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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府记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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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小少最近几天都没有提关于狐狸的事,白问目对此感到很是满意,以为小孩子的新鲜劲一过,小趴对那狐狸的执念,也散了。
自从白展堂把鱼行鱼肆的生意都接手过去,白问目就一直过着悠闲的太上皇日子,偶尔过去巡巡铺,心宽体胖,也发福了不少。
这天清早,他临时起意,决定到很久不曾去过的三江营鱼市去转转。
他没有告诉白展堂,自己一个人,也没带跟班,倒背着双手,悠哉悠哉地动了身。
趴小少这天倒还就赶巧没上三江营鱼市去买猫鱼喂白卿卿,她直接上醉梦园打包了条瘦西湖醋鲤鱼。
提着小食盒,来到悟香祠边的草垛垛前,“卿卿。”
趴小少蹲下小短腿,放下食盒,扒开草垛,那个草庐洞里,却不见了那白毛身影。
“卿卿。”趴小少爬了进去,她半个身子都钻了进去,左右摸摸,只是草垛,还是没有白卿卿。
“卿卿。”她又叫了声,突然觉得屁股上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跳了上去,她四肢并用,又缩了出去,还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动作,回过脑袋,白卿卿果然蹲坐在她屁股上,趾高气昂地抬着脑袋,眼睛朝下看着她。食盒已经被打开,它的嘴里,正叼着那条鱼。
趴小少翻了个身,一屁股坐在地上,白卿卿在她翻身前已经跳了下来,稳稳落地,毛茸茸的一只脚掌踩着那条鱼在地上,低头用湿漉漉的粉嫩鼻头拱了拱,张嘴开始吃。
它低着小脑袋,趴小少坐在地上,一直等白卿卿吃完了,它蹲坐在她身前舔干净了自己的前脚,抖了抖尾巴,突然起了身朝她慢慢走过来。
趴小少张开手想要抱它,白卿卿泛着金色的红眼睛在日光下似乎在发光,轻轻一跃,四肢都站在了她伸出来的腿上。
它吸着鼻子,在她脖子里好嗅了一阵。
“没有鱼了。”趴小少拍拍它的脑袋。
白卿卿没有动,鼻头动了动,贴在她身上又朝下嗅了一阵,不知道在闻什么,末了,似乎很满意地在她下巴上舔了舔。
因为它抬起小脑袋也只够得着那里。
趴小少穿着一条灰蓝色的云纹裤,上身是一件薄薄的白色绸衣,衣襟可以完全敞开,扣着几个盘扣,不过领口还是开得很大,反正她还是个八︱九岁未开身子的小女孩,看上半身和小男孩没啥区别。
里面是一件米色肚兜,绸衣很长,下摆一直拖到大腿上,松松地穿在身上,腰际系了根红绳,垂在身侧。
白卿卿刚把她的领口拱得更大了些,趴小少也没发现,只是觉得它的白毛又滑又软,比家里最好的绒毛毯子还要舒服。
“卿卿。”软乎乎的小手拍着它的背,“很快我就能带你回家了。”
***
白问目在三江营转悠了一圈,看着几个鱼行管家仅仅有条地记录下鱼种和斤两,挑夫个个健步如飞而去。
他很是欣慰,想起最初那段艰苦的日子,每天披星戴月,赶大早来到三江营的时候,星辰弯月都还在空中没有落下。
他一边感慨,更是坚定了不能再让趴小少也受苦的决心,反正现在白家家财万贯,小趴再败家,想要坐吃山空也有点难度。
白问目站了会,从三江营往扬州府内城回来,双手负在背后,东西张望一番,发现自己许久未出门上街,扬州府内热闹熙攘,更是上了一层楼。
他正四下看着,一个老头迎面走来,白发苍苍,后背微驼,背着书生筐,手里还拿着一柄被折断两半的三角旗帜,那旗帜被掰成两半,一半上写着一个神字,一半上写着一个算字。
白问目大吃一惊,这不是当年给小趴算过命的铁嘴神算,半仙大人。
几年没见,他竟是苍老成这样,想当年见到的时候,也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眉目间丰神清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可现如今,怎么一副潦倒的腔调?
白问目正要迎上前去,那老头突然张口高声吟唱起来,“岁岁又年年,一日催一日,日月肩上过,风云掌中看。”
他声音不小,内城的城门口就在前面,一个在瓮城下蹲坐着的男人嗤笑起来,“铁骗子,你就少在这里坑蒙拐骗了,不久前才在金陵府被抓进府衙关了三个月,人样都被折腾没了,刚出来就又敢上扬州来行骗。”
白问目听得分明,骗子?
说话间那老头已到了他身前,发现他挡在身前,于是抬起头来,“老爷可有何贵干。”
“你不记得我了?”
“老爷是哪位?”
“白问目。”
“原来是白老爷,可需要看个手相。”
白问目摇了摇头,心下不住感叹,枉费他相信了这么多年,一直防着狐狸,还对外说自家老二是个男孩子,害得小趴现在做惯了男孩,也改不回来了。结果居然,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