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泣风》moimoi

34、冥泉曳影

　　河水冰冷刺骨，微弱的光芒在幽深的地底空间里跳跃不定。众人先前才从狭窄的裂缝挤入此处，衣袍被湿气浸透，一股淡淡的苔藓和腐朽混合的气味充斥在鼻间。头顶石壁渗水滴落，宛若时光缓慢流逝的计时。风辞站在前方，青莲剑微颤，剑身上的微光为黑暗点缀出一星清冷的亮色。

　　她静静扫视，周围岩壁上零星生长着半透明的苔藓，这些苔藓竟能发出蓝绿色的荧光，像深夜中的微星。这些光点让阴暗的地底多了几分诡异的梦幻气息。叶烛紧随其后，紫电剑轻晃，面色紧绷：“这里的灵气流动不稳定，我感觉有水流声。”

　　林锋则略微侧身守在风辞身旁，眼神时不时在她面孔停留。自进入地下以来，他始终紧张戒备，不愿让风辞独自承担风险，却又难以开口表达真正的关切。陵潇站在叶烛后面半步处，他面容英俊清朗，衣袍虽湿却难掩俊美气质，只是目光有时会不自觉地落在叶烛身上，神色复杂，似乎有什么情绪克制在胸中。

　　其余人鱼贯而入。石岳走在队伍靠前位置，长枪在手，枪杆顶端凝聚微光，一边探路一边提醒：“小心脚下，有滑石层。”石岳曾在外域闯荡，对自然陷阱颇有经验。洛均稳在后方，手持灵力盾牌，为队伍殿后；他少言，却如沉稳后墙般无声守护。

　　云雀与秦婷处于队伍中部，两位擅长符阵的女弟子紧握符文石板，小声交谈：“听，水声越发清晰了。”云雀试探性地说。秦婷轻轻颔首：“灵气紊乱，恐怕前面是地下水脉延伸之地。冥泉……不知是否就在更深处。”

　　九渺与程晔也在中后位置。九渺握紧拳头：“这地方看着美丽却阴森，我一点也不想欣赏。”程晔垂目观察四周石壁：“有人工凿痕，先民或在此留下机关。”

　　随着前行，裂缝尽头豁然开阔，一条地下暗河映入眼帘。河岸上长满幽蓝的荧光蕈类，光点如夜空繁星。众人稍作停步，环顾这意外的“地下湖光”。风辞略松口气：“虽然诡异，但比刚才那狭缝好多了。”

　　叶烛环视：“真有一条暗河。我们要过河吗？”
　　林锋思考：“既然要深入，总得找路径。”

　　云雀低头看符文石板：“石板上的符号没有明确指示路线，只表示此处灵气交汇。”秦婷补充：“或许沿河可抵达下层，但不确定。”

　　石岳站到河边，蹲下探水：“水很冷，灵气微弱，像灵泉支脉。”九渺缩缩脖子：“别是陷阱吧。”

　　风辞抬头看看对岸：“我们不如过去看看对岸地形，再决定怎么走。”这提议得到众人认可。

　　为求迅速探路，众人决定短暂分组。风辞、叶烛、林锋、陵潇四名战力较强者涉水到对岸查看。石岳、洛均、云雀、秦婷、程晔、九渺则暂留此岸研究符文线索。

　　涉水时，冰冷河水没至膝盖，刺骨寒意让叶烛皱眉：“真冷。小心脚下滑石。”风辞深呼吸，举剑在前警惕。陵潇也提醒：“慢点，别踩空。”

　　对岸是一片岩壁洞窟，滴水成线，石钟乳反射微光。四人刚上岸，就听见诡异的低鸣，似某种怪异生物的呼吸。林锋凝神：“有东西。”

　　话音未落，岩缝中钻出几条暗色怪鱼状生物，它们身披坚硬鱼鳞，上生尖刺，居然能在陆地蠕动，嘶嘶低鸣。风辞一剑劈下，斩碎两只；叶烛紫电剑电光乍现，将一只刺伤。陵潇身形轻灵，一剑钉住一只怪鱼在墙上，林锋补刀斩断另一只头部。

　　短暂交锋中，怪鱼尽被消灭。叶烛啐道：“什么怪东西，真是前所未闻。”风辞摇头：“也许是适应此处环境的异兽，守护者力量影响让它们变异。”

　　陵潇看洞窟深处：“里面有条向下的小径，看起来能更深入。”林锋微皱眉：“不知通往何处？”

　　风辞决定先折返汇报给留守的人。四人返回河岸，和云雀、秦婷等合流。云雀听后思索：“符文暗示冥泉主脉可能在更深层，但水道潜行太冒险。对岸小径虽未知，却是已知通路。”

　　秦婷也分析：“要么涉险潜入水道，要么走对岸下行之路。二者各有风险。”

　　九渺惊得摇头：“潜水？我可不想淹死在这鬼地方。”程晔不置可否：“先走陆路吧，起码能踏实前进。”

　　最后风辞拍板：“先走对岸小径，若无路可通，再考虑水道。”

