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天毕昴》戊九和

8、第 8 章

　　白行简带着萧晏卿到一面碧绿的湖前，湖面一望无际，他抬手轻轻一点，整个湖面竟然颠倒过来，碧绿的湖水从头顶压了下来。
　　“幻境……”
　　“嗯，还疼吗？”
　　萧晏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我回去给你上药。”
　　萧晏卿抬头吸了一口气，不去看白行简。
　　“本来……只是叫你回去吃饭。”
　　白行简楞住了他没想到萧晏卿会这样说，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么多年的苦一个人都挨过来了，突然有个人关心，心里不免酸楚。
　　“齐国刚恢复元气，皇帝就被人掳走了，你让齐国的子民怎么办？”
　　“放心吧，有你姑母和姑父在。其他人沈璃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都杀了么？还是像我一样被捅完带走？”萧晏卿看着他。
　　白行简听出他语气里的责怪，没有回答。
　　碧绿的湖水已然到达头顶。
　　“走了。”白行简抓起他的手，纵身一跃。

　　“国主，是国主！”
　　“国主回来啦！”
　　“国主身边怎么还有个中原人……？”
　　“啊！那是……！”
　　萧晏卿：“……”
　　白行简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走近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孩子的头发。
　　然后拉着萧晏卿走进大殿。

　　萧晏卿有些后悔。
　　因为他终于发现白行简并不喜欢金碧辉煌。
　　雪白的地毯，晶莹剔透的冰雕，殿内装饰全无亮眼的色彩。
　　“恭迎国主。”
　　整齐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中央大冰雕后走出四个老者。那是北国的四个长老。
　　他们只是平淡地看着萧晏卿，微微颔首：“齐王。”
　　“好了。”
　　白行简摆手，又领着萧晏卿出去了。

　　又来到门票的那片雪地，白行简在前面走着，萧晏卿低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白行简。”
　　“嗯？”
　　白行简仍没停脚步，萧晏卿收紧了胳膊，白行简被他拽停了下来。

　　“…看手上。”白行简松开了一直握紧的手，冲他抬了抬下巴。
　　萧晏卿抬手，看到手心里有一枚雪花形的印记。

　　“这是什么？”

　　白行简没有回答，而是背过身讲起另外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北国还只是个偏居一隅的小国。白茫茫的雪原上，银装素裹，冰雕玉琢。”白行简抬头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像在回忆什么。
　　“后来有一天，北国前国主在边境幻虺城河边捡到一个孩子，国主把他带回了境内。那孩子有一双和北境族人都不一样的眼睛，一双浅蓝色的。”

　　萧晏卿看着他的背影，知道那个孩子就是白行简。

　　白行简斟酌半天还是开了口：“孩子们把他当作另类，总是欺负他。后来有一次，几个年龄较大点的，把他按在墙上，想挖下来他的眼睛。当时那个男孩五岁，那几个孩子也就七八岁……”

　　“后来呢？”

　　“那男孩体内有着强大的力量，那被封锁的力量本能地冲破了，那几个孩子……尸骨未存。”

　　萧晏卿看着他，沉默。

　　“前国主只好把他关进牢里，恰好那时江兰偷袭北国，牢里的罪人们都趁乱跑了出来，他也是。他跑到了江兰，在那里遇见了李璠。”

　　白行简转过身来，看着萧晏卿微微一笑。

　　“我在那过的并不开心，后来李璠领来了你。日子竟变得有趣了些。只是后来，你也一声不吭的走了。”

　　萧晏卿看着他的眼睛，张开的嘴停了停又闭上了。

　　几秒后又开口：“所以北境当年暗杀师父，是因为……不对，是你？”

　　白行简苦笑，他多希望这个师弟能笨一点，让他再多瞒一点。

　　“当年不是偷跑，是被放出去的，是你杀了他，你一直都是北国的人……可若只是报仇，你已经做到了，和齐国又有什么关系？”
　　白行简看着他，身后的殿门打开了，那四个长老向他们走来。
　　“李璠掳走了我国近十万孩童，剜去他们的双眼，随意的丢在地窖里，侥幸活下来的让他们自相残杀，把他们当作虫子一样，最后活下来的又被活生生扔进火炉炼了药，只为就那齐国短命的狗皇帝！”
　　四位长老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萧晏卿哑言。
　　白行简开口：“他们只是普通的孩子。”

　　“江兰一夜亡国，是我做的，是我杀的。”

　　“你手上的是双生印。”白行简转身不再看他，狐裘上的毛领被风吹动着，萧晏卿突然觉得离他好远。

　　“对你下此咒，是告诉萧霜，若再践踏我境领土伤我族子民，我定让齐国如江兰那般。我身死，齐国便再也不是萧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