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跑偏的江湖啊》涸舟

34、梨香

　　本次江湖盛会的地点在梨花庄。
　　梨花庄，在枫亭门以西，背靠凤鸣山，前临廊河水，景色优美，因得天独厚的位置和温度，虽时值三月初，梨花已灿然开放。凤鸣山白雪顷顷，梨花庄梨花灿灿。雪白与梨白交相辉映。
　　各门各派都早早的来到了梨花庄，在廊河沿岸的各种摊位已逛个来来回回了。
　　凌霄阁到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幅热闹非常的景象。
　　半月前，凌钰让二阁主亲自带小田师弟、陆知行并几个阁众悄悄去将主台操控机关的地方做了更改，当枫一天要操纵机关时，机关不会启动，简言之，只要不掉到机关重重的地下，枫亭门布置了一个月的机关彻底失灵了。
　　凌霄看着远处白雪覆盖的凤鸣山，又感受着梨花香四溢的梨花庄，看着热闹纷扰的人群：这本该是一场让人兴奋的切磋盛会，却暗藏那么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禁情绪有些低落。
　　凌钰见此，悄声问道：“怎么了？”
　　凌霄摇了摇头，道：“兄长，我只是觉得，这世间本该可以如此美好，却总有人见不得，为何不自己下地狱，偏要拖累他人一起呢？”
　　凌钰揽过凌霄的肩：“那这次，我们就把那些本该下地狱的人拖出来，还世间一个清净？”
　　凌霄展眉笑了笑：“兄长不必如此，我只是感叹一下，世间变成这样，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必如此，我们只要尽我们所能，能做到什么样就什么样。”
　　这时一人带着一队人向凌霄阁方向走来，定睛一看，为首的穿着枫红色的衣袍，手上拿着一把戚风剑。之所以叫戚风，取自“骑风”，剑刃并非如正常刀剑锋利无比，而是有很多细细密密的槽口，仔细看也不一定看的出，和平常刀剑无异，只在剑柄雕刻风饰图案用以区分。据传世上能打制戚风剑的人已故，故留下来的戚风剑便显得珍贵起来。
　　据传使用戚风剑，内力需醇厚无暇，将内力附于剑上，充于剑刃槽口，将剑刃与内力融合，可斩风劈月，无人可破，但世间能用的了戚风剑的人寥寥无几，十多年前，凌钰的母亲是其一，凌霄阁的那一把戚风剑也已封存了十多年。
　　如今，枫一越却手持着一把戚风剑，很难不让人多想，难道枫大公子的内力已经醇厚至极了？。
　　此时，枫一越已走到凌钰凌霄面前，拱手一礼，道：“在下枫亭门枫一越，不知凌霄阁已经到了，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凌霄仔细瞧了瞧枫一越，和凌钰耳语：“枫槐序竟和他无半点相像。”凌钰拍了拍凌霄，示意先别说话。
　　果真，枫一越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舍弟和我从小并非一起长大，可能从行为举止上不太一样，舍弟性子跳脱，不受规矩束缚，更散漫些，所以我二人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像。”
　　凌霄看到既然偷偷说话已经被发现，也没什么藏着掖着了，便大方道：“的确如此，枫小公子的确散漫了些，不如枫大公子端方温婉。”
　　枫一越听到“端方”二字时还挺高兴，但听到“温婉”二字，内心嘀咕：温婉不是形容女人的？！一时不知凌霄这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不会说话，一时也不好辩驳，只是微微笑了笑，装出大度的模样。
　　此时凌霄阁阁众找到了见缝插针的机会，纷纷开口：
　　“小阁主说的对，那枫小公子甚是不懂规矩！”
　　“还特别死皮赖脸，没脸没皮！”
　　“到处混吃混喝。”
　　“还不给银子！”
　　“哪像枫大公子，一看就是甚懂规矩！”
　　“还不死皮赖脸，有脸有皮！”
　　“不混吃混喝。”
　　“为人豪爽，阔绰大度。”
　　“还爱给人银子！”
　　……
　　枫一越听到前面时，心里暗暗得意，这枫槐序刚入江湖便是这样的风评，还怎么和自己争枫亭门？但听到后面，虽然觉得好像是在夸自己，但这个夸法怎么和凌小阁主一个水准？
　　但这不重要，毕竟“为人豪爽、阔绰大度”还是比凌霄有水平多了，所以为了证明凌霄阁那几人说的对，从胸口间拿出一沓银票，数了十张出来，交给身边的一位枫亭门弟子，那位弟子甚是懂得察言观色，忙不迭的将十张银票拿给刚刚夸过枫一越的凌霄阁几人，枫一越才道：“这些银钱就当一越代舍弟请凌霄阁的各位侠士喝酒，舍弟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望各位侠士不要嫌弃。”
　　凌霄阁众见这一张银票一千两的面额，这枫一越一出手就一万两，还真是大手笔，于是纷纷回道：“不嫌弃，不嫌弃，枫大公子就是比枫小公子出手阔绰，为人豪爽，当作江湖少侠之典范！”
　　枫一越十分满意，被人吹捧的感觉真好啊！
　　凌霄阁众们也十分满意，说了几句话就赚了一万两啊！
