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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说不清,道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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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言正廷就找出了那个造谣之人。
当他欲带着一帮世家子弟上门拿人时,那几人竟躲在烟管里抽着大烟。
这几人身形消瘦、眉眼凹陷,一看便是长期吸食大烟导致身体过度消耗,似乎已经命不久矣。
这样的人,每日续命都已成问题,又怎会去在乎大户人家的家长里短?
更何况,言正廷和顾清语的家族,一个官一个富,这种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家伙,无事又怎会无端去招惹。
自见到这几人的第一眼起,言正廷就知道其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只是当务之急,是在大众面前还自家夫人一个清白。
顾清语今日本是不打算出门的,她的商业计划书一天未完成,她就一天不能放松下来。
正在埋头苦干之时,言正廷却突然来了,一脸的神秘兮兮。
“夫人,今日咱们去春风亭坐坐吧?”
“不去,我的计划书还没写完呢。”
“你总有写不完的计划书,可这银钱是挣不完的,咱们得懂得及时享乐才行啊!”
“你要享乐你自己去就好了。”
言正廷见顾清语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干脆直接上手,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就往外跑。
“言正廷你疯了吗?赶紧放我下来!”
“夫人莫着急,我今日有个惊喜要给你,到了你便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说罢,直接将顾清语扔进了早就候在门口的马车里。
这一路上,顾清语都没给言正廷好脸色看。
气鼓鼓地抱着双手鼓着腮的模样,反倒显得有些可爱。
言正廷试图逗乐顾清语,却发现越逗她的嘴撅得越高。
言正廷识趣地闭了嘴,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马车很快停在了春风亭门前。
言正廷想要伸手去扶,顾清语却将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他一眼,一甩手便率先跳下马车,自顾自地走进了春风亭。
看着那倔强的背影,言正廷的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宠溺。
她生气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春风亭的节目很快开始,不过是常规的吹拉弹唱。
今日女团受邀去了另一个娱乐场演出,而演出费用非常可观。
顾清语喜滋滋地品着茶点,一边欣赏歌舞,一边盘算着今日进账。
言正廷也自知惹人生气,在一旁斟茶递水、剥瓜子、递手帕。
好不容易见顾清语神色缓和了一些,他便试探道:“夫人气消了?”
顾清语斜眼睨他:“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
“当然不是!好戏马上开始,夫人耐心等候便是,我去去就来。”
好你个言正廷,生气了就献殷勤,气消了马上就跑是吧?
顾清语也不知为何,刚才还明明十分美味的茶点,现在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她有些烦躁地放下了言正廷临走前递过来的糕点。
她很不喜欢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她甩了甩头想要抛开脑子里的杂念,刚想起身离开,却突然听到台上传来了一阵锣鼓声。
“春风亭什么时候搞起敲锣打鼓这一套了?”
回过头来,却见台上那敲锣之人竟是言正廷。
这家伙又要耍什么把戏?
顾清语干脆又坐了下来。
而台上的言正廷见顾清语再次落座,满意地笑了笑。
接着,便开始了他的大戏。
“各位看官,今日春风亭的压轴好戏,就由我言正廷为大家带来一出【打伥鬼】!”
语毕,一群身着衙役戏服的人,押着几个形如枯槁的“伥鬼”上了台。
台下众人仔细一看,也纷纷认出了那几个衙役分明就是言正廷平日里一起鬼混的玩伴。
而言正廷也迅速换好了一身判官服饰,审起了台下的“伥鬼”。
这下不止顾清语,台下的观众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群纨绔子弟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堂下伥鬼,你们所犯何事?”
“我们造了口业,生生造谣冤枉了一位身价清白的姑娘。”
“被冤枉者乃何人?”
“言家新妇,顾清语。”
台下一片哗然。
之前认出顾清语的人,纷纷向她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顾清语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又想把这出戏看完。
台上的戏仍在继续。
在言正廷的逼问下,几名“伥鬼”老实交代了自己是如何编造谣言,诬陷顾清语的。
可就在言正廷问道何人指使时,那几人明显有些瑟缩,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几人一口咬定无人指使,只是自己胡乱编造想趁机讨点烟钱。
“看来你几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用刑!”
