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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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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半月面具,藏绿的直裾儒裙,玄色的披肩长袍,一脸肃杀的少女静静的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几乎肉眼不可及的黑色军营无声冷笑,笑里带着三分嘲笑、三分讥讽、三分冷酷,还有一分......瘾痛。一阵寒风吹过,带起少女微卷的长发,卷起她长长的披锦。城墙上的士兵用近乎膜拜的眼神望着眼前仿若孤狼的少女,金红色的夕阳照抚在少女身上仿佛为她渡上了一层金光,如同神祗;微卷的长发简单的用一支蓝宝石发钗固定住一部分,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背上,银白的面具一直从额际覆至小而翘挺的鼻,微红的薄唇此刻轻轻地扬起一个小巧的弧度......少女很美,虽然面容半掩无法窥视全貌,但无法损其分毫,反而为其增添一份惑人的神秘的美。
“小姐,将军请您速去书房,有要事相商。”一身黑衣劲装的青年男子声音低沉的说道。
“知道了。无影,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并未看黑衣男子一眼,而是开口询问着身旁始终如影随形的白衣少年,转身向城楼而去,并不担心自己的命令不被服从。
“如您所愿。”白衣少年温和应道,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呈健康的阳光蜜色,弯的恰到好处的眉温柔的舒展开来,一双如同‘鲮碧’般深邃的萤绿色双瞳专注的注视着少女,笔挺的鼻配上略显坚毅的唇,刀切斧拓般深刻的脸部线条组成少年一张融合了柔美和冷酷的脸,精壮修长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儒衫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这是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
几人沉默不语的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座充示着严谨的府邸,守卫目不斜视的注视着过往行人,对于他们的到来丝毫不意外,也未加阻拦和盘问。少女一行人一前一后熟门熟路的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一间轩室前,停步,抬手刚要敲门,门已从内里打开:“二小姐,公子,快请,将军都问了好些遍了。”
“丫头来了啊,快进来,杵在外间做什么,进来。”中气十足的男声从内间传出。
“将军传有要事相商,舞可是片刻也不过耽误便急急赶来了。”随手解下身上的披肩递给无影,说话间人已经走入内间来的一座巨大的沙盘前。
“鬼丫头!不说笑,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看这儿,”男人长着一张威武刚硬的国字脸,身体魁梧,身上有着长期行军才能历练出的金戈铁马的气息,一看让人无法错辨的知道这是个长期征战沙场的铁血军人。“看出可有何不妥之处?”
“哦,不就是夏棂将十万大军驻扎在鲮碧南岸之上吗,有什么好看的。”少女漫不经心的随口扯到,玩着腰间血红的璎珞。
“东季舞风——”男人被少女毫不在意的态度激怒,气愤的怒吼出声。
“别连名带姓的喊人,这是不礼貌的行为。”看某人一副快暴走的模样,郁闷的安抚:“好好,我不说笑,你也别急啊。夏棂的军队入境本是意料之中,所以无所谓惊慌失措。要知道他的大军再强大勇猛终究也只是凡人,是人自然会累,需要休息、吃饭,以此来补充体力以求得最好的战斗状态。夏棂大军长途跋涉来的这里,军队自然是又累又饿急需安置,而我们早已烧毁了所有能为他们提供补给的城池,他们如果仍然坚持,就必须自给自足的拉开一条长长的补给线,要建立和维持如此巨大绵长的补给线是需要发费时间和金钱的。当他们到达城池时才发现被我们抛弃的仅仅是一座座空城、死城,为时已晚,重新规划建立这巨大的工程需要时间,那就是我们得以喘息的机会。他们如今按兵不动停留驻扎在边境也就不难理解,你吼我就能解决问题了麽?”
“什么叫边境?那已经是我国境内的土地了,那是”情绪激动地看着沙盘上红旗的标抵处,那是从他手上失掉的城池,那是他作为一个军人的失职。
“那是他们攻占的第三座城池,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不耐烦的打断他激动地话语,少女随手拿起一面小旗插在沙盘上的某处,“你要为之前的错误而否定所有吗?好了,不说这些。最多三天,三天内如不出战便准备议和吧,再等三天。”
“就三天?”不确定的问道。现已兵临城下胜利指日可待,他们会就此罢手吗?或者说肯罢手吗?
