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很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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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当然可以。”沈钧道。
张宇是如今的协会主席，他的意见，没人能不听。
二人离开脑机互联室时，已经中午了。
“今日能解救受害者，多亏张主席帮忙。”
“查理斯警官是很有责任心的警官。”
张宇客气道。
“张主席，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请教一下么？”
“你问。”
沈钧走近几步。
“智网中心、永恒殿堂、社政部主任之前的任期与协会主席任期一致，20年一届，连任无限制。目前的三大主任也基本是张主席的支持者。张主席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修改了《协会岗位任期办法》呢？”
张宇微微挑眉：“查理斯警官是改行做记者了？”
“嗯，不知道张主席愿意为这个菜鸟记者答疑解惑么？”
张宇停顿片刻，道：“我想这方面的新闻采访有很多。”
沈钧自然看过张宇的采访。
新闻报道中，张宇曾说——“尽管智体的寿命可以无限延长，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岗位的任期也应以代数计算。我们应该让每一代的智体都有权利参与协会的决策，让协会内部充满生命力。”
这的确是一种答案。
如果是之前的沈钧，或许会抱几分幻想，认为智体张宇继承了爱人的品质，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和张宇短暂接触后，他并不觉得眼前的张宇只是爱人的简单继承。
一个拥有第二身份，在几次权力更迭中都活到最后，甚至依靠技术最终掌握权柄的人，不太可能还保有爱人阿宇的纯粹天真和理想色彩。
尽管沈钧不愿这样想，但他必须抛去个人情感做出最坏的预估——或许，张宇对他的独裁名声心知肚明，想借此机会和他的下属们相约作秀。
永恒殿堂主任在智网中反馈颇好，能取得连任机会。
社政部主任也比较尽责，连任机会较大。
可智网中心主任郭开不像是能取得最后连任机会的人。
这会是专门针对郭开的局么？
“‘额滴神’怀疑郭开对他下手报复。主席和郭主任毕竟曾经是同门，主席认为郭主任会这样做吗？”
“人都会变的，这个问题没有很大意义。”张宇道。
“郭主任历经此案，不论结果如何，恐怕都难以连任。主席会顾及之前的同门之——”
“查理斯警官，你的问题我很不喜欢。”
张宇向传送门走去，沈钧紧随其后，脸比城墙厚。
“主席很讨厌郭主任？”
传送门里只有两个人。
“我的态度不是你办案的依据。”
传送门从9层来到2层。
“主席的态度能传递信息，而信息是办案所需要的。”
张宇微微侧身，看向沈钧：“害怕揣测错误，大脑断联么？”
沈钧用沉默表达默认。
“负责任的警官，处理任何事件都是公正的。如果规则让他必须看人脸色，那就是规则的不对。”
意料之外的答案。
张宇走出了传送门。
“查理斯警官，多学学你的搭档吧。”
眼看张宇就要离去，沈钧忽而出声：“张先生。”
张宇停下脚步，却只是微微侧头，没有转身。
“如果‘额滴神’所说的是真的，郭开一定是个不择手段、容量极小的人。张主席的改革让他面临这样的境地，得防范他的暗中报复。”沈钧道。
“知道了。”
沈钧看着张宇离去，而后才离开永恒殿堂。
明明是被鄙视教育了，沈钧却觉得心里轻快几分。
他有最坏的预期，也有最好的预期。在查清真相前，二者皆有可能。
而张宇今日的话，让沈钧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糟糕。
他不必再用最坏的预期猜测张宇动机了。
*
沈钧再次来到智网中心时，已经下午14点32分。
出示警官证，调查令，沈钧很快见到了郭开。
“警官，这绝对不是我做的。我目前正处于换届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做这样为违法犯忌的事？！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啊！”
