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仙旅》忆笺

6、古月的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黄昏，古月宣推门，就见夕阳西下。
　　“啊！小姐。”

　　苗早在竹架上晾被子，看见门前站着的古月宣开心的招手。

　　以前她都是下午看书写字，或者修炼。而近日古月宣经常熬夜，起的很晚。

　　苗早虽算修仙者，但是修为低下，仍需要睡眠。

　　想着自家小姐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自己不能在睡大觉吧，就和古月宣的作息调成了一样的。

　　造成了下午做家务，黄昏晒被子的奇怪景象。

　　“你看起来精神了许多，闭关顺利吗？”苗早问着其实答案很明显，她也是因此开心。

　　古月宣点头默认，帮着她把被子挂好，一边拿着刚洗的衣物，一边问道：

　　“剑谱看的怎么样了，记住了吗。”

　　苗早如实回答，有些欲哭无泪：“记住了，但是看不懂。”

　　“主要是它和我以前练过的功法不太一样…看起来就…不像一部功法。”她详细描绘自己的感受。

　　古月宣听着莫名好笑，所有人对李霄雨的功法都是一样的评价。

　　古月宣本身没有能力翻译李霄雨版的《无上剑心诀》，她害怕自己的理解有错漏，很多东西就按着记忆原封不动的写了出来。

　　其中一部分她理解的能够引导苗早，另一部分可以看李霄雨对此的解释。

　　这看似半吊子的教学，其实已经好过了修仙界百分之九十五的师傅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中州十大古派是最典型的例子。

　　某些功法一被问及，就是一套不知所云的抽象解释，然后让弟子一头雾水的回去感悟。

　　悟不出来，就是悟性不行、天赋有限，此道不适合你。

　　修行靠个人，说白了就是师傅靠不住。

　　回到《无上剑心诀》的例子，当年剑仙江薄凉的写的原本里开篇讲的就是心法。

　　其中涉及的剑意、剑心、剑魂等概念要求对意识、认知、心境等在一个特定的状态，讲究的一个感受。

　　以至于后来的无数剑道天才都没有练成《无上剑心诀》的后半部。

　　传统修行，无时无刻不讲究心法、境界与感受，故而师傅会的东西他也教不了徒弟。

　　而李霄雨做的事，是用一个叫“计算机”的东西，学习了很多很多功法，然后结合自己的理论得出了固定的性质定理。

　　最后用这些性质定理将无上剑心诀翻译了一遍。

　　将原本中强调的感受，变成了如：

　　“调动灵气以……方式从小脑后动脉到大脑皮层运动可模拟电流刺激，提高神经兴奋性，增加大脑记忆力和活性度。”

　　并且会解释原理，以方便理解。

　　这里面提到的原理解释也都很浅薄，是李霄雨高度概括和简化的东西。

　　记忆里还有一部多的不太记得住内容的书叫做《无上剑心诀的原理探索和归纳》

　　里面是各种的猜想和验证，有33篇论文，几千组实验数据。

　　等将这些基础的灵力应用方法都熟练再反过来去学习剑仙的心法，再抽象的东西都能有个托底的理解。

　　毫不夸张地说，她将修行功法的门槛从天赋与悟性高低，变成了文化程度。

　　苗早表情苦恼，殊不知自己走在了时代前沿。

　　“先学用法，理解不了没关系。”古月宣晾好衣服，抬头望天。

　　夜色渐浓，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

　　“先吃饭吧。”

　　“出去吃。”古月宣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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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月山寨的酒馆有四家，其中最受欢迎的是有着独门好酒青竹酒的上清酒馆。

　　因其消费价格亲民，酒又好喝，附近的凡人猎户和修仙者都喜欢来此地。

　　每当夜幕降临，人声嘈杂时。

　　这里就变成了古月山寨最大的小道消息集散地。

　　“诶，听说东区的竹楼换东家了，涨了不少租金呢。”

　　“可不是吗，乐脉那群活仙儿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呦！”

　　“哎，要不是我被古月家的地契给束缚住了手脚，早就带着妻儿跑去白家了”

　　最近发生的大事无外乎就是家族变动带来的种种影响了，酒馆里怨声颇多，都是对古月甫的不满。

　　古月宣踏进酒馆，眼尖的小二看见了她腰前的家族玉佩，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挑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两人坐下点菜。

　　“香精煎鱼，红烧肉…嗯…再来一个素豆花。”古月宣随意点了两样。

　　店小二本想说三十枚铜钱，一恍惚手里出现了三十枚铜钱加半块碎银子。

　　“剩下的当小费，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古月宣打听消息的意图十分明确。

　　小二见钱眼开，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客，客，客，官您就请好吧，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坐在一旁的苗早看着他这谄媚讨好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噤。

　　咦，好恶心。

　　“客官？客官？”

　　店小二原本等着古月宣问话，没想到对方饶有兴致的盯了自己好一会儿，却一句话没有说。

　　“你来古月山寨多久了？”古月宣看似随意的开口，但冷清的目光总让店小二感到一丝锐利。

　　店小二：“大概八九年。”

　　古月宣：“之前是做什么的？”

　　店小二：“以前家里是猎户，兽潮逃难到了清方山，就在这边安定生活了。”

　　“这样啊…”古月宣若有所思，“给我讲讲你了解的古月山寨，就像历史起源，传奇故事之类的。”

　　“啊？”店小二十分惊讶，家族的人为什么要找外人问这个？

　　要是说了古月家的坏话，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方面，最适合讲述的故事，自然是说书人口口相传的《古月青山传》了。

　　相传数千年前，清方山人烟稀少，兽潮肆虐，是块不折不扣的荒地。

　　一个神秘人来到此地帮助当地人建立山寨，抵御兽潮，挖掘灵泉并且打通外界联系，与南疆各大商队互通有无。

　　神秘人自称古月青山，源自“古月门中市，言青山上山。”

