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盼故人》救夜

10、苏醒

　　窗外的冰雪初融,寒意更胜，院子里的红梅覆雪,更显得娇艳，时而几只云雀嬉闹着飞过，春天就此刻暗暗生长。
　　南宫雪扶着南宫夫人，边走边喃喃地说:"这玉儿怎的还不醒呢?"
　　南官雪接道："母亲不必心急.玉姐姐吉人自有天象.会醒过来的."
　　"不是娘心急、玉儿一日不醒，家里的人便提心吊胆一日,你说这都一个礼拜过去了,也该醒了,这杀千刀的林松,你外爷没要他狗命,便宜他了."夫人叹了口气.
　　"玉姐姐会醒的，姨母在天上看着她呢,她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定会保护姐姐的。”南官雪安慰自家母亲说着,但心中却依旧忐忑。
　　突然一个身影忽匆匆地跑进了客厅,二人不明所以便快步向前走去,还未入门便听见那下人说:"国公爷,小小姐醒过来了."
　　宁国公与南宫夫人异口同声:"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下人口中话毕，就见了国公离开了客厅,大步向西院走去,南宫家母女跟在他身后。
　　"汀兰,我要水,"林玉躺在床上，用虚弱的声音呼唤着。一旁的汀兰不敢耽搁将热水小心翼翼的递给她:"小心,小姐"
　　"你的伤好了吗?你同我一同跪着,想必有也伤得不轻."林玉坐在床上,连床帘都尚未掀开.
　　"小姐怎的不问自己,先问我的,奴婢早就好了，可是小姐,你可睡了一个礼拜呢。老爷让你跪你就跪，你也得在意在意自己身体吧。"汀兰有些恼自家小姐为何这般忍气吞声,甘愿受别人的委屈，伤了自己:"你睡这几日国公爷可是担心坏了。”
　　"好啦,我知道了"林玉柔声地说,话未毕便咳了几声，这时宁国公也正好赶来:"妤妤"他身后的南宫雪母女她跟着他进了屋.
　　"外爷安"林玉正要下床,却被宁国公拦了回去:"你身子未愈还是身躺着吧."
　　林玉将帘子掀了,面对面和三人说话."妤妤可有好些,可还有不适?"国公爷问。
　　"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咳嗽让外爷担心了."林玉道
　　"玉姐姐那时发生了什么,林尚书为何那般狠毒,他知不知道你险些没了命."南宫雪心中欢喜与怒火掺半,恨不得锤死那万恶的林松。
　　"雪儿冷静,玉儿刚醒不可如此逼问"南宫夫人训责南宫雪道
　　"姨母无事,我好多了,小雪儿只是一时担心我."
　　"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国公爷问。
　　"我也不知,那日我被阿陌带到了皇宫,正好遇到囡囡,便跟她进宫见了皇后娘娘,晚时归家，便听下人说父亲找我,我前去他便说我联合外人陷害他,害他革职在家,说完就把我丢到雪地里跪着了."林玉说得自己一头雾水，怎的好端端的就被罚了,她自己也没整明白.
　　"这就很离谱."三人同时发出疑感.
　　这时一小厮传话:"国公爷,傅小将军来了."
　　"请"宁国公不假思索地说。不一会儿傅陌走了进来，而南宫雪说:"既然玉姐姐醒了,我和母亲便先回府了."国公爷点了点头二人便离开了.
　　"陌林坐."汀兰端一个椅子在国公爷身边，他又道:"妤好,那日,陌林向陛下求了你的婚事,陛下允了,你呀可要好好把子养好，才好早日择你二人的婚期啊,"宁国公笑着，摸了摸下领的胡子、一脸兴慰的模样。“到时就从宁国府出嫁，外爷定要给足你场面.要让这天下人知道，我萧晋渊的孙女可不是别人能欺负的,哈,哈,哈.”他说着慈祥地看着林玉
　　林玉刚从昏睡中醒来,一时听见"赐婚"便又觉头昏，有些难以质信，但她也知道这像是傅陌干得出来的事,便偷偷的乐着。
　　"聘礼家父已经准备好了,待定婚日便送来,阿玉,我会好好守护你的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他突然跪在宁国公面前,斩钉铁地又说道:"国公爷再在此,我傅陌立哲誓,若是阿玉在我这儿受了委屈,有一次您便罚我一次."