郭开看了沈钧的录像，大喊冤枉。
查理斯人高马大，一身深色警官制服，此时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上摆弄着乱流枪，桌上摆着乱流手铐，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郭开，这个视频是我联系张主席，动用‘回归’技术后，亲自从失踪者口中知道的。你说有人害你，是想说这个无权无势的智体要害你这个协会大官，还是说协会的张主席要害你这个智网中心的小主任？”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平民通常不会找当官的麻烦。如果小人物要害大人物，除了查小人物是否受贿，还得深究大人物之前的桩桩件件。
可清白的官少见，很多官经不起查。
显然，郭开不是那个清白官。
郭开如果想自保，只能说大人物找小芝麻官的麻烦了。
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如果小芝麻官的指控不能一击必中，他会受到大人物更严厉的报复。
如今，对郭开而言，最有利的交代，便是说出他和张宇之间的‘秘密’。
郭开还在犹豫。
“说话！”
沈钧陡然的强硬吓得郭开一个哆嗦。
“警官，我……我也不知道啊！”郭开示好般想牵查理斯的手，被躲开了，只能坐在查理斯身边拍心口。
“警官，我一直清清白白做官，我不知道有谁要害我啊！如果民众不满意我的能力，让我下岗走人，我没任何怨言！但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人陷害啊！警官，你得为我做主啊！”
郭开毕竟也是有几千年记忆的老家伙，怎么可能轻易跳进沈钧挖的坑呢？
或许沈钧的计策在他看来还有些拙劣。
“那你怀疑谁？”
“我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我的竞争者们？他们怕我连任，就……”
“郭主任，你的网上风评已经不需要他们多此一举了。”沈钧道。
“不……网上风评不一定管用，他们想置我于死地！”郭开又想来摸查理斯的手，被沈钧躲开了。
“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他们对你仇恨那么大么？”
“那当然啊，智网中心因为职责问题，必然监视智网之中的一切留痕数据。可我一直以来都公正清白，从没有窥探过大家的隐私，可他们就怀疑我！”郭开两眼睁大，说得煞有其事。
“我的形象越差，他们的人设越好啊！警官！智网中心这活不好做，你做得再好别人也看不出来，你只有跟最差的那个人比较，别人才知道你的好。他们为了给将来铺路，肯定要把我踩到泥里去，好向公众凸显他们的好！”
沈钧努力想问出郭开和张宇之间的秘密，但郭开一个劲地往他的职位竞争者上带。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答复，正常人都会这样想。
“照你的意思，你的竞争者买通了那个小人物，要给你泼脏水？”
郭开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我猜的。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还有谁了。警官，你一定要帮我啊！”
初次试探失败，沈钧只能重振旗鼓，搜集其他线索后再来套话。
“行啊，我可以帮你。但是失踪者明言怀疑郭主任，还是请郭主任先跟我去警察署喝几杯茶，做会客吧？”
将郭开带回警察署后，沈钧又调取了‘额滴神’最近所有工作评级记录。
记录显示，‘额滴神’最近2月的摄影业务大量上升，其中占比20%的S级评价为他的工作经验贡献了36000点，将‘额滴神’从D级送入了C级。
这意味着，‘额滴神’下个月的补贴有1100资源币。
在智网，有一种独特的贿赂手段——刷难活和好评，人为干扰协会对工作的质量判断，从而让智体下个月获得更多的资源币。
沈钧追踪了‘额滴神’的所有S级业务客户，发现这些业务分别来自3个顾客，而对这三个顾客的业务来源分别进行3层溯源后，最终能匹配到郭开的竞争对手林凯。
这似乎是很完整的线索。
但沈钧直觉，不能这样推算。
就像是被人提前埋好的线，引导他来查看。
沈钧暂时没理清思路，只能先下线吃饭。
