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枪》山中之灵

11、第 11 章

　　“穆嵘，你怎么不进宫观礼？君后不是叫上你了。”送完大姐出嫁后孟澜跟着父母回到前院招待客人们，发现院子角落窝着两人。
　　“我不高兴去，这里挺好的，青禾还能陪着我。”穆嵘坐在石头上低头扒拉着杂草。
　　孟澜丢给程青禾一个疑问的眼神，好端端的他是怎么了。
　　程青禾笑嘻嘻的说道：“他躲着公主呢。”
　　孟澜眨巴眨巴眼，距离上一次进宫已经大半年，高钰公主何时同穆嵘牵扯上。
　　“公主以前不是缠着穆大哥吗？你为何要躲。”她不解。
　　程青禾扯着嘴角：“君后希望让他当驸马。”
　　“真的假的，公主会愿意？”
　　这可是个大消息，看戏一样。
　　“当然不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穆嵘没好气的说道。
　　孟澜嘿嘿一笑，“不是奇怪嘛，都知道高钰喜欢穆大哥，变成你就挺突然的。”
　　“我也不知道君后怎么想的，我哥多好。她要是想把我留在身边，也不能乱点鸳鸯，再说高钰公主已经向我哥表明心意，她被拒也不能就这样塞给我啊，况且她又三番五次托人向我打听我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哪像会放弃的，我进宫的话肯定会被她们缠住。”
　　“那穆大哥喜欢啥样的啊？”孟澜也很好奇。
　　“我哪里能知道，他又没同我说过。”连孟澜都打听他哥的喜好。
　　“那你喜欢公主吗？”
　　穆嵘拍拍土站起身：“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她，我要向哥哥一样投身军营建功立业之后再考虑成家。”
　　孟澜点头表示认同，他们三个起早摸黑的跟着王师傅，不就是想学一身本领有天能追随上穆峥的脚步。
　　“孟澜，今天大姐出嫁，你没考虑过自己吗？”程青禾问道。
　　“我爹说君上有意让我去西洛。”
　　“你想去？”
　　“据说那边天气炎热，又刮风沙，我想是住不惯的，但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孟澜犹豫。
　　“不想去的话，你得在凉州城里寻户人家才好拒了君上。”
　　“这个我还没想过…喂，你同我一样才多大，这么讲羞不羞，再说我二姐都还没许人家，还轮不到我。”
　　话音刚落孟澜就被程青禾拉着转了个方向。
　　“哎，你干嘛。”
　　定眼一看，来人正是刚才讨论的穆峥。
　　“穆嵘，你大哥为何捧着大雁？”孟澜指着远处的穆峥。
　　三人看着穆峥昂首挺胸面容正经但掩盖不住眼角弯笑，身后还跟着几名侍从，无一例外捧着木盒提着木箱。
　　“啊，我怎么没想到！”穆嵘一拍脑袋。
　　“想到什么？”孟澜茫然的看着他。
　　“原来他喜欢的人是你二姐！”穆嵘傻笑道，他要有个漂亮的嫂子啦。
　　“好眼光。”青禾微微点头，比起盛气凌人的公主，孟家二姐的容貌与秉性可好了太多。
　　“穆大哥为了二姐拒了公主…”孟澜双手抱着脑袋，她的心仿佛被击中，内心无声的尖叫着。
　　深呼吸几下，缓了会儿，孟澜觉得穆大哥眼光出奇好，自家姐姐都随了母亲肤白貌美，大姐端庄娴静自幼便随着母亲把府中事务打理的仅仅有条，二姐的模样更是在凉州城出了名，曾经太后寿宴上随曲一舞轰动了大凉，当时公主被抢去风头可生了一阵子的气，弄得她都不敢进宫找穆嵘玩，这下怕是公主要被气晕过去。
　　“别惊讶了，我们快过去瞧瞧。”
　　穆嵘一手拉一个，拖着两个伙伴赶去前厅。
　　等他们一行人进入前厅时，看到的是孟谦拍着穆峥的肩膀连声说好，四周的宾客传来阵阵恭喜。
　　“孟澜，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了。”穆嵘骄傲的说道。
　　此时孟澜脑子冒出一个念头：完了，她是不是要被送去西洛。
　　她转身同身边的两个伙伴说道：“朋友们，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其实并不想去西洛，这可怎么办。”双手一摊。
　　与此同时消息传入宫中，正在喜宴上喝着酒的高钰公主捏碎了酒杯。
　　“公主。”高钰身后的侍女低声惊呼。
　　一阵骚动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怎么了？”与君后交谈的君上望向四周。
　　“回君上，公主的手不小心让杯子刮破。”
　　“钰儿，没事吧？”君后问道。
　　“母后无碍，父王，女儿先退下处理伤口。”
　　“去吧。”
　　高钰公主面上笑着告退，离去之后的地面一路留下点滴血迹。
　　一个侍女瞧瞧走到君后身边，遮着嘴说了几句。
　　君后抬头看着孟澍说道：“三皇子妃，刚刚传来好消息，穆峥已经向你妹妹孟泽提亲。”
　　孟澍微笑着回道：“是，母后，恭喜他们。”
　　身旁的三皇子高锐轻轻拉起孟澍的手以示安抚。
　　太子高锦很是兴奋举杯道：“那真是双喜临门，又一对佳偶天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母后略微尴尬的笑容。
　　西洛使者行礼举杯走上前说道：“君上，听闻三皇子妃是高安公主的孩子，公主有三个女儿，最小的那位是荣胜郡主，不知道我们罕吉王子有没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你们罕吉王子人呢？是准备让个大臣替他求娶？”高锦斜了一眼眯了口酒，孟澜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同自己妹妹，婚事可不能随意。
　　“是臣冒昧，罕吉王子过两日一定抵达凉州城。”
　　“当年孤确实与你们的王有过约定，等到凉州城后给他接风，不过罕吉王子年岁还小，到时候先相看一下，不着急。”
　　“感谢君上。”使臣行礼道。
　　福华殿
　　“啊！孟泽这小贱人，气死我了！平时不声不响，竟然勾搭上穆峥！”高钰一把将桌上的器具扫下，叫骂着。“有本事跟我抢穆哥哥，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本事活到那天！”
　　“公主，气坏了伤身子，再说穆家不是还有个穆嵘，虽年纪小但长得也不错。”侍女赶紧上前安慰。
　　“他是个混球，上次就是他把我衣服泼脏的！再说你懂什么，我就要穆哥哥！”
　　高钰公主扑倒在被子上捶打起来，两位侍女面面相觑站在一旁。
　　发泄完的高钰抬起头指着一个侍女说道：“你，明天去把赵兰馨给我叫过来。”