　　他坚定地看着宁国公，那夜的大雪里他也曾见过这双充满意气的双眼睛,只不过这次它们被坚定的爱竟充斥,再次闪烁着光芒。
　　"陌林你这又是何必"宁国公将他扶了起来"我既把妤妤交与你,便是放心的。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林玉十分震惊地看着宁国公和傅陌。她本就长得极似那倾国倾城的萧桐，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两稍修长而浓的柳叶眉.只是因生病、未涂胭脂的双唇红紫得有些凄惨,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显病态,似易碎的瓷娃娃。
　　场面十分和谐这时汀兰来报:国公爷,公子，小姐,林二小姐在门口候着,说来探望小姐."
　　"她来做什么,当说客吗?不见!"宁国公大手一挥,汀兰便要出去回话手这时却听见林玉咳了几声,对唤她到道:"汀兰带她进来吧,"
　　"是."汀兰出了门,宁国公坐到她床边,拿起她那因病冷冰冰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好妤,他们夫妻二人这般对你，你何必再顺他们心意,左右你是我宁国公的孙女,就是不认林松这无赖的爹,没也没什么口舌落给别人.妤妤,对他人心软只会苦了自己啊."一旁的傅陌静静地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林玉却用一只原本拿着手帕的手,盖住那双已经长满皱纹,却依然有手力的大手,温柔地说:"外爷、父母之过,非子女之错,父亲再如何有过,却于我有生养之恩,我是您的孙女,也是他的女儿.我要回去的,母亲的秘密我一定会找到的"林玉脆弱得像易碎的瓷娃娃,让人生怕柔碎。
　　"妤妤,我的妤妤啊,这又是何苦啊,桐儿见你这般,会心疼的啊"宁国公听她提起女儿心中更觉心疼,若不是那林松夫人朱氏,他的小女儿怎么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他这乖巧的宝贝孙女又如何会爹不疼,又无娘爱、一个人在那勾心斗角的尚书府忍气吞声。
　　气氛正悲伤.汀兰引着林薇薇到了门口:"小姐.二小姐到了."
　　宁国公收了刚才的柔情,重新释放属于老将的杀气与霸气,他说道"让她进来."
　　林微微一身湖蓝色的衣裙.长发散落在身后,后面跟着几位婢女,手里提着些什么，她走进房中,一瞬便感受到二位将军的恶意,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她保持着脸上的祥和,恭恭敬敬行了两个礼:"国公爷安,羽林将军安."
　　说罢便听见老将说："行吧,妤好,外爷得去清点清点府中的器物,若有事便唤人来寻我,陌林,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妤妤"说罢他便从林薇薇身旁走过，盯了她一眼,轻哼一气便离开了,杯薇微心中只觉松了一口气，抬头却又对上傅陌凶神恶煞的眼神,她向前,朝林玉走去,却被傅陌拦了下来。
　　林玉有些觉得好笑,又觉得欣慰,只得笑咪咪地说:"阿陌,没事,不用拦着她,薇薇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她笑着,不带任何的心计.
　　傅陌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林玉牵住林薇微的手,让她坐在她的身旁,林玉寒暄地问她:"近日大雪,书院页火可足,大笔可穿着.冻着身体没.."
　　她的话被林薇微突如其来的责怪打断."姐姐还说我呢,怎的自己成了这般模样,爹爹他怎的如此狠心这般冷的天,如非我回来了恐怕你们都要瞒着我吧."
　　她突然就别过脸.一副生气的模样.一旁的傅陌只觉他在装模作样,便阴阳怪气地回道"你们一家它真是唱得一出好戏,两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去开个戏班子还真是怪可惜呢."说罢便白了一眼。
　　林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又听林薇薇淡淡地回怼道:“将军真是看得起我,哦不,现在怕是要唤上一声姐夫?姐夫这般为难我,又是何苦呢."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好了,别吵了,薇薇你今日为何而来?"林玉问
　　自然是来探望姐姐,姐姐不会也认为我和父亲是一派的吧.亏得我还从书院里带了百年的人参,要给你补补呢."她鼓了鼓腮帮子
　　"好了,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也是快及笄的人了,怎的还这般小孩子气呢."