言正廷的几个玩伴拿起手中的笞杖狠狠将几人鞭打一顿。
可那几人眼见着皮开肉绽了也不肯说。
眼看当下是逼问不出什么了,而太过血肉模糊的画面也会引起众人不适。
言正廷及时叫停了仗责,也顺势脱掉了戏服。
他堂堂正正地站在台上,不怒自威。
神情严厉地望着台下众人道:
“各位听好了,顾清语她清清白白、行端影正。日后若有人再敢造谣她一句不是,下场保证只会比这几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事儿尽管冲我言正廷来,谁敢伤害我娘子,就是跟我言家过不去。谁若不信,大可以来试!”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
有人赞许言正廷挺身护娘子是个真男人,也有人嗤笑他不过是拿腔做戏根本没本事。
只有顾清语,笑得无比灿烂,眼里似有点点星光。
在言正廷的目光寻来的那一刻,两道视线交汇时迸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谢谢。”顾清语轻启朱唇。
“不用。”言正廷微笑回应。
台上的“伥鬼”被拉了下去,言正廷让那几个世家子弟将几人再揍一顿便放了。
只是几人刚放没多久,又被一群黑衣人抓了起来。
几人被关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暗室内,遍地都是刑拘。
他们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招供幕后之人,为何还要再次被囚禁。
一个戴着面具之人从黑暗里缓缓走出,声音熟悉里却又带着更深的冷意: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几人仍旧不肯就范,他向身后微微点头,几个拿着刑具之人便向他们步步逼近。
在一阵阵惨叫声中,蒙面人转身离开,伴随着一声冷笑:“敢欺到她的头上,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吗?”
自那日之后,顾清语和言正廷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言正廷仍旧不着边际的嬉皮笑脸,顾清语却不再骂他,反而会和他一同外出玩乐。
“这才对嘛!夫人就应当多与我一起外出走走,这样才能想到更多挣银子的方法啊!等夫人赚了更多银钱,我就可以天天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啦!”
“你现在不也是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吗?”
两人仍旧时常拌嘴,只是没有了当初的火药味。
哪怕是个纨绔,也是个善良的纨绔。
顾清语心想。
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对言正廷的态度正在悄然改变。
这日,顾清语想去买点女子物品,便叫她的私人保镖不必再陪。
这一路上,她总有种异样的感觉,问了阿砚,她却毫无察觉。
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先回府。
她们快速往侯府方向赶回,刚转过街角时就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她立刻想换条路走。
岂料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全身已经绵软无力。
身旁的阿砚,更是比她先一步晕倒在地。
几个彪形大汉从巷子深处向她走来。
这次,真的完了。
连日来的风平浪静的确让她放松了警惕,今日也是她自己让言正廷不用再保护她的。
今日再没人能救她了吧?
言正廷,你在哪?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时刻,她没有等来言正廷。
却在几个大汉将她从地上拖起时,一个熟悉的面具映入了眼帘。
他又来救我了!
她不再抵抗药物带来的晕眩感,任由意识逐渐下沉,安心地闭上了眼。
因为她知道,她安全了。
她睡了很久,很沉,也很安心。
待她醒来时,果然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阿砚也完好无损地守在她的身旁。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两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见她终于醒来,阿砚又急又喜。
“两日!?”她没想到,这次被下的药竟如此凶猛。
“可是一个戴面具之人送我们回来的?”
“什么戴面具之人?是姑爷送我们回来的啊。”
言正廷?
可是她晕倒前,分明看到的是面具人啊。
正当他疑惑之时,言正廷恰好推门而入。
见她苏醒,拧紧了两日的眉头,可算是些微放松了些。
“阿砚,照看好你家小姐,我马上去请大夫!”
“等等!我已无大碍,不需要再请大夫了。”
“不行,还是再请大夫瞧瞧放心一些。”
也不等顾清语再说,他就自顾自地跑出了门。
“姑爷这两日一直守在您身边,一刻也没合过眼。小姐,姑爷其实也挺好的。”
阿砚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会惹小姐不高兴。
而顾清语却难得的没有反驳。
其实她也觉得言正廷挺好的。
虽然言行浮夸、形骸放浪,但是从没有真正做过什么离谱的坏事。
对她,也似有几分真心。
而她却隐隐对那三番四次救她的面具人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此刻,她觉得自己像个处处留情的渣女。
一边是连长相也不知道,却屡次相救的恩人。
一边是她正经拜堂成亲,却扶不上墙的夫君。
明明与言正廷只是协议婚姻,她却总觉得自己是婚内出轨。
对言正廷的愧疚感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以至于言正廷带着大夫风风火火地赶来之时,她甚至扭过头不敢看他。
而言正廷渐她别开了头,却以为她是怪自己保护不力,差点害她陷入危险之中而责怪他。
那炯炯有神的眸子,突然就暗了下去。
他吩咐大夫一定仔细诊断,给顾清语开最好的补药之后,便一脸愧疚的退了出去。
而顾清语见他就这么走了,又有些许落寞。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作了?
从那日起,两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对方。
直到言正廷的父兄突然从边关回来,顾清语不得不前去请安,才再次见面。
“跪下!”
顾清语才刚一进门,就撞上了言父言母盛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