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末世生存游戏》机甲木鱼

2、遗物

　　箱子里面的有两样东西。

　　其中一个是金属材质的电子相框。

　　沈音拿起来，找到边缘的开启键往上一推，中间立即出现了光屏，画面显示有三个相册。

　　她随便点进一个，快速翻看了几张，了解到它是一份长达二十多页的文件扫描，密密麻麻全是英文拼写。再点进另外一个，拍摄的是室内场景图，看设施布局像是什么研究所，一直翻到底，才看到有人出镜。

　　——一个正在做着奇怪实验的金发男人。

　　沈音将人脸放大，然后用手环进行扫描识别，结果信息采集为零。连最基本的身份信息都是保密状态，那至少是一等以上的公民才享有的特权。

　　她于是换一种方式，查看上一个相册的文件资料，找到一个关键名词：N型号精神抑制剂。粘贴到互联网上一搜索，找到一篇介绍该药剂的文章。沈音迅速浏览，终于在最后一段结语中，看到一段话：地堡救世主无疑是伊莱·艾斯坦。

　　“伊莱·艾斯坦……”早上的新闻提到过这个名字。

　　沈音搜索养母的死前留言——没有，全网都不见踪影。她不死心，五分钟后，在热议广场看到一点相关内容。

　　网友Q：「那女乌贼要说的是真的，那就太恐怖了姐们。拿底层人当牛做马不够，到头来还要被踩在脚底碾成渣滓，操蛋的世界毁灭得了」
　　网友T回复：「艹，别动不动煽动仇恨情绪！」
　　网友Q：「傻吊没见识。知不知道艾斯坦这个姓氏？你以为贵族最顶，往上还有两大古姓，艾斯坦就是其中之一。他后代研制病毒拿我们当小白鼠，这他爹还不完蛋？」

　　这话一出，又吸引了一些网友留言，纷纷让那人展开细说。可还没两秒的功夫，网友Q的号就没了。

　　“……”

　　沈音边揉着眉心，边在脑内思考。如果是想揭开什么天大阴谋，养母为什么不活着从长计议，要选在死后公开指控伊莱·艾斯坦？而且那些文件应该就是证据，不交给警方，偏要塞给毫无头绪的她？

　　还她自由，给她身份和住所，究竟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呵。”

　　沈音不禁冷笑，内心嘲讽那女人尸体都炸开了花，哪来的自信认为她会继续给她卖命？还是找时间上交给政府部门省事。

　　结果点进最后一个相册，里面仅有一张动态图，每隔三秒出现一行字。

　　「不要泄漏这份资料。」
　　「等时机成熟。」
　　「等他到来。」

　　画面停格在最后一句。

　　「你想知道的一切，废墟会有答案。」

　　沈音凝目，拿起另外一件遗物。

　　——全网火爆的全息虚拟游戏《废墟之星》的登入设备。

　　养母生前除了折腾她，其余时间哪怕是睡觉都戴着它。

　　***

　　SID（特殊事件调查部）审讯室。

　　宇文律和伊莱·艾斯坦相互打量一眼。

　　男人维持着中年的体型跟样貌，深棕色眼睛深沉且锋利，不穿上研究服的话，很难看出一点学术气质。

　　他上半身舒适地往后靠，一派长者的气定神闲，观赏对面的女人。对方留着简单的寸头，颅骨立体、曲线完美，是贵族基因自然生成，未经任何改造技术的修整。

　　更意外地是她身上冷静沉稳的气质，跟上一次见面时的冲动判若两人。

　　“七年前见你，你还是一名梳着马尾辫的机动安保。”

　　宇文律点头，“你既然还记得七年前，那相信我们能聊得很愉快。”

　　说着，食指点击桌面，投射出立体光屏，上面有一份关于堕化者的调查报告以及多组分析数据。

　　“八年前，地堡居民出现集体堕化现象，不到一年时间，就有近十万人被处以死刑。”

　　“这些堕化者大多数在十四周岁以上，每天上百例的堕化案，当时就像瘟疫一样不断蔓延。但因为他们是地堡居民，自出生起就打上了潜在劣种的标签，所以治安局不认为这有什么异常，继续从军区调来武装军，大规模抓捕，送往第五监狱。”

　　伊莱看了眼数据，深笑道：“这些抓捕劣种的武装军，我记得宇文少将首当其冲，还因此拿了头等功勋。”