　　凉州城从三皇子大婚开始就热闹非凡，两日后西洛王子罕吉如约而至，主干道两边站满士兵手拿长枪维护秩序，居民纷纷挤在街道上看着眼前玲珑漫步的异域舞女随着乐师的演奏徐徐向前又时不时的旋转跳跃，随后是坐在骆驼上的西洛侍卫，腰间别着弯刀，警惕的望着各个方向，队伍的中间是一头巨象，大象身上安放着方形纱幔，纱幔随着大象的移动左右飘动，透过纱幔可以见到中间是两把木椅，坐着西洛的罕吉王子和辅佐大臣。
　　“日谷得，我不喜欢大凉的天气，湿漉漉的。”特别是清晨的露水，罕吉感觉身上的衣物都被打湿。
　　“殿下，大凉确实没有我们西洛干燥，但也胜在水土，如果有机会…”后半句被喧闹所掩盖。
　　“我明白，父王说过。”
　　罕吉随意望向街上的人群，如果他们呈跪拜的姿势，一丝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城中居民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发出感慨，西洛队伍就如同沙漠一般金光闪闪流淌在大凉城中，当地人的肤色是被太阳晒过后的红褐色，头发不是编成许多股辫子就是包在布料中，五官轮廓普遍较为立体。
　　“瞧，那个笼子。”
　　人群纷纷探头张望。
　　“是头狼。”
　　“哇，活的狼。”
　　跟在大象后面的是进献的物品，除了一车车箱子之外，这次罕吉王子还带了一头活物：灰棕色的母狼。也许是路程漫长导致的不适，这头狼一直趴在笼中，无视人群的吵闹，自顾自的睡着大觉。
　　比起街上，孟府之中就安静许多，不过很快被高安打破。
　　“你们两个进去把孟澜所有深色的衣裙翻出来。”高安对身旁的侍女说道。
　　高安快步走进小院，眼神锁定在石凳的孟澜，抽走她手中的书册，扔在石桌上，拉起孟澜进屋。
　　“娘，你这是干嘛？”还沉浸在书中的孟澜一时没回过神。
　　“西洛人来了，晚宴君上邀你参加，你记得挑件最难看的。”
　　高安进屋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开始指挥侍女们一件件拿出衣裙。
　　怪不得街上动静那么大，要不是自己功课来不及念，高低得出去瞧瞧。
　　“为什么全是深色的？”
　　“深色不出挑，这趟进宫你越没存在感越好，平时由着你上天入地，但这次得规规矩矩，杏儿，那件玄色的。”
　　侍女将衣裙递给高安，高安分别在孟澜身前比划。
　　“小时候皮肤白白嫩嫩，现在都黑了一圈，体格倒结实很多，本来想称病替你推了宴席，但之前你和穆嵘在宫里胡作非为，哪里像娇弱的姑娘。”
　　高安捏着孟澜的臂膀，习武效果显著，三个孩子中就属小女儿最为担心。孟澍嫁给三皇子不久便前往封地，好在三皇子为人谦和又对小澍温柔体贴，即使远离凉州城她也可以放心，泽儿就丝毫不忧心，穆府就在跟前况且穆峥那么喜欢泽儿。这幺女未来何去何从，一切尚未可知，若真去了西洛，以后的路她只能靠自己。
　　“娘。”
　　“娘，你在担心什么？”
　　高安的思绪被打断，吩咐道：“还不是担心你。就这件了，替她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