柏像影子一样跟随裴南星，恨不得洗手间都一块去。裴南星想趁清早去见郁流光，裴川柏紧跟不舍，他只有止住脚步掉回头。第三天，他终于逮着空溜出酒店，到了恒晶大厦楼下，居然见着容卉姿。他没办法视若不见，容卉姿一开口请求，他就心软答应，陪了她一整天。

　　天黑之后他送容卉姿回酒店，再返回去找郁流光。上至办公室，郁流光恰好从里出来。甫一见她，裴南星心里像打翻了情绪瓶，有满肚子的话语要冲出喉咙。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也不管关斯芮在隔间里近距离观摩，眷眷地看着郁流光，轻声问，“你想起来了？”

　　“嗯。”郁流光内心犹豫了一下，抬手摸向他的右耳垂，“这颗痣，薛翼帆也有。”

　　裴南星露出笑容，这几天最真切的笑，他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被这颗痣给欺骗了。”

　　裴南星眉开眼笑，虽然有点隐晦，但他觉得心甜满足。他爱惜地拥抱她，“早就说我是你的初恋，你还不信。”顿一顿，又问，“你是看到我哥才恢复记忆，那你为什么会失忆？”

　　两人朝外走，郁流光把遇到疯子的经过说了一遍，裴南星深怀内疚，“我应该把你送回家门。”

　　她微笑，“你对八岁的自己这么高要求。”

　　裴南星低下眸，“今天她来找我，我们一起去看了我爸。”

　　郁流光即刻明白，他在说容卉姿。清明节时，郁流光和裴南星一同去扫墓，他很虔诚地在郁祖培、商挽星墓碑前自称“女婿”，还侃侃说起对未来的构想，郁流光哭笑不得。随后两人去另一所陵园祭拜裴怀政，他又念叨同样的话，介绍她是“将来的唯一的儿媳妇”。

　　“她跟你说了这些年她的生活？”郁流光和声问。

　　裴南星点头，“嗯，她说她那时候身体不好，要去国外治病。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移民加拿大的华裔。那人比她大十岁，在加拿大开华人商超，做房地产。她一直都想跟我们联系，但她丈夫脾气不好，疑心重，有次被他发现她想跟国内联系，还对她家暴。因为身体没调养好，他们也没有孩子。”

　　傻瓜，她是要治病，但只是常见的良性子宫肌瘤。她的两任丈夫都对她关怀备至，根本没有家暴。她也不需要孩子，因为她只爱自己。

　　“没说别的？”郁流光温笑看着他。

　　裴南星踟蹰着说：“她丈夫家暴越来越频繁，她是偷偷逃回国。她想念我们，这些年都靠药物入眠。”

　　她丈夫的商超倒闭，建筑成本和借贷利息不断上升，他的房地产公司在高债务压力下宣布破产。她回来，是要找下一家依靠。裴南星，你不是没有怀疑，面对至亲的人，你宁愿选择相信。

　　“他们都住酒店？”她平心静气问。

　　“嗯，我让中介留意合适的房源。这两天会带他们去看房。”他声调渐弱，不知道怎么就发虚。

　　郁流光温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她摇头，上了车，再问道：“你哥哥会留在京华？”

　　裴南星顿几秒才回答，“他会在Cosmic glow工作，门店经理，傅燕辰也同意。”

　　一路上，郁流光再没说话。她感觉到，安宁的边界被撕开口子，不知前路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到了小区，他像平常一样牵她的手上楼。郁流光抽出手，他很紧张地捉住。

　　“我有礼物要给你，生日礼物。”她好言好语。

　　“哦。”裴南星刚要放开，又收紧，“在你包里？我自己拿。”

　　郁流光无奈伸出手袋，他笑嘻嘻望着她，旋开包扣，从包里摸出一件白色方盒。郁流光再帮忙把盒子揭开，里头是一对“爱巢”系列白金钻石耳钉。

　　裴南星松开手，如获至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机械皮带腕表，卡顿了两秒，还没习惯称呼，然后才笑说：“我妈送我的手表。你把耳钉给我戴上。”