“三天!三天之内我必定会让他们退兵,并同样议和。”看着自己插下小旗的位置,唇微扬,说着便准备离开。
“丫头。”男人疾呼道。
“冷将军还有何指教?”口气中的不耐是人都能听得出来。
“玄小队回来了,这是他们用生命换回的情报,只一人生还,但,废了。”语气沉重沙哑略带不忍,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竹筒神情庄重的交给她。
“......是麽。”微微一愣,从他手里接过,竹筒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可她突然觉得它是那般重,重的她快拿不动。看着上面未动过的完整压印,轻轻揭开,露出内里一只卷起的小纸条,打开——幸不辱命,潦草的一行小字已被血水染红,背面上画着小张的行军布阵图。“怎么回事?”
“玄说他们在完成任务之后回撤时被敌军将领发现,行踪暴露,为保护这份副本,青率部众掩护他一人,结果......”语气梗咽,不忍再说。
“怎么会被发现呢?我不是——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嘲的笑笑,只愣愣的瞪着眼前血红的图纸,思绪仿佛回到那天。
“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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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夹杂着断肢,硝烟弥漫着空气,死神在到处收割着生命,岂止是惊心动魄能够形容,在这里,一次次的重复着鲜血与生命的交换、生与死的考验。这里,已是人间炼狱。
“将军,末将与众兄弟已撑不住了。”一个浑身满是血水的魁梧战将冲进战营,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血染红了他,看着一动不动的站在地图前的男人,粗重的喘息着,“将军,您撤兵吧,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的了一个是一个,末将们就是拼得一死也要将您送出去,您还是听我们一句劝吧,”用沾满鲜血的手抹一把脸,露出一张最淳朴厚实的脸,伤感的苦涩的笑着:“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走吧。带着大家的希望,求您了。”
“本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怎可弃众将士于不顾,苟且偷生的活着,不必多言。”一身银色战甲的男人抬手拍拍男子的肩,放弃了自己唯一的生路,“言,是我对不起你和大家,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大意和判断失误又怎会将大家陷入如此境地......”
“将军......”
“虎言住口。现在战况如何?我军伤亡几成?”
“夏棂突袭成功士气高涨,我军伤亡已经过半了。”虎言语带哽咽,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那一个个倒下的战士都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和朋友,是无数次交付生死的战友兄弟啊,如今都......。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赤璃?!夏棂言而无信,天理不容!”男人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椅子上,只听‘噗’一声轻响,四分五裂。营帐里一时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气声,不远处的怒吼声、兵刃交接声、战马嘶鸣声,痛呼声、呵斥声......越来越近。
“将军,撤兵吧!”
男人艰难的一咬牙,道:“撤兵,但不是我一人,传令下去,众将士依次向雀城撤退回防,准备死守雀城。”不能,他们不能在这儿全军覆没,不能让背信弃义的夏棂率军长驱直入攻下赤璃,不能让赤璃终结在他们手中,决不能!
“末将听令!”
雀城
“开战啦,快跑啊,夏棂大军打来啦......”城里呼喝怒骂声一片,人们恐慌无措、哭泣逃窜、奔走相告,顿时原本热闹的街道乱成一团,惊恐的男人、害怕的女人、哭泣的孩童、瘦弱的老人,家家户户收拾行李准备举家迁离。不一会儿街道上已成一片死寂,只听‘嘚、嘚’的马蹄声不停地接近,转眼,一大片黑色的军队如潮水般涌进城来,:“关城门——,快关城门——”
“咯——呀,砰!”城门应声重重的关上,拼上粗大的木桩固定住。
街道里死寂的没有一丝声响,听见关城门的声音,街道里胆大的住户小心的将头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成队的士兵有秩序的安静的走在大街上,从他们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款式来看,是“冷将军,是冷将军——”突然一声狂喜的呼喊在空荡的街道响起,百姓欢呼着从自己家里跑出来,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
“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在家呆着照顾父母妻儿吧。夏棂言而无信欺人太甚,如今此处已不是安身之所,冷某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请受我一拜。”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撩衣袍半跪在地。
“冷将军,快快请起!是夏棂毁约在先怎么能怪您。”
“将军,有您在俺什么都不怕,俺虽然是个粗人,可也能拿大刀砍死那群狗日的夏棂小人,您让俺跟着您吧,哪怕是背背伤员也好啊,俺有的是力气。”
“是啊、是啊,将军你看看,俺家二狗子也能行,您收下他吧......”
“冷将军......”
街道上乱成一团,大家七嘴八舌的围在冷将军身边,都将自己家的主心骨、壮劳力推向他,以尽绵薄之力,不愿成为亡国奴。
不远处一株百年老桂花树下一位白衣少女轻靠着,冷冷的望着吵闹的街道中心,突然嘴角一弯笑了:“夏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