　　"姐姐,我今日来就是自己要来的.你要还在生父亲和阿娘的气就在国公府好好养养。若雨、若风,把给大小姐的东西带进来."她牵着林玉的手两个婢女带着四个小厮搬了两个箱子进来、
　　每个箱子都被傅陌检查了一遍,没有他想象中的暗器,一箱子的药材一箱子的衣裳,首饰虽不是、丝绸冰蚕,金银珠宝,却也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箱子里的药是夫子府房中的存货,我求了好久他才同意给我的呢,血芝草只有三颗,一颗百年人参和十颗当归,还有一些没那么名贵的,待会让大夫来看看怎么用才好。那里面是我在书院无聊,思念姐姐时做的,你素不来不喜金银华贵,我便挑了山中的楠木和桃木,做了一些既不显得俗气,也不庸荣."她指着那两个箱子解说着,却又做出一副讨费的模样。
　　傅陌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心中又不免疑惑怎的这林二小姐，不似她爹娘那般苛待玉,真是神奇。
　　林玉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地笑着说:"有心了,在书院可有好生听夫子的说话，下月你就及笄了,等春天到了,便可以参加春闱,若是可中,便是喜事一件."
　　"这次书院考核,我中了甲等呢,姐姐你说夫子为什么允许我进他库房事药材、还不是因着这个,说到科考,姐姐之前都没考中，我如何考中。不去,不去"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不愿,林玉却唔着嘴笑了笑,又突然咳了几声薇薇连忙扶着她。
　　"若雨,请个大夫来.给大小姐瞧瞧,"林薇薇说
　　一旁的傅陌这时却阻挡道:"不必,阿玉的大夫待会自会来.不必劳烦二小姐若无事,二小姐便请回吧.”
　　"我关心自家姐姐,可碍着姐夫你什么事,何况你这还没成我姐夫呢,怎么,就要开始排除弄己了?"她轻瞥了傅陌一眼,没好气地回道
　　"二小姐可别忘了,阿玉,你姐姐是因为谁,成了这般模样,因为谁,才昏迷数日,又是因为谁才病痛缠身。林二小姐,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傅陌的语渐渐犀利，不给林薇薇一丝反抗的机会。而林薇薇也的确也知道此事是因为父亲而起,林玉伤成这般她也无法抵赖,她分走了甚至可以说是转移了林松对林玉所有的爱,朱氏与林松有多宠爱她、她就有多心疼姐姐,尽可能的把自己的爱分给她即使知道玉可能不需要,可能会抵触甚至是厌恶她觉得自己假猩腥,但她也要去学着爱林玉,姐姐强大却也着实可怜，而这些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
　　她站了起来“是,我知道.所以我来了,不是想要为父母弥补,只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来了,我刚从书院回来,在此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有错吗!”
　　"你没错.可爹娘做这样伤害嫡长女之事还少吗?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傅陌责问他:"少在我面前,扮你的好人,虚情假意."
　　"够了!林玉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到了二人,林薇薇咬了咬牙看着她
　　"姐姐,我只是想......想来看看你."她有些委屈,也自知亏便又说:"姐姐好生养病,我改日再来,若雨,若风我们走"
　　她不甘心地看了傅陌一眼扬袖而去.林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挽留,只是轻叹一口气,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她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这次真是委屈她了"林玉思考着如何在日后将人哄好.
　　"你何必顺着她的心意来,她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可你呢?她以为她如今享受的是她理所当然的,可你呢?是,我知道,阿玉你会告诉我如果她也无法改变,那就是她的,你不需要不属你的东西,你有外爷,有舅父,有姨母,还有我,可是阿玉,我知道的,我们的爱代替不了父母的爱你心里有苦,有不甘、只不过不曾表露罢呆了,林薇薇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觉不然,她凭什么踏着你的痛苦.还能心安全理得的在你面前关心你.问候你,阿玉,我不甘,为你感到不甘."傅陌背对着林玉,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十手紧握成拳,指甲险些扣进肉里。
　　林玉看着他:"阿陌,过来,到我身边来."
　　傅陌平了平心情,不让林玉看见那些负面的情绪,走到她身边,坐在床边.
　　"我知道,你了解我,也为我不甘.可是阿陌、不知者无罪,她并不知道这些,她是全家人捧着的玉,我是全家人希望玉,父亲为我取名为玉,我常常在想或许我生在她之后我是不是就不叫玉了.但母亲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我的玉字,承载了父母曾经对我所有的爱与期待,我拥有过,也就无畏了."
　　她盯着傅陌,热忱的目光灼得傅陌,心生爱怜.不愿同她拉扯顺着她的心意、傅陌真诚的在她额头间落了一个吻
　　"别怕,往后我会守护好你."