　　“都晚上了还戴什么。”

　　电梯门开启，她走出去说道。

　　“就要戴，给我戴上。”

　　郁流光不肯，他把她往怀里一拉，就势抱住，按抑着心跳抵近她的双唇。他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才三天没见，好像重新又爱上一次。这种新鲜感是早晨喝的第一口米酒酿，温热醉人。

　　“幸好那时候没跟你回家，做你哥哥。”他低暗声说。

　　两人的嘴唇还差一线相合，智能门开启声，石破天惊般响起一嗓子，“南星回来啦！”

　　裴南星吓得弹开，惊愕地看向眼前的裴川柏，只见他把几个叠摞的大纸箱往门边一扔，拍拍双手，悠闲居家的状态。

　　“哥……你怎么在这？”裴南星呆口结舌。

　　裴川柏视线瞟过郁流光，万分自然道：“那晚我俩喝酒，你跟我说了这屋的密码。住酒店多烧钱，做生意该花花，该省省。以后我俩就住一块，跟以前一样！”

　　“哥，”裴南星急得语速加快，“没事，这两天先住酒店，明天中介就带我们去看房，你选个满意的。”

　　“看什么看！”裴川柏不容置喙的口气，“租个地段好的两房少说也要一万多。我孤家寡人，你这三间房，空着也浪费。就按我意思办，屋里我都叫师傅来改造好了。”

　　“改造？”裴南星心头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三人进了门，玄关灯亮起。裴川柏得意自满、指来指去做介绍，“呐，新装了人体红外感应，回家自动开灯开电视。客厅吊灯换成全光谱水晶吸顶灯，高端大气还护眼。垃圾桶也改用智能的。”

　　郁流光静目扫看，吊灯、窗帘、绿植全转了风格，原先温馨浪漫的氛围荡然无存，

　　兄弟二人拐进卫生间，裴川柏展示新马桶的功能，“这马桶，恒温全智能，烘干除臭杀菌，自动冲水，你房里也换了这款。”

　　进入卧室，裴南星心咚地一下掉地，梳妆台一体柜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电视柜和书桌。裴川柏坐在办公椅上兴致勃勃说：“人体工学椅，给你配了一个32寸的曲线显示器电脑，搞设计打游戏，包管久坐不腰痛。”

　　裴南星望着被随意扔置在电视柜上的化妆品、亚克力展示柜、醒狮……他脑里满是相中这房的兴奋，每一个家具摆件、角落细节，都承载着他对两个人美好生活的想象。他精心设计软装，创造出一个梦想之家，可亲手搭建的城堡转眼被杂乱脚步践踏损毁。

　　他想，一定是老天爷看不惯他贪心，他获得了遥遥不可及的幸福，还越要越多，太飘飘然，所以要小惩大诫。

　　裴川柏视线滑过郁流光，眼珠子一转，霍地支撑扶手起身，抄起桌上的一对醒狮说道：“这小玩意幼稚没档次，扔了！”手一挥，垃圾桶盖开启，他腾地丢进去。

　　“哥，这不能扔！”裴南星着急忙慌，眼疾手快弯身捡回来。

　　裴川柏沉眸冷笑，非要处理不可。他使大劲拽住醒狮，摆出哥哥的威严强势，“你小时候喜欢遥控车机器人，那才是男孩该玩的。这俩粉不拉叽的东西，放屋里像样吗？你放手！”

　　“不行。”裴南星想抢回来，又不敢太用力，怕扯坏。

　　两个人在那僵持，裴川柏臂力过人，铁了心要“杀鸡给猴看”。他加重力道，裴南星也死不松手。

　　“裴南星，你别在这犟！以前哥说什么你都听话照做，赶紧放手！”

　　“不能扔……”

　　裴南星像回到孩童时，誓死守护自己的宝贝。他又不能说出原因，有股直觉，一说出她的名字哥哥会更强硬。醒狮被两股力拉扯着，脸部表情被裴川柏拽至变形。裴南星身体前移，减缓作用力，他垂着眉眼小心窥觑郁流光，神情也一下倒回到十岁，彷徨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