　　凌霄凌钰对此习以为常，甚至颇为纵容，跟在身边的易了容的陆知行却是第一次见凌霄阁这等操作，一时不能理解，已经将近一月不见的凌澈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对陆知行道：“学着点，这才是咱们凌霄阁的处事方式——恶人的便宜，能多占，就多占，也算另一种方式的惩奸除恶。”说完还拍了拍陆知行的肩膀，颇有当了兄长的样子。
　　陆知行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凌霄阁在枫一越的带路下，来到了梨花庄的一处院落，院落清幽，被一片梨花包围，院落中的屋舍高三层，但从三层屋舍望出去，是一片梨花林，然后便是廊河，廊河沿岸的热闹场景尽收眼底。
　　凌霄阁一众甚是满意，觉得江湖盛会竟是如此的排场，纷纷感叹，为何不早点来占这个便宜。
　　这时，遮去了眉尾痣的十长老来找凌钰和凌霄，凌霄见到十分欢快：“师父怎么不去歇歇？”
　　十长老摆了摆手：“哪就这么累了，自从去了凌霄阁，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吃喝玩乐样样不愁，身体好着呢！”
　　凌霄见此也就不再劝。十长老开口道：“霄儿，你可曾感觉出不对劲？”
　　凌霄神色一凛，随即摇了摇头。十长老道：“你可曾闻过梨花香？”
　　凌霄又摇了摇头，凌钰见此，问道：“十长老，可是这香味有异？”
　　十长老摇头：“并非。只是这梨花的香味远远的闻到还好，但如此之近，味道却浓烈了很多，如果此时下毒，很难察觉。”
　　凌霄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们会在这里下毒？”
　　十长老没直接回答凌霄，而是缓缓说起：“还被困在岛上时，曾经有一段时日，他们将我带去了满是花香的屋子，然后点了一种香，那香和花香融合，渐渐的我感到全身无力，我知道，这是另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只有在人闻到了花香后才能起作用，于是我屏息凝神，关闭嗅感，不去闻那花香，才渐渐恢复。”
　　说完看向二人：“如果他们就是当时抓人试药的那帮人，我怕他们会用此毒。这种毒不致命，只会让人没有力气，用不了功法，只要花香散尽，毒自然可解。”
　　凌钰沉思，然后道：“凌霄阁大部分都可以封闭嗅感，但霄儿和阿行两人还不行，他们两人功法浅薄，几乎没有。”
　　十长老笑道：“我就是为此而来。”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玉白色的药瓶，打开后倒出一粒剔透的药丸：“这是可以屏蔽嗅感的药，新制的，这一瓶足够霄儿和阿行用上月余了。”
　　凌霄见此，十分新奇：“师父你制药时怎么没叫我，让我也学学啊！”然后拿起一粒，塞进嘴里。这药丸一入口，便瞬间融化，顷刻间便不见了。
　　凌霄道：“师父，这口感，甚是，奇特。”
　　十长老笑道：“这种制药的方法原本就是用在各种药上的，入口即化，毒药者才可出其不意，解药者才可容易服用。”
　　凌霄道：“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我在研究这些时，只考虑了功效，从未考虑过口感。”
　　“以后可以试试。”十长老道，然后欲言又止。
　　凌霄见此，问道：“师父是还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吗？”
　　十长老摇了摇头，想了片刻，直言道：“我看过你的脉象和根骨，应当是个很好的练武料子，不对，应当说是极具天赋，简直是奇才，别人可能要五年十年练成的内力功法，你只需数十日便可练成。”然后沉默了一瞬，才又继续问道：“为何你的内力和功法如此之薄弱呢？”
　　凌钰听后看向凌霄，他竟从不知霄儿竟是练武奇才。
　　凌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师父，我自小一直醉心毒药，修炼武学功法要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我可不想这么辛苦。”说完还呲牙笑了笑。
　　十长老听到后，竟是这么个缘由，竟也哭笑不得，于是便摆了摆手，说要去各处转转，也新鲜新鲜。刚走开又转回来，不忘叮嘱一句：“如果想练，你的条件什么时候都不晚，别浪费这身好底子。”说完将一本什么册子丢到凌霄身上，补了一句：“想开了就看着这个练。”这才不再回头的走了。
　　凌霄翻了翻册子，拿给凌钰看，凌钰看后大为惊讶：“这竟是一本武学修习功法，看不出门派类别，但上面的功法配合一招一式，看了就让人感到有随势乾坤攀山踏海之力，好似无需克服什么便可轻易的突破某种境界。”然后将册子还给凌霄，捏了捏凌霄的脸道：“霄儿，如果你想修习武学功法，可以照着这个练，虽不知是何功法，但的确很厉害。”
　　凌霄将脸从凌钰手里拔出来，含糊道：“不是有兄长你在吗？如果哪天你要离开我了，我再修炼。”然后又补了一句：“师父不是说了嘛？我什么时候练都不晚。”说完就呵呵笑起来，还在凌钰怀里拱来拱去，企图含混过去。
　　凌钰见此不禁失笑，霄儿竟还用撒娇的办法来逃避不想做的事。
　　凌钰拍了拍凌霄，然后叫来二阁主，通知阁众关闭嗅感。凌霄让陆知行也吃了屏蔽嗅感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