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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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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同善堂出来,本想回侯府,脑中却突然想起杜元那张清瘦的脸,以及一双无望的眼。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
犹如当年父亲抱着血泊中的母亲,看着不断冒血的伤口,都要碎了。
一生戎马的父亲受伤无数,从没有疼过,却在母亲死后疼到直不起腰。
至今记忆犹新。
沈悦捏紧手中的记录册,犹豫后开口,“去城西广平巷。”
青雨了然,“小姐是要去找杜元?”
“嗯,这册子里确实没有小星三天前的记录,有些奇怪,我们——”
说到一半,沈悦面色一变,警惕的听座板下细微动静,青雨也跟着紧张起来,指着车夫,无声询问:小姐,要不要叫人?
沈悦摇头,从车厢边缘拿出防身短棒,接着刚刚的话说:“我们买点桃花酥再去。”一边说,一边示意青雨掀起座板,不等里面有所反应就是一顿锤。
“啊!”
那人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
“你,你不是杜元么?”青雨把座板移了一个方向,卡住杜元出来的位置,质问他:“干嘛悄悄躲在马车里!”。
杜元缓过来,见自己被发现,苦着脸说:“是苏大人让我躲在这里的。”
“苏大人?”
沈悦在侧边坐下,短棒搭在座板上,低头看着他,“还不说实话,丰州哪儿来的苏大人!”
“确实是苏大人,就是跟在容县令身后、武艺高强的那个。”
杜元缩在车厢底,小心翼翼的挪动手臂起誓,“真的是苏大人让我来的。”
“那你说,让你躲这里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大人把我解救出来后指了一个方向让我躲在马车里。我过来后只看到一辆马车,就,就躲了。”对上沈悦探究的目光,杜元欲哭无泪。
沈悦看着杜元此刻的表情很碍眼,亏她以为他伤心到失去希望,没想到是装的?她的恻隐之心真是多余。
“所以,你是故意去同善堂闹事的?小星根本就没有失踪?”
杜元一吓,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小星真的失踪了,不过容县令说,只要我去同善堂闹几天,他就能找到小星。”
沈悦挑眉,未免有些太轻松了吧?
见她不信,杜元强调:“容县令很厉害的,好多事情都清楚,就连你想什么也知道,他说小星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
“这也是那个苏大人让你说的?”
“你怎么知道?”杜元愣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指方向的时候,苏大人悄悄叮嘱过,说马车上的人如果问话,要知无不言。”还要适当夸容县令。
当然,后半句杜元没敢说出来。
本来还对这话摸不着头脑,现在他知道了,苏大人是想给容县令和眼前这位小姐制造机会,他一定跟紧苏大人的步伐,绝不拖后腿。
杜元清了清嗓,问:“刚刚听小姐说要去找我?我现在也算自投罗网了,小姐只管问,在下包解惑的。”说着还拍了拍胸脯,表示他绝对靠谱。
“比如,我怎么遇到容县令?还是容县令为什么让我去同善堂?或者是容县令长什么样?”
……
沈悦有种被盯着上贼船的感觉。
“打住!别废话,说说你接下来要干嘛?”
杜元的小心思没成功,也不气馁,乖乖回答:“等着。”
嗯?
嗯!
杜元对沈悦的疑问表示肯定,重重点头。
沈悦一时有些无语,也不指望问什么了,转头找青雨拿了一荷包的碎银扔到杜元身上,“出来吧。”
“告诉你那个容县令,不管你们什么目的,别打同善堂的主意。这碎银就当同善堂借你补贴家用的,好歹是个书生,别学那套坑蒙拐骗。”
从车厢底出来的杜元捏着荷包,反常地低头坐着,安静到沈悦有些不习惯。
沈悦和青雨对视一眼,两两迷茫,谁也不知道怎么了。
想了想,沈悦迟疑地说:“……过几天同善堂会义诊,你可以带你家人去治病,至于小星,想找就好好找,时间不会等你。”
见杜元还是原来的样子,以为是担心碎银有诈,开口解释:“这碎银也不用多想,想还就还,不算你利息。”
“不是,小姐误会了。”杜元的声音有些哽咽,“多谢小姐的好意。只是想到之前小星一直都想吃甜糕,他要是知道有个漂亮小姐姐给他买甜糕吃,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本来还能控制的眼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把两个小姑娘惊得手足无措。
还是青雨看不下去,递了一块普通的手帕。
“多谢姑娘。”
等杜元情绪慢慢平稳,沈悦开口:“该说的也说了,你在前面路口下车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你躲在马车里,但是我不想掺和你们的计划。这几天同善堂的损失也不和你计较了,等小星找到后把谣言澄清就行,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找到小星吧。”
可惜,说什么来什么,终究还是被牵连了。
刚说完,马车开始不受控制。
“小姐小心!马受惊了。”话音刚落,暗器袭来,车夫抽刀躲避的同时掉下马车,贼人也跟着消失不见。
车夫翻身而起打量四周地形,从小道追去。
沈悦挑开车帘,只见道路越来越偏,“这是哪儿?”