　　宇文律滑动屏幕，边给他展示另外一份报告，边回话道。

　　“比不过您，地堡的救世主。”

　　八年前，宇文律刚升上少校，就被调到联邦治安局的第五分局，也就是地堡当一名机动安保，维护街区秩序。任职一年内，她共打击了六十多起刑事犯罪，抓捕了上万名劣种，军衔连升三级，24岁的年纪就成为了少将。
　　但在授勋的前一个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宇文律将要抓捕的堕化者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她当时刚破门而入，就见牙牙学语的孩子当着其母亲的面，用利刃捅穿了自己脑袋……之后充满绝望和哭嚎地问话中，宇文律得知，原因是那孩子一点小事就哭闹不止，母亲担心被邻居举报，给孩子服用了一款抑制剂，才导致了那场悲剧。
　　宇文律要到这位母亲的购买记录，找到了一家制药厂。但赶过去时，那里早已经搬空，她后来通过必经路段的监控以及动用了点人脉，追查到了一个叫伊莱·艾斯坦的生物教授，了解到他研制的一款“N型号精神抑制剂”。

　　伊莱扫了眼文件内容，略微失望道。

　　“七年前的检测报告？我以为这次找我来，你多少能拿出点能让人信服的证据。”

　　“堕化现象摸不透规律，唯一的共性是都服用过这款N型号精神抑制剂。我当时第一时间抓你问话，但在一个小时后，尸检结果和药物检测报告均显示无相关、无异常，所以只能放了你。”

　　宇文律淡淡地语气道，双眼透露出一丝跟过去相同的迷惘。

　　“截止今日，地堡有306782人精神堕化，而这些人百分之九十都有过N型号抑制剂的购买记录。”

　　伊莱抬手举了个暂停，然后指着文章两处地方，念道：“剂药只生产了一批……而药效最久可维持半年。即便你怀疑这药有问题，也只能追究最开始的一年，我说对吧？”

　　宇文律点头认同，直视男人道。

　　“回顾到此为止，该进入正题了。”

　　伊莱绅士抬手，“请继续。”

　　下一秒，屏幕出现了一段两天前的蒙面女“乌贼”的死亡留言。

　　“专门攻击地堡居民芯片的纳米病毒导致的精神崩溃——对这份指控，你有什么交代了吗？”
　　“我不需要对一个劣种有任何交代。”
　　“我已经安排人取出芯片进行检查化验，两分钟后就会出结果，我劝你现在坦白，或许能争取减刑。”

　　见女人自信从容的姿态，伊莱笑意加深。

　　“身为生物学教授，我可以提供一点参考建议。如果有一种纳米微生物它不攻击人体器官或脑细胞，而攻击脑中的监控芯片，那极有可能跟大脑神经融为一体，检测出的结果只能证明宿主精神堕化，不会显示任何可疑数据。”

　　“哦？您这是招供了？”

　　“说了，给你参考建议。”伊莱回道，又想起什么，“还漏了一点，微生物通常很难根除，只要宿主不死，大概会持续不断刺激大脑神经。如果宿主是婴儿的话，那可不太妙，想像下你柔软的口腔含着玻璃渣，成年人或许能承受，孩子的话——”他端起手枪姿势指了指太阳穴，张嘴做了一个“砰”的口型。

　　宇文律搭在桌子上的手顿时青筋暴起，险些绷不住，想过去直接拧下对方脑袋。

　　两分钟后，副手给她传送了调查结果，结果就像伊莱说的，找不到任何异常。

　　七年间，她成立特殊事件调查部门，通过读取植入地堡居民脑中的芯片，总共记录有近三十万人购买过N型号精神抑制剂。她一边暗中监测这些人的精神状态，一边找科研人才进行尸检化验，但每一份数据都显示无异常。就在她以为误会了伊莱，准备放弃的时候，新的线索出现了。

　　宇文律恢复了一开始的冷静，清空屏幕，重新调出了两份资料。

　　其中一份文件名标注着乌贼，近两年出现的新的一批堕化者。他们死之前会爆发出超强的精神破坏力，导致方圆十米的电力瘫痪，甚至引发机器爆炸。因为堕化者死后脑袋被煮熟、吐黑水等特征，所以被称作乌贼。

　　“乌贼你应该听说过吧？”