不下线不知道，叶白竟然有26通未接来电。
平时有小恒托管，从没有错过消息的前例。如今小恒全心全意进行代码工作，沈钧一忙起来，果然难以顾及。
想到叶白的隐藏身份，沈钧连饭都顾不上，赶紧登陆了叶白的身份。
叶白正在卧室，打电话的是叶勤。
沈钧回拨过去，挨了叶勤一顿数落：“你是不是下午又在睡觉？怎么天天觉那么多？”
沈钧没有废话：“知道了，这就来。酒店通讯号多少？”
“217 4852 5532 9317 7146，或者后四位换4428 5764 0021 5421”叶勤停顿了一会，又道，“你看看模型商城，选02号发色，77号发型，31号瞳色，29号肤色，16号唇色，47号上衣，09号下裤，我喜欢这样的。”
“知道了，你做好准备工作，不想到时候扫兴。”
沈钧挂断通讯，赶紧在书柜里解密。
‘19点30，曼月书店，蓝山茶，暗号：弗洛德，接应号：思睿’
这次的消息并不直接，只有张宇在19点30到曼月书店根据提示才能获得真正的消息。
曼月书店就在警察署对面，会不会与查理斯的案子有关？
沈钧思考了几秒是否要截胡。
他得想一个自己能获得消息、张宇也能获得消息，且不会被察觉的方式。
按规矩，叶白该立即前往永恒之脑医院传递消息。
沈钧将见面时间调整到20：00，将暗号调整为思睿，接应号调整为弗洛德。
等沈钧向居楠传递好消息，吃完饭，再次切换回查理斯时，已经是晚上19点23分了，距离案件结束还有3小时。
沈钧调整了易容状态和声线，赶到曼月书店赴约。
智网世界中，所有的传统书都可以从个人的商城中购买下载生成。
而书店里的书则是经过环境建模的‘新类书’，算是全息+私人电影+书籍的结合体，能让读者沉浸式体验书中内容，就像穿越到小世界里一样。
当然，这样的新类书售价不低，最低的一本都要200资源币，而书店正是这些‘新类书’的售前体验中心。
沈钧在AI前台处要了一张《蓝山茶》的体验券。
体验《蓝山茶》的智体很少，前面排队的智体大多体验如《剑侠迷踪》、《银河系历险》等。
1分钟后，一个齐刘海的女孩子拍了拍沈钧的肩。
“你也想体验《蓝山茶》，我也是。”
沈钧点点头：“弗洛德的书，值得等待。”
女孩道：“最重要的是，它是环境构建大家思睿的作品。”
对上暗号了。
“哎，我的号就在下一个，要不你和我一起体验吧，就不用等待那么久了。”女孩道。
沈钧点点头。
等女孩和AI交接好后，正好前面的体验者已经离开。
沈钧和女孩一起踏入体验仓。
加载15秒后，沈钧和女孩都成为了书中人，此时正在一个海边小镇里。
这里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张先生，很抱歉这次冒险联系你。每本‘新类书’的售前体验只有5分钟。我只能长话短说。”女孩开门见山。
沈钧坦然地接受了‘张先生’这个身份。
“前几日我发现智网中心有人篡改工作评级系统的后台历史数据，我将这个操作拦截下来了，而后手动标注了‘修改成功’的提示。”
“操纵者是郭开的下属王劲，操作对象是‘额滴神’的S级工作业务。具体而言，他删除了王劲和‘额滴神’之间的业务关系，增添了3个其他人员和‘额滴神’的业务关系。”
“那时候，我不知道其中细节，但保留了这段证明。最近‘额滴神’出事，我才觉得可能和郭开有关。这段证明有智网中心的验证编号，不可以用民用软件打开，否则智网中心会知晓。请张先生在警察署或者永恒殿堂的绝密级系统中查看。”
沈钧接受了女孩手里的证据。
“知道了，做的不错。”
女孩受到表扬，很高兴。
5分钟时间到了。
沈钧收好证据，和女孩一起离开了体验仓。
东西只能在绝密级系统中查看，沈钧暂时没有办法。好在接头人介绍了大概，他能利用这个消息诈一诈郭开。
19点50分，沈钧改变了形容，以女性预设模型的姿态来到曼月书店，向AI前台约定了《蓝山茶》体验。
4分钟后，有一名男子再次向AI前台预定《蓝山茶》体验。
沈钧走了过去，拍拍那人的肩。
“这位先生，你也看《蓝山茶》？”
亲身体验到自己的模型发出女声，沈钧有些许不适应。
“思睿的架构作品，想参考参考。”陌生的男人点头道。尽管他的声音经过修饰，低沉很多，但是语调和重音方式和张三极为相似。
“我是喜欢弗洛德的书，才特地来体验的。还有一个号就到我了，要不我们一起体验吧？”
“很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我很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