　　他将妖兽一个不留的驱逐出清方山的事迹也对应了名字的谜底——“胡闹请出。”

　　古月山寨就是由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建立，并且延续千年。

　　故而相较于方白两家，古月山寨明显底蕴更加深厚，稳坐清方山头把交椅。

　　“古月青山…”古月宣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记忆里自己翻阅的家族典籍中的记载和这民间传说相差无几，而且对于老祖古月青山的身份来历都是只字未提。

　　这则故事将古月一族描述的十分美好，俨然一副拯救万千生灵的英雄形象，传唱度很高，基本上在清方山家喻户晓。

　　“你对这则故事有什么看法？”问店小二的同时，古月宣也看向苗早。

　　店小二吓得不敢吱声。而苗早听得入迷，好半天反应过来古月宣也是在问自己。

　　“我觉着这故事也太和谐了，肯定被美化过。”

　　“家族那些人不顾亲情眼里只有利益，下梁歪则上梁不正。”苗早义愤填膺。

　　没那么简单，古月宣已经有了更深层次的猜想。

　　结论是：有关古月山寨起源的传说从开头就立不住脚。

　　古月青山在清方山建寨，可能是为了躲避追杀、疗伤养病、蛰伏修炼等等等，唯独不可能是心怀天下、造福一方。

　　为什么？因为清方山很穷，灵泉泉眼没有脚掌大、灵石产量没有南疆大家族的零头多。

　　粮食，地下水都不太稳定，还会受到兽潮的冲击。古月山寨的建立难度和后来的方白两家可截然不同。

　　真要是为了普度众生，首先想到的方法应该是人口迁移。

　　而清方山最大的特点是隐蔽僻静、人迹罕至，以此猜测故事的真假一目了然。
　　放在明面上的希望所有人知道的，为的当然是掩饰真相。

　　“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我真正想听的。”古月宣对着店小二微微一笑。

　　有了苗早做示范，他倒是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件趣闻。

　　“实不相瞒，小的在这上清酒馆揽客多年，听的最多的其实是是五代族长的风流情史。”

　　“话说这五代族长古月休业，真是继老祖古月青山后的又一传奇人物。

　　听说出生那天就伴有天地异象，天空中升起的薄薄红雾将圆月染红，场面好不渗人呐。

　　而古月休业出生后更是三个月能直立行走，五个月便开口说话，在家族的精心培养下开始潜心修炼。

　　十二岁时，前往狼巢，仅凭一己之力斩杀头狼，从而避免了一场足以覆灭三大山寨的兽潮。

　　而二十岁时，他已成为清方山第一高手，无人能出其右。

　　只是可惜天妒英才，古月一族向来是近亲通婚，而这位五代族长却喜欢上了一个方家少女。

　　为爱奔走甚至不惜放弃族长之位，一人投奔方家。

　　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精心的算计，方家人用剑阵联合诛杀古月休业，五代族长寡不敌众最终身陨道消。

　　至此古月家和方家结下世仇，直至现在……”

　　店小二绘声绘色的说着，仿佛真为这天生情种的古月五代族长感到惋惜。

　　“近亲通婚…”古月宣捕捉关键词。

　　真是忘记了好多东西，她懊恼的摇头。

　　认知决定感受，由于是魂魄重生，古月宣难以对潜移默化中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感到敏感。

　　以至于都忘了，古月山寨还有这样的习俗。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古月一族在通婚这件事情上极度排外，基本上都是在庞大的家族内部解决。

　　这是当年古月青山立下的规矩，说是可以让古月一族更好的延续下去。

　　凡人之间近亲繁衍绝大部分出生的都是畸形儿，修仙者的后代则是及其不稳定的。

　　他可能是一个天才，也可能是个废物。

　　这样的模式本是不能支撑一个家族延续千年的，但是古月一族却恰恰相反，推崇内部繁衍，并且奇迹般的存活至今。

　　当年古月青山会立下如此反常识的族规，看来他是有手段规避这种不稳定因素的。

　　能做到这样的效果，操纵血脉，或者李霄雨说的“基因”中缺陷的手段，有且只有血道的某些功法吧。

　　比如说前世她修行过的——血海魔典。

　　“血海魔典…”古月宣不经想起了清方山地底那片神秘的血湖，似乎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月宣前世拿到的血海魔典只有半部，其内容充其量就是一套侵略性极高的魔道功法。

　　也就是她当时走投无路才会选择修行这种东西。

　　而后半部的内容，据前世某个被自己剥皮的魔道之人说是关于修炼部分的补充。

　　用得好有逆天改命的效果。

　　“古月青山追求的会是这个吗？”

　　细细思考，古月宣不自觉中停下来动筷，连带着吃进嘴里的回锅肉也没了味道。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倒是弄清楚了。

　　之前古月宣一直觉得自己的修为来的太快，而丧失的也快。

　　自己本身从未借助丹药，功法也是古月一族一脉相承经过检验的，稳扎稳打的修行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祸端只有可能出在先天上，而现在这个猜想被证实：父母是近亲自己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毛病。

　　修为报废的原因找到了，可血脉纯度古月宣仍然不理解。

　　自己能轻易压制住了古月寒的那一缕血雾，证明在同龄人中自己的血脉纯度是要高出很多的。

　　按理来说就算古月一族立下族规，也难免和外界产生联系。

　　千年之久，血脉肯定是越来越稀薄的。

　　要么如同鸡生出凤凰一样，自己有千年难遇的返祖现象。

　　要么，古月一族有提纯血脉的手段。

　　血湖、血海魔典、血脉提纯。

　　这清方山地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