　　伊莱点了点头。

　　这时，一份文件在他面前弹出，上面写着：全息虚拟游戏《废墟之星》的项目企划书；负责企业写着李氏集团（迭代科技是它旗下的子公司）。

　　宇文律很快捕捉到了伊莱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沉笑道：“经过我多年来调查地堡异常死亡事件的资料中，我发现有件事情特别蹊跷。”

　　伊莱总算正视宇文律，见她点开第二份资料，里面是一张张死者报告。

　　“这些人同样服用过N型号精神抑制剂，但是他们没有堕化，生活轨迹也都很正常。却在近两年内，这一千多名幸存者、当中997人因为玩同一款游戏，在玩游戏的过程中离奇死亡。”

　　这也是乌贼的由来。

　　“我就顺着这条线调查，然后发现，你研制出来的「N型号精神抑制剂」跟这款叫做《废墟之星》的游戏的上线日期前后相隔不到一个月，而仅剩下一千多名幸存者又恰巧都是该款游戏的玩家……”

　　宇文律审视着伊莱的双瞳，“你跟李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如果整个案件真是这样串联，那十年布一场局，不可能是为钱或权，更不可能单纯为杀人，一定有更加可怕的事情深埋黑暗之中。

　　“我很好奇。”伊莱忽然道，连身子都往宇文律那边倾斜，表示他真的为接下来的问话感到期待。
　　“你调查这些，是出自自我意识吗？”
　　“是我在问你话。”
　　“小时候我们经常见面，你还记得吗？”
　　“我从六岁开始就在军区服役，我跟你第一面，就在七年前逮捕你的那一次。”宇文律不急不缓，陈述地语气道。

　　只是气氛俨然发生了变化。

　　对视中，伊莱露出怜悯的眼神，说了一句真可惜。

　　宇文律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像上一次那样被你激怒？”

　　她继续询问案件的疑点。

　　那些“乌贼”玩家在死前都会发出一段超强脑电波，部门程序员解析频率后，得出一段他们的临终遗言。

　　——你见过幽灵吗？

　　宇文律看着伊莱，问：“幽灵是什么？”
　　伊莱此时露出一丝赞赏之色，“没想到你能调查到这种程度。”
　　“幽灵是什么？”
　　“字面意思，”伊莱道：“旧世纪的亡魂。”
　　“我能告诉你的是，地堡306782人死亡的背后真相，是旧世纪的幽灵。”

　　对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因子，像是精心设计的谜题等待被人解开一样兴奋。

　　“你意思是他们被鬼附身了，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伊莱没承认也没否认，高深莫测地口吻道。

　　“你不妨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宇文律觉得荒唐至极，同时有被戏耍的恼怒。她应该言辞反驳，花了七年时间调查，结果头号嫌疑犯推脱说是鬼干的，这能接受？

　　可是一种女人直觉，她认为他并没有完全撒谎，至少话里有话。

　　于是试探性问道：“你是说世上有鬼？”

　　“是。”

　　“在哪，怎么抓？”

　　***

　　银蚁公寓。

　　沈音弄了点热乎乎的食物，边吃边上网了解《废墟之星》。

　　这款游戏发行至今已经有九年，一台设备售价在一百万新币，以三等公民的平均收入，也要花掉半年的薪水，更别提地堡居民那点微薄收入。但即便如此，百分之七十的玩家是三等以下公民，原因是，研发这款游戏的公司跟许多企业绑定合作，实现了一比一的积分支付。

　　也就是说，游戏一积分等于一新币，可以用积分直接日常消费。甚至你要是成为了神级玩家，累计一亿亿积分，便可以兑换一等公民身份证，享受该等级的所有权益。

　　也因此，它成了中下等人的谋生工具。

　　但吸引沈音的不仅仅是它能赚钱，而是游戏的故事背景。

　　官网是这样介绍的：
　　《废墟之星》是建立在人类真实的历史上进行的想象创作。
　　旧历21世纪，地球居民因为一场生化危机，导致社会分裂、道德沦陷，资本的贪婪和黑心机构，更引发了连锁灾难，不到三十年间，最终一场抢夺资源的核战，让地球彻底走向灭亡。而最后一批人类坐飞船逃离到了外太空，约一百年后再回来时，旧地球有了新的生物。
　　废墟的故事就从这里展开。
　　玩家将模拟扮演新世纪物种，不仅多维度体验打怪的乐趣，还可以回到母星探索新生态的奥秘。

　　沈音花了点时间了解玩法和规则，然后躺在沙发上，戴上游戏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