“前面是个死胡同!”杜元费力走出车厢,抓住缰绳,朝她们喊:“小姐,跳马车吧,一会儿真进死胡同就来不及了。”
听着后边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沈悦心一横,跌跌撞撞走出马车,跳了下去。
青雨见小姐跳了,顾不得惊呼,还没做好准备也跟着跳了下去。
杜元甩了缰绳紧随其后。
等蒙面贼人追着马车跑远,三人才从草垛后出来。
“追你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
果然不能对他的回答抱有期待。
“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沈悦愤然,长大后就没这么狼狈过。
“这……他们只说有人追就跑,跑不过就躲,剩下的交给他们,没说是谁啊。”杜元也想知道。
问题是人呢?
沈悦心里止不住吐槽,把人撇下光说呗?
很好,容县令和苏大人是吧,她记住了!
正当她琢磨怎么给自己新添的伤讨个说法时,杜元指着她身后,紧张的说:“他们——他们返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大人什么时候来啊!”
沈悦被嚎的头疼,直接开口让他闭嘴,嚷嚷什么,不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现在该做的事情是想对策。
等他安静后回头,刚刚的蒙面贼人站在不远处,各各手中带刀,只是这刀……
“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们主子没和你们说,不能与平南侯府为敌?”
贼人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问:“什么意思?”
“用着平南侯府出品的天风刀,却来追杀平南侯府的小姐,你们这贼人,好不要脸。”
“你是平南侯府的小姐?”
此话一出,沈悦的心一沉,居然不是随机购买的?
“不,我不是,这位才是我家小姐。”沈悦指着青雨,一脸理所应当。
贼人看看沈悦,又看看青雨,有些恼怒:“你胡说,哪有丫鬟穿的比小姐还好,我看你们是故意拖延时间。兄弟们,上!”
青雨站出来,装着小姐往日的模样,“谁骗你们了,不信去平南侯府问问。”
贼人虽有些迟疑,却没有离去,商量半天选了一个折中的做法:“管你是不是,我们只要他!”指着杜元威胁沈悦二人,“不要多管闲事,识相的还能放你们一马,不然,一起捆了。”
“是吗?”
沈悦同样点了点他们身后,“可是,现在是我们不会放过你们哦。”
车夫带人赶到,将贼人的后路堵死。
意识到上当,为首的贼人一声令下,剩下的人齐齐动手,向沈悦方向逼近。
趁着两方交战,杜元缓缓移到青雨旁边,悄悄地问:“你真的是平南侯府的小姐?那……”
青雨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这是我家小姐常用的拖延法子,拖一拖护卫就能赶到,不然你以为我们凭什么能平安回来?凭两个弱女子吗?”
杜元连连点头,没搞错就行。
不远处的贼人见战局不利,看向沈悦的眼神中也带有了杀意,以破釜沉舟之势带着大刀袭来。
“小心!”
杜元情急之下扑过来挡在前面,满脑子都是:她不能死。
沈悦瞳孔微张,记忆瞬间被拉到母亲挡剑的时刻。
不可以!
她奋力推开杜元,抽出随身匕首试图抵挡。
“咣当”
刀被弹飞。
沈悦感觉耳后有一阵风,一道身影飞过,所到之处全是贼人的哀嚎。
她想到什么,猛然回头。
白衣黑发,面容清秀俊朗,腰间的碧色玉佩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摆动,雍容闲雅。
沈悦脑中莫名出现三个字:容县令!
苏青解决贼人后,回头就看到容与“装形象”,撇撇嘴,还说不在意,要不是换衣服至于来晚么。
刚一个石子都能甩出花来,人姑娘又看不到。
口嫌体正直。
吐槽归吐槽,做兄弟还是靠谱的。
苏青把贼人扔给车夫等人,看他们绑好后找到杜元,低声确认:“交代你说的话说了?”
“说了,保准对容县令印象深刻。”
苏青拍了拍杜元的肩膀,不错。
他得意极了,还得是他:兄弟出马,一个顶俩。
不远处的容与却有些心塞,准备好的打招呼一个也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