　　众人涉水过河，洛均、石岳帮忙照顾云雀、秦婷过河。程晔盯着水面，担心有水下生物偷袭。九渺身子发抖：“这鬼地真要命。”

　　过河后进入小径下行，空气愈发潮湿腐败。周围弥漫一层淡淡的雾气，混杂奇异香气。秦婷面色一沉：“小心，这雾可能有迷魂作用。”

　　果不其然，走不多远，众人眼前出现晃动的光影：先民祭祀幻象再次浮现。半透明人影在雾中献祭，血色泉水、痛苦哀嚎充斥耳畔。

　　九渺差点尖叫：“又是幻象？我讨厌这些把戏！”
　　程晔稳住他：“别乱动，这只是幻影。”

　　林锋牙关紧咬：“控制心神，别被扰乱！”风辞拔剑引灵力护住神识：“稳住，我们往前走，不理会幻象。”

　　云雀、秦婷尝试用符咒驱散，效果有限，但至少能保持清醒。石岳大声提醒：“别掉队！”

　　配角们各自对抗内心恐惧：九渺听见幻象嘲笑他懦弱，他怒吼：“我不懦弱！”一股倔强让他继续前行。程晔眼中闪现过往亲人身影，却强忍酸楚保持冷静。云雀心跳急促，却想起在灵山安稳日子，不愿沉沦虚假景象。秦婷颤抖手指，用念咒压制情绪。

　　风辞带头推进，叶烛、陵潇和林锋在她左右护持。几道剑光撕开飘忽幻影。经过一段艰难跋涉，雾气终于渐淡。

　　前方出现一座狭窄石桥，桥下是幽深裂隙，隐约闪着点点荧光植物。风辞看桥宽仅容一人通过，深呼吸：“我先过去。”

　　林锋不放心：“当心。”
　　风辞淡笑：“放心。”

　　她小心踏上石桥，深渊下风声如叹息。半途，一只巨大黑翼蝙蝠从裂隙下猛扑。风辞剑光一闪，将其翼爪斩落。尖啸声传来，引出更多黑翼蝙蝠。

　　林锋、叶烛、陵潇在桥头着急。叶烛挥剑劈出剑气，却不敢过猛，以防风辞失衡。陵潇抿唇，眼神紧张。石岳、秦婷、云雀、洛均等立刻以符咒、远程攻势驱赶蝙蝠。九渺颤声：“这么多蝙蝠！”

　　风辞在桥中独战数只蝙蝠，身形灵巧闪避爪牙，以青莲剑斩断数双膜翼。林锋从桥头甩出灵符，剑气化为光刃扫落几只。叶烛想上前相助，桥太窄，他只能缓步挤近。陵潇护在叶烛身后，防止他掉下深渊。

　　在众人合力下，蝙蝠群溃散，余者仓皇逃走。风辞顺利抵达对岸，点燃照明灵符查看安全后喊道：“可以过来了！”

　　众人依次小心过桥，九渺心惊胆战地行走，洛均护着他。程晔紧盯脚下，轻声安抚。石岳提枪警戒，云雀与秦婷擦汗长出一口气：“真是命悬一线。”

　　过桥后，一个更宽的地下大厅展现眼前。顶上嵌着闪光矿石，发出淡蓝光晕，厅中央有一巨大阵法纹路，半损坏的石柱横陈四周。墙壁刻有先民文字与奇异图腾。

　　风辞踏上大厅中央，仔细端详阵法：“图腾上还是那怪兽，狼身鹿角有翅膀。”叶烛蹲下看纹理：“和上层见过的类似，但更精细。”

　　秦婷以指尖轻描阵法：“这像是灵力传输阵，不仅封印，也像为下层导入灵力的关键环节。”云雀点头：“或许他们想利用灵泉灵力控制守护者。”

　　石岳摇头：“结果失败，才留下这烂摊子。”

　　九渺喃喃：“我们何必来趟这浑水？可又不得不来。”

　　程晔擦拭墙面泥垢，看见模糊刻字，叹息：“先民的绝望记录？看不清楚，但能感觉他们的挣扎。”

　　洛均沉声：“别管他们失败与否，我们必须成功。”

　　风辞环顾四周：“若这里是中转封印点，那么真正的封祭之地在更深处。刚才对岸小径带我们到此，可还没到底。有没有进一步通道？”

　　林锋目光搜索：“那边墙角有类似井口的东西。”

　　众人移步井口，用碎石垫脚挪开巨石遮挡，果然是一口深井，井壁湿滑，下面传来轻微水声。云雀放出符光丝往下照，隐约看到下方另有平台与水流反射光点。

　　秦婷揣测：“也许通往更深封祭区域，需要下井。”
　　石岳苦笑：“我们要一直往下挖到地心吗？”

　　程晔耸肩：“别无选择。”

　　林锋自告奋勇：“我先下探。”
　　风辞摇头：“我来带头，你们紧随。”
　　叶烛不假思索：“我第二个下。”

　　陵潇面露坚决：“算我一个。”

　　云雀与秦婷商量用灵咒在井口布符成绳，让众人沿光绳下行。九渺抖腿：“下井就下井，我还能退吗？”
　　洛均点头：“走。”

　　符绳放下，风辞先行攀绳而下。井内阴冷潮湿，苔藓闪亮，虫鸣细微。叶烛紧随其后，紫电剑护在身侧戒备。陵潇和林锋随后而下，石岳、程晔、洛均、云雀、秦婷、九渺依次排队下井。

　　下行十数丈，虫兽突袭：一条蛇形怪从壁缝窜出，被风辞与叶烛合力击退。其他人小心剔除零星偷袭的怪虫。缓慢下降几十丈，符绳触及井底平台。

　　井底是一片浅水石厅，水漫至脚踝，泛起淡淡荧光小鱼游弋。墙角渗水，空气中有奇异清凉感。

　　众人落地齐整，云雀数人头：“都到齐了。”
　　秦婷观察井底石台：“这里阵法更完整，却没有灵晶或封印物。看来只是通往最终地点的前哨。”

　　石岳迈步踩水：“还得更下？”
　　九渺无奈：“我腿都软了，不管了，死就死吧。”

　　程晔却在石台周围寻找线索，发现墙角有暗门踪迹。洛均想推门不动，云雀、秦婷、程晔试以符阵调动青铜碎片解锁。风辞、叶烛、陵潇、林锋戒备周遭。

　　暗门开启，里面是狭小密室，石架上放着兽皮卷和一些碎片。秦婷摊开兽皮卷，云雀以符光照明：先民详细记载魇狱封祭需要灵晶、阵眼与“冥泉泪滴”三物。灵晶已破损，我们未曾找到冥泉泪滴，阵眼碎片不全。

　　叶烛皱眉：“缺东少西，怎么办？”
　　风辞思索：“只好继续找。既然这里只是准备场，真正祭坛必在更下方。”

　　石岳叹气：“还下……”
　　程晔却苦笑：“至少方向明确了。”

　　云雀轻声：“冥泉泪滴，听名字像灵力凝成的水珠，也许在真正的冥泉主脉里。”

　　秦婷点头：“只好继续。”

　　林锋握剑：“走吧，别浪费时间。”

　　陵潇面色凝重，却默不作声。他不想耽搁，更不想让叶烛和风辞独闯险境。九渺无奈耸肩：“走走走，反正有命才算。”

　　井底另有一条裂缝，据洛均观察可通往更深水道。众人再次启程，踏水前行。水声潺潺，折射微光的浮游生物如微小萤火，在黑暗中闪动，让人宛如置身奇诡梦境。

　　行不多远，水及膝，必须弯腰通过一段低矮通道。九渺小声抱怨：“这守护者躲这么深，它有多怕我们？”
　　程晔轻笑：“或许是诅咒蔓延，我们才追到这份上。”

　　云雀竖耳倾听：“听，像有人在低声吟唱？”
　　秦婷紧张：“别又是幻象！”

　　风辞凝神：“不清楚，但谨慎为要。”

　　林锋靠近风辞，小声：“我会留意情况，你别冒险。”风辞点头：“明白。”

　　叶烛听到二人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微妙情绪，却没有多言。他更加紧握紫电剑，以行动表示支持风辞。陵潇察觉叶烛神色，对他露出个复杂的眼神，内心一阵波澜，但不发作。

　　石岳和洛均走在前方，盾与枪开路，程晔与秦婷、云雀在中，九渺跟随保护。水滴声与低吟回荡，像来自更深处的召唤。

　　众人缓慢前行，前方远远有更大洞穴轮廓，水声如瀑布奔涌。微光中似有巨大黑影闪过，像石柱又像巨兽背影。

　　风辞低声：“那里或许是冥泉更深汇合处，也是封祭终点的前奏。”

　　叶烛：“又深入了一层……我们不能放弃。”

　　陵潇站在叶烛身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林锋紧握剑，不言不语，眼神却刻在风辞背影上。

　　云雀握紧符文石板，心中紧张却坚定：“谁怕谁？”
　　秦婷暗暗给自己打气：“若能解决此局，我秦婷再也不算无名之辈。”

　　九渺轻声：“只要能活下去，我就知足。”

　　程晔默默无语，只专注聆听前方水声节奏。

　　洛均举盾护后，表情镇定：“继续。”

　　水道逼仄，众人在这狭隘黑暗里如一支小小火花，往未知深渊走去。空气中冷气缭绕，诡异的低吟声时断时续，仿佛在欢迎或嘲笑他们。

　　荧光浮游生物环绕在水面上方，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风辞的坚毅、叶烛的关怀、林锋的隐忍、陵潇的醋意、石岳的老成、洛均的沉默守护、云雀和秦婷的不甘平凡、程晔的深思、九渺的惶恐中求生。每个面孔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理由，他们在此交汇如一场命运的聚会。

　　随着脚步声和水声继续向前，前方的瀑布轰鸣、灵力紊乱、疑似巨兽的黑影——下一层的秘密呼之欲出。

　　然而，在此刻，他们只能更深入。没有退路，没有松懈的余地。生死、真相、诅咒的解法，全在更下方的冥泉曳影之境等待。

　　众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毅然，然后迈步踏入更深黑暗。水声轰